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胡思乱想挨至天明,始终还是聪明人,立即收工暂时不练,出去吃了早点准备进贡院。商量一下,林豹昨晚遇上一大堆官差碰了面,可不能让他们认出来了。亦学弟弟般戴上面具、假发、粘上胡子,摇身一变,成了个普通不起眼的年轻人。
把两本册子仔细藏好,《采阴补阳欢喜大法》就不要带进考场了,让官差发现还不当采花贼处理?带上进场的坐签,手枪一定要带的,那是自卫的武器,谁敢保证考场内没性命危险?大不了不考了!还带点银子就这些。临走前又去翻了下古书,还是看不懂,随机应变吧!
林虎刚才茶水喝多了,又上了趟茅房,返回来时捋着假胡须笑嘻嘻道:“老哥!我刚才撒尿时作了一首精妙绝伦的好诗,正好要拿来作试题答案!”摇头晃脑道:“老汉今年五十三......咳咳咳!老汉五十三,想升官发财,人老体力衰,讲话流口水,撒尿射不远,放屁屎又来!哎!真是好诗!好诗啊!”闭眼沉吟,一副道学先生模样。林豹忍俊不止道:“十足十的歪诗!田孝元不给你个鸭蛋才怪!快走吧!”举步出去,林虎只好苦着脸跟出客栈。
天刚亮,约是七点多钟,出门过得几条主街朝贡院而去,这几条街道上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人们都朝衙门方向赶去。二人心想:“奇怪!就算是考试也没那么人吧?难道那处有座菜市场?”好在谜底就要揭开了,前面已经看见衙门与贡院,菜市场倒是没有,却在衙门与贡院门前有一大片广场,足足可以容纳万人,几百个举子正站在贡院前等候入场,有些举子家属也来了,围成一堆堆在说话。不断从二人身后赶来的人群却过贡院而不停,视若不见,都朝衙门死牢前一大片空地赶去。
二人见还没进场,干脆也去那边看看究竟是什么回事,人群竟然将牢门挤得水泄不通,乱哄哄的比菜市场还要热闹。走近一看吓了一跳,牢门前立了根桩子,绑着一具面色死白的尸体,衣衫褴褛浑身血污,正是那草上飞。
旁边贴着张超大的布告,贴满了整扇牢门,二人细看;上面一清二楚写着该贼在全国各地作恶多端,却屡次逃窜,不料昨晚竟然在本地被武艺高强的全体捕快所擒,授首落网。这“贼人内容介绍”只占了小半篇幅,布告中其余大半篇幅均是经过周密部署、主持围捕贼人、破获此案的人员名单,每字约有四指宽,上至广西行省桂林守将梁王把匝刺瓦尔密、桂林知府大人田孝元、广东知府达鲁花赤总管、湖北行省府尹,下至师爷、王捕头等一众捕快、仵作、狱卒、驿卒、衙门扫地的、打杂烧开水的、打更的、打更之人的妈、专职为衙门倒夜香的、倒夜香那家伙的内弟等等,洋洋洒洒五大排。均前前后后参与了这次惊险围捕行动,经过了一番与这狡猾、武功高强的草上飞斗智斗勇战斗!万众一心终于逮住了这贼!为民作主、为民伸冤,不愧为百姓们的父母官、公仆!
后面是两小行字,一行说的是;曝贼尸三日,以示公众。其文意思是请诸位民众尽量的鞭尸、唾骂、扔石子、扔臭鸡蛋、扔烂菜叶、扔烂番薯臭鸟蛋等等!
第二行小字意思是;本知府估计共有两个采花大盗、还有一个贼子草上飞漏网没抓住,提醒大家小心防范!有动静立即来衙门报告!知情不报衙门而报贼人者、窝藏贼人者衙门将作采花贼处理!
这上了名单就有机会领赏钱,谁不想?
有认识倒夜香那人名字的民众问了;这官府中人抓贼名单上告示还可以理解,为何那打更的、专职为衙门倒夜香的、倒夜香那家伙的内弟等等居然也上告示呢?旁边那倒夜香的家伙与他内弟刚好也在得意洋洋的看布告,立即回答问话之人道:“没咱们通风报信告知贼人的出没下落,王捕头他们抓得住贼人吗?说你就不懂了!”其实他俩乃是田孝元的七姨太的五百里外远亲,而那打更的及他妈、乃是田知府的八姨太的后爹的相好与继子。四人齐在衙门“上夜班”,今早上收工回衙门时知晓来去龙脉,见街坊--师爷正在书写布告,均央求师爷添上他们的大名,师爷拗不过四人,才得上告示。
“夜香双雄”不再理会那街坊,齐齐拣起两块大石子狠狠的朝那贼尸体砸去,龇牙咧嘴怒骂道:“老子叫你采花!叫你迷奸江小姐!那可是我的暗恋之美人啊!让你这该死的贼人给糟蹋啦!你就算是下到地狱,阎王爷也会判你九世为妓,让嫖客也来采采你的花!”其余人等齐齐哄笑,衙门口乱作一团。
更夫他妈又开口了,以一种慈禧太后的口气对那不识相的街坊道:“你看老娘上榜了你不顺眼是不是?明着告诉你怎么样?老娘就是有关系!有本事你就投胎到田知府家中做他的儿子,这榜上照样挂你三天的名字!”河东狮吼吼得那街坊不敢再说话。
林氏兄弟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林豹心想:“王捕头还算是讲信用!不过怎的从哪又窜出个草上飞?还多了位被迷奸的江小姐来?”心中疑问重重,继续听听民众心声。
围观人等另行有几帮在议论;一帮围了个口齿便给的衙门附近街坊,都在听他掳着衣袖神秘的诉说:“昨晚上三更时分,我起身上茅房,见乌云盖天,伸手不见五指。忽然听得衙门口传来锵锵锵的舞刀声,我凑到门缝细看衙门外,隐隐约约见两道人影正在飞来飞去的厮杀,今早上才知道原来是王捕头单挑这贼! 那三声就是王捕头砍了贼人三刀发出的声响,你们看那贼人大腿上的刀痕!”指着曹飞血肉模糊的大腿,众人细看,果然有几道很长的刀口,都发出“哦!原来如此!”的叫声,均恍然大悟,纷纷表扬王捕头这等单刀赴会、重创贼人的侠义行为,一时间赞不绝口。
旁边另行围着一群地痞模样的人,正在说那草上飞与江小姐的“典故”,一位手持旱烟杆的老地痞充当讲解。林虎忙凑过去听,问一人:“他是谁啊?怎么知道昨晚上的事情呢?”那人回道:“据说他是江府内一个家丁的亲戚。”其实那老地痞乃是江府一家丁的表兄的父亲的外甥的八姨婆的街坊。
只听他有板有眼说道:“昨晚三更!星月无光!夜色沉沉!鬼影憧憧!老子赌钱赢了一把转回家,走到江府后院黑巷时,呼!!!”他突然撅嘴大叫一声,吓了所有旁观之人一大跳。老地痞得意洋洋续道:“爷爷我只见一道黑影掠过瓦背!诺!身材与他一样!”一指那死尸,众人纷纷点头,听他又道:“那黑影迅速跳下江家后院消没不见,爷爷我寻思;江家闹鬼么?这黑影不象是鬼!倒象是飞贼!老子的胆子胆大可以包天!于是就爬上江家后院矮墙察看,只见那黑影飞到一座小楼上不动了,当时不明白他干什么?现在知道了他正在放迷香!一会儿他就摸进小楼内迷奸江小姐了!”众人均发出会心的淫笑。
“老子本想前来报官,又怕报错案而冤枉吃板子,哎!错过了机会啦!正是;草上飞作恶多端必自毙!江小姐惨遭迷奸难独活!哎哟!”他的故事讲完了,还附带总结诗文,真是绘声绘色,生动迷人,后面那声“哎哟!”却是烟杆头烫着了手。
“你在造什么屁谣?”人群外面挤进来几人,为首之人作少爷打扮模样,其余几个是家丁模样。这位赶来“堵屁”的仁兄乃是江小姐的表哥,带几个家丁前来打探消息并“辟谣”。那老痞子大怒回骂道:“老子讲话关你个屁事!你是那根葱?”那少爷指着他气道:“你说江小姐的坏话就关我事!众家丁给我上去揍他!”几个家丁立即捋起衣袖上去准备开扁老痞子,那老痞子旁边正有一帮听众手下,于是“噼里啪啦!”两帮人马互相开扁殴斗起来,一时间拳来脚往,此起彼落,锁喉撩阴,招式狠辣,旁边围观之人纷纷呐喊助威。
林虎在旁看得大呼过瘾,有些“必杀招”就连他尚是首次见闻。林豹见两帮越打越凶,忙将弟弟拉开一些。正在这紧要关头之时,后面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人群纷纷分开,一群彪悍的元兵下马冲进人群来,一位将领骑在一匹浑身乌亮毛的高头大马上,身着将军盔甲服饰,身材魁梧,方面龇须,手按腰刀大喝道:“将这些在衙门前闹事的刁民都抓了!其余人都给本王散开回家待着!”威风凛凛,状若天将下凡。
一众元兵齐齐应道:“诺!”齐锵锵声擎出锋利的腰刀冲了过去,将已然停手的两帮刁民统统擒住,围观之人立即作鸟兽散,林豹二人亦迅速返回贡院处。这队一百精锐元兵乃是梁王的亲卫队,从部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屡立军功的百夫长,个个身高体壮,披盔戴甲训练有素,别说是几个赤手空拳的刁民,就是千军万马杀来也能抵挡一阵。
来人正是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奉刚抵达桂林东城的皇帝之命前来办事,原来妥欢帖尔大汗率文武官员百人、精骑宿卫一万五千刚进城门,便听得前来迎接的田孝元禀报说围歼了采花贼,正悬尸示众。大汗大喜问他可搜得贼人藏有何物?答曰:“只是些碎银子!”大汗立即变脸怒骂田孝元蠢材!田孝元见势头不对不敢隐瞒将另行还有个贼人之事报上。大汗听后立即派梁王率兵前去把那死尸带回大牢,以便晚上作诱饵再围捕另一飞贼。心想:“你这个笨蛋田孝元!还有一位贼人没抓住你就大肆宣扬,另一人身上定是藏有那早年宫中遗失的先王至宝欢喜大法,或是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藏宝图!”他却不点醒田孝元,另行吩咐梁王办事。
大汗猜得不错,那曹尚正藏得一幅藏宝图,以往与那死鬼曹飞轮流互换秘籍各自掌管。
林氏兄弟跟着人群施施然走到贡院大门,见众秀才已然进场,门口只站着两个把门的衙役,正是“老熟人”王捕头与衙役乙。那王捕头这几日忙得够呛,白天又要收进城费,晚上还要从暗娼家爬起来施展神功抓强贼,现在还要守贡院,真不容易。真是“丝袜信鸽”大战梯一千机器人不敌倒下了,他老人家仍旧傲然屹立,“屎太浓”火拼越共最终挂了,王总捕头依然战斗在作战岗位之上,零零七詹母死邦德在黄金眼中被零零八出卖后,跳悬崖追飞机了,他老爷子昨晚“搏杀”了江洋大盗后,身为表率仍然坚持上班。
此刻正得意的凝望自己大名挂在大牢门上,忽然被一个胡子长长的老秀才与一个年青丑书生挡住了他欣赏的目光,不悦问道:“你二人干什么的?”老秀才道:“回官爷!小的二人欲进去考试!”接着两秀才老实递上座签,王捕头一把抓过来细看没错,十八号周星星与二十三号林子祥。却生气道:“怎么这么迟才来?还差一刻钟就开考了!过来搜身!”一把将那老秀才揪了过来。
二人早料到会被搜身,没料到他说搜就搜,动作迅速无比,其实这王捕头搜别人身已搜了几十年,早练就了一手“搜身神功”,然已晋至化境,似这等弱不禁风般的老头还不手到擒来?双手刹那间摸到林虎腰间,摸着了一根铁硬的物事,立即连壳带枪抽了出来大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二人本想立即打道回府,不考试了,谁料遇上了这动作无比迅捷,经验无比丰富的古代“老警察!”事发突然不及多想,欲抢回枪来乃是下策。林虎灵机一动应道:“官爷!这是小人用惯了的毛笔!”王捕头解开皮扣将手枪抽了出来看了看问道:“怎的这支毛笔会是歪把的吗?且笔头怎么没毛?”林虎顺势答道:“歪把乃是用来磨墨水的研磨!毛笔头可能粘不稳掉了!这笔管与研磨都是小人用惯了的,请官爷还与小人吧!小人习惯用歪把毛笔的!”
王捕头却不理会与他,将那“笔管”掉过来凑到自己的右眼细看,看看里面是否藏有作弊用的字条卷!左手指自然搭在那扳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