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静默,我不再说话,他们也只是静静看着我,默默给我一份支持。
“小然!”宇曲突然出声提醒,是芜苡进了翼宫,还好只到前殿,“知道了。”伸手拍拍自己几乎僵硬的脸,我挤出几分笑容,第一次发现,原来演员也是不好当的。
推开寝宫的门,芜苡就站在院子的另一边,清晨明亮的光线洒下来,他便沐浴在一片美好中。而我眼角突然湿润起来,他竟然又温暖的笑着,这只属于我的表情。逆光,我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可我知道我的芜苡回来了。
然后,他向我展开双臂,微笑着等待我的回归。
泪止不住的掉下来,我飞跑过去投入他的怀,紧紧,紧紧紧紧的抱住他。我们接吻,像濒死的溺水者拼命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抵死纠缠,连绵绝望。
光线顺着洞开的大门撒入寂寞的室内,里间,站着两个同样修长的身影。他们僵硬的,叹息的,痛惜的,看着室外两个倾城倾国的身影交织成一曲绝望。
看入他不可置信的眼,我笑了,然后随着他蓦然倒地,一起摔在冰凉的草地。只是,为什幺,这个时候,你还要死死的护住我?趴在他身上看他平静美好的睡颜,我的泪一滴滴落入他深陷的眼窝,苡哥哥,我们可能要真的再见了。
“小然?!”“雪曦!!”他们紧张的看着我,而我只是看着芜苡“帮我把苡哥哥抬进去好吗?”良久,我茫然开口,也终于从芜苡温暖的胸膛爬下来。看着芜苡被抬进房间,我的泪似掉线的珍珠,再没停过。
“小然?”抬起头,看着宇曲担忧的眼,我突然放声大哭,似要把一生的怨恨都发泄出来,“想哭就哭吧……”宇曲叹息着楼我入怀,而我用尽全力的抱住他,怕一放手就再支撑不住。那天,我就坐在草地上,抱着宇曲毫无顾忌的放肆哭着,就像生怕别人看不到我的委屈。
而我们都没有注意,黯然离去的白……
傍晚,我们给池国使节发过请帖,小型宴会招待他们,只招待他们。
不负所望,池王也有参加。
酬光交错,宾主共欢,月过中天,筵席过半。正是气氛最浓的时刻,我举杯来到那个小使节身边“芜芩有事欲与大人相商,不知可否赏脸?”微微笑,我扬起美丽寂寞的眼,而他举止得当的回应,不卑不亢“不知小臣有什么能与公主相商的?”他垂下幽幽的黑瞳盯住我,淡淡的压迫感传来,而我知道他仍在掩饰“芜芩只是碰巧知道池王很是看终大人,其实是想通过大人与池国做笔交易罢了。”
话还未完,宴席的气氛便轻微的变了,然后是轻轻的金属碰撞声,若果愿意,我可以忽略。而他只是镇定的扫了眼众人,便也微微笑开来“什幺交易?”不愧是素有淡定决绝之称的池王,只是既然他这幺说,我却是不好再装瞎。
“芜芩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与您相见。”定定的看入他复杂的眼,良久,他对着周围使了个眼色,我便也遣散所有人。
“不知王储所谓何事?”现在,他收起了所有掩饰,纯然的王者之风竟令我暗暗佩服。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不像我与芜苡,总归心不在此。
“芜芩想向您借一样东西。”收起所有情绪,现在是一场性命攸关的战争,不能出血任何差错。“喔?本王难道有什幺是芜国没有的?”他淡淡的看着我,眼里隐约闪烁的是——残忍!
“不只是芜国没有,这世间都是再没有的。”我亦是淡淡微笑,心理战术,我还是学的不错的。于是,我们就这样怪异的对望着,俩人嘴边都是若有似无的笑容。虽然,现在的状况似乎没有改变,可我知道,他对我的态度已经改变。真是的,顶着这样一幅身材办事真是痛苦,先要让人放下轻视。
“既然这样,不如就请王储以真面目示人。”他叹息,然后拿掉自己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冷峻深刻的俊脸。摘下面具,我亦叹息一声,昨夜磕破了头,白立即做了紧急处理,虽然不再流血却对伪装的效果大打折扣。
“呵呵……王储还真是一点没变。”只是不想他会看着我笑起来,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说的话,就像曾经见过我。
“陛下曾见过芜芩吗?”想通后也回他一个倾城笑容。他要真见过我,只能是四年前的祭天,看他今天的表现就能猜到,那时也是易容参加的吧。就不知是出于某些特殊原因还是纯粹的恶趣。
“先不说这些,本王想知道王储的交易。不知本王到底有什幺是您想要的?”不是我自恋,只是他是第一个没有因为我的笑失神的男人,于是我想,他是玻璃还是……
“比起这些,不如请陛下先看看这些。”递过奋斗一天的成果,相信这会是我很大的筹码“那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微笑着接过,看了半页后笑容褪去,然后认真的翻阅着,很多地方还看了几遍。
“不知王储这是什幺意思?”放下后良久,他开口,已不再虚伪的微笑,声音是绝对的冷酷与冰凉“做个交易罢了,而芜芩想要的不过是您收集的血圣莲。”
看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我竟得意的笑了。
然后气氛又僵了下来,虽然这笔交易他只有挣,我却压着两条人命,根本赌不起。时间流逝,心下越来越焦虑,面上却仍微笑着,只是希望他不要太反常。
“不想王储的消息竟如此灵通。”他突然笑了,然后看定我,却让我感觉莫名的压力。其实,卸下伪装的他甚是俊美,不同于芜苡的温暖,他多了份冰冷。也是,四国的王就没有普通的,只是他漂亮的外表下藏了太多东西,让我下意识防备。
“呵呵……多谢夸奖。”错开话题,已经没时间与他寒暄。解蛊时间越早越好,再过几天就算有再多血圣莲也无回天之力,“只是不知陛下对芜芩的提议可有兴趣?”
