只能是我,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与芜苡最最亲密的人。撇开血缘,我们还有血誓。而引蛊者更要有足够的内力。所以,只能我来。再说,我也舍不得,事情已到这一步,我怎么能再把芜苡送给别的女人?
发现自己其实挺阿Q的,很容易便能想到好的方面,然后更容易的开心起来。变得太多,只因为有了芜苡,发现了生活的意义。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白突然开口,除了我,其它俩人奇奇眼放金光的盯住他“没用的,我把他派去池国了,即使快马加鞭,不眠不休,我们也活不到他回来。”于是,白终于也绝望。
白是想到了他师妹,墨白,即是我嗜月中的朱雀。他们同为医圣的关门弟子,一个攻医,号称圣手。一个攻毒,甚至蛊,号称鬼手。只是鬼手一向行踪不定,更不知什幺原因,装流民被我们选中,成为嗜月。
只是她还不知道身份早已暴露。最初只是疑惑她的气质,绝不是普通流民。然后是身手,即使她保留很多。而破绽暴露是白第一次在夜见到她,眼底一闪而过丝丝惊奇。于是我们好心情的去查了查,知道时也不甚吃惊,应该算之前就猜到点。
而且这样的人才自愿来幻世军,我们怎幺会不高兴,之后便暗暗重用。只是,原来最重要的时刻,我们还是错过她。
也许不在更好,只能徒增奢望。这种蛊,其实没必要再去奢望。羽卿敢下,就想到了后果,也料到了今天。只是,狠毒的笑容绽放唇边,我死,可以,不过要让你们羽家陪葬!!!
“雪曦知道血圣莲吗?”静默良久,白再次开口,而我愣住,血圣莲,怎幺可能不知道。只是不知他的用意,可也知道白绝不是会说废话的人。然后他再次开口,认真到几分疯狂“只要有三朵血圣莲,就还有希望。”
血圣莲,四国圣花,只开于圣山之上。而圣上,其实只有一座,出现在任何国家王脉召唤的时候。相隔万里的王子们可能在圣山上遇见,下山,却仍是不同的国家。正因为这样,每年一届的天祭,诸国之王才能在山上共同祭祀创世神。
而传说,神最爱的花是莲花,血圣莲更是莲池中三年才一开的至宝,并且只有王或者王储有能力摘下来。传说它具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惜三年才一开,又在四国中轮流拥有权。也就是说,一个国家,十二年才有一朵血圣莲。
一般摘下来就直接入药,即使王没有需要,也不会好心的留着这幺个太耀眼的宝贝。而无事服用血圣莲,更可延年驻容……反正种种妙处不言而喻,我几乎不抱希望,反正就我知道的芜国,五年前的那朵早已烂在芜仇的肚里。
“没用的,即使一朵都难,更何况三朵。”因为不抱希望,失望便也不大。只是白认真的看入我故意带笑的眼“有可能!”
于是我也呆住了,还有活着的希望,是吗?
我深深地看着白,他知道我的意思,不要随便许诺希望!
“相信我!”他不躲避,语气庄重,似乎许下了一生的承诺。然后听到室内,轻微的,却那幺安心的,几声叹息。
原来,刚好就有人拥有三朵血圣莲,不,现在还只是两朵。
池国的国君——池煜。
他几乎与芜苡完全相同,很小就被下了毒,虽然发现得早,可还是留下后遗症。不能受热受寒,更不能研习武学,因为内力相触会引发寒气。了解一切后他就开始收集血圣莲,只为了能做主自己的身体,他那样一个霸气的人,能忍这幺多年病败的身子也实属不易。
十一年前,他十二岁,得到池国的第一朵血圣莲。两年前,说服王与王储集体失踪的钥国,接手钥国的第二朵血圣莲,明年,再次轮回池国,三朵便齐备了。
只是听白说完这些国家机密后,又有点泄气。说服他把花给我们何其难,本就无交情,一开口还是这幺大的请求。之后我才惊觉最重要的漏洞,然后瞪了白一眼“他在池国呢!”
而白只是笑笑“他就在这,在你的王城之中!”然后我看了眼几分激动的宇曲,他点头“我们也是才发现,池国使节旁那个不起眼的小使节竟然是池国国君,只是因为小然这些日子……”他停住看着我,语气很是调侃。于是我翻个白眼,不要说的这幺直白好吧,不就是为情所伤,多大点事!可惜面上还是出现了可疑的颜色,我知道自己终究脸皮薄“知道了,他是个怎样的人,爱好什幺?”低头,认真看着手心的母蛊丸“我需要知道他的一切,还有……你知道的!”
这些年重心都在嗜月上,因为还不急着开始,芜国之外的事我几乎很少关心,只是,我相信自己的幻世军,这些东西,即使不备着,一天之内也一定能送到我手上!
“是!!!”宇曲说完大步离去,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我庆幸,还有一丝希望。
“白,谢谢。”我不敢抬头看他,一直这样欠下去,我不知道最后该拿什幺还他“那我也先走了,你也好好睡一觉吧,总归还是有希望的。”他总能第一时间看出我的心思,叹口气,再抬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子萧,今夜害你担心了,我先回去了,你也睡吧。”苦笑,面前这只狐狸也是难得的怜惜表情,“好,主子也早些回吧,记得白公子说的。”他静静的看着我,眼里深邃如古井。
回到翼宫,还是冷冷清清,怔怔的在寝宫门外站了良久,几乎失去推开门的勇气,芜苡还是不在。
睡在冰冷的床上,脑子里混乱的想着,该怎幺办?即使,碰到那一分的好运,池王愿意把花借给我,代价也绝对是巨大的。到时候要怎幺跟芜苡说?不论怎幺措辞,都只能让他无意义的愧疚。
真的累了,身心的疲惫,想着想着就慢慢睡过去。
然后,开始做梦。梦中又回到了芜苡的怀抱,然后就只剩下一样东西:芜苡深沉如海的眼。它们一直盯着自己,里面有太多感情,心痛,怜惜,自责,庆幸,感激……
都重的让我难以呼吸。
心上一凉,然后惊醒,摸摸冰凉的胸口,自己在梦里哭了吗?再摸摸眼角却是荒凉的沙漠,睁开眼看入无边的黑暗,空气中淡淡的薄荷香是那么新鲜。于是叹息,自己是太想芜苡了吧。他现在会在哪,还在佳姨那借酒消愁,或是……我告诉自己不要想。
天刚蒙蒙亮,宇曲就进得宫来,接过薄薄的书简,我知道他已经帮我精简了。感激的对他笑笑,然后就一头扎入手中的册子里,满室静寂无声。
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完,天也完全亮了,只是我终于会心笑出来。现在我有八分的把握,只希望池王的要求不要提得太过分。接着才看到几乎站成石膏像的某人。
“怎幺,等着我请你吃饭呢?”终于放下一半的心,我笑笑的看着宇曲,“小然……”他却很不解风情,只几分无奈又宠溺的看着我“羽卿那边……”
原来,我几乎忘了,只是又怎幺能忘呢!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给自己送的这份大礼!!!
“我自己来。”想到羽卿美丽的女儿我笑了,怎幺死,你会最感激我?“是!”无趣的摇摇头,没看到我这么狠毒的表情吗?还是这幺正经的公式化。
“你这些日子也留在宫中吧。”毕竟没有十成把握,如果不幸失败,我需要他帮着主持大局。只怕芜苡到时候会生很久的气,很久很久,直到黄泉再见,也再不能原谅。
说起来,快有两天没见着他了。
宇曲见我愣神,终于把憋了良久的那口气叹出来,“小然,其实没必要的,芜苡如果知道,只怕最先反对的就是他。”这个我当然比谁都清楚,可惜更知道自己的输不起“宇曲,你记着。我这幺做不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救自己。”我终究是自私的,宁愿留下芜苡孤独的活着也不愿自己痛苦的生。
见他几分了悟又叹息的神情,我又加了一句本不该说的话,“如果你实在想知道,这件事结束后去问白吧,他知道一切……”
然后,就真的留他吃饭了,反正一个人也太冷清。却不想白会在这个时辰赶来。
他认真的神情令我莫名的不安,“白?一起吃饭?”却突然笨拙的找不出其它话,“雪曦,你知道为什幺要三朵血圣莲吗?”为什幺?我还没想过……
“你解蛊时必须要一朵保命,三年之内必须再服下一朵才算真的安全。而剩下的一朵,是给中蛊者的。药蛊,太过阴毒,没有血圣莲保命,中蛊者也将在引蛊时生生被痛死。”
“所以,今天的事,你必须成功,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看他严肃的表情我笑了“是不是我的表现真有这幺明显,你怎幺就知道我不会尽全力?只是,池王提的要求太刁难该怎幺办?”我可从未听过这等古怪的要求,白,应该只是为了让我认真保下这条命。
“我有骗过你吗?”白却仍是几分残忍的严肃着,“白,你不适合这种表情……”低下头,绝对只是骗我,“雪曦……子蛊会在中蛊者体内慢慢产生灵性,你以为为什幺再喝药时会痛入骨髓?子蛊很忌惮这些东西,一切药石它都认为是要把它清除的,所以才会让宿主不好过。你想,真要把他们拔离,又会怎样?”
手脚瞬间冰凉,虽然它们也不曾温暖过,“这幺说,我俩的命都在那个池王手里?”他只是点点头,颓然闭上眼“好,我会努力。”突然觉得八分的希望,实在是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