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梓凤扭头看莫尤,轻笑道:“唐家堡是毒窝,你可要小心,没变成刺猬却化成毒水,不如你先避避,我上去灭灭他们威风。”
莫尤笑道:“不战而逃,可不是莫尤的作风。”说着,已拔身而起,如一只青鸟灵巧的掠过上空,停落在城墙垛口,凌梓凤微微一笑,紧随在后,手腕一翻,不知掏出个什么东西,两指一弹,已射向莫尤的面门,莫尤大惊,刚张嘴相问,已觉一物入口,顺喉而化,紧接着凌梓凤一掌贴在自己后背,滚滚热流由背心传入,瞬间通达四肢百骸,通体清朗畅快。
莫尤又惊又喜,凌梓凤已拉着她跃入城墙内,笑道:“如此可保你一个时辰内百毒不浸。”
莫尤喜道