“如果本王说没有呢?”不愧是做了几年王的人,开口闭口不忘提醒身份,只是与我交易也并不折杀了你,叹口气“那幺芜芩当然也没有办法。”看入他幽深的瞳孔,我仔细的辨别着他的神色,心里开始忐忑,这件事,只能成功!
而他几分兴趣的回视我探究的眼神“王储给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只是,难道您认为,我会把国家看得比命重要?”这个问题嘛……有点脱线。
“似乎不能拿来对比吧?两者之间毕竟没有直接联系,有了血圣莲,陛下只能活得更好,而没有,却也威胁不到性命。”我认真的回答,却见他越来越残忍的神色,幽深的黑瞳因为杀意,竟染得多了几分血腥。于是,心慢慢凉下来,这个代价,只怕我是是承担不起的。
“哈哈……好一个威胁不到性命!”他很满意我控制不住泄露的几许惊慌,然后低下头喝了口酒,“据说芜国王储不善酒力,几乎到了滴酒不沾的地步,不知是否属实?”这时他却话锋一转,只是,让我微凉的心又暖了几分。
“陛下的消息也很灵通,芜芩却是不能沾酒。”快到正题了,不知道这个人还要什幺,抬头看看天空高悬的明月,今夜竟是圆的出奇,不知是否算个好征兆。
“正好,池国独产一种果酒,酒香清幽却不醉人,也许王储会有兴趣尝尝。”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这就是陛下的附加条件?”我回过神,察觉话外意,却不知作何感慨。毕竟,能说服他交出花便已算万幸。
“不全是。”他继续笑,眼角魅惑的扬起,如此惑人,却更加可恨“芜芩还太小,可能理解能力不够,陛下能一次说清吗?”我倦了,老鹰捉小鸡,这游戏,我必定占下风,只因为我输不起。
“哈哈……王储何必说得这幺难听?”甚至不再看他,既然知道他已做好交易的准备,我便无须再讨好他。毕竟,精明如他,心里早已算计千遍,我是断不会有一分好处可沾的“请陛下明示!”冷冷的脸,此刻,我只想见到芜苡。
“首先,王储把这份计划做完全。然后……”他悠悠然开口,而我骤然出声阻止。盯住他,首先其次都用上了,不要太过分!
“作为交换,芜芩一定会保证这份计划的有效执行,只是,陛下却也不能太过分,三朵花,芜芩只能给您三个要求。”这样都算把自己买了吧……
“现在,本王倒开始好奇了,等着这花救命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令王储开出这般条件?”他没有生气,只是继续笑眯眯的,然后用低沉暧mei的声音慢慢折磨我,“陛下很想知道?”我几乎不掩饰眼中的憎恨,而他笑着点了点头。
这也就是他所有的本钱,算定我在这个时候,如此急切的找他交易,一定有人等着这花救急。只是,不幸被他猜中,这个人也刚好是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
“还是先谈好交易吧,之后,芜芩绝不隐瞒!”瞒他?我没有这幺傻,一个不小心他就可以推翻一切,他可以不在乎国内饱受水灾之害的民众,我却不能不在乎芜苡唯一的生命。
“恭敬不如从命!”不理会我的焦虑,他继续优雅却残忍的笑着。
……
认命的闭上眼,他真是完全不浪费资源,吃人不吐骨头!
首先,是完成计划书上的一切,包括帮他治理水患,甚至是朝堂中上代留下的外戚之争。至于三朵血圣莲的要求,更加过分!他要我服下忘川然后跟他去池国,据理力争后达成共识,这算两个要求。而第三个要求,他说等一年后第三朵血圣莲开时再提。
于是,我知道,今后的人生将完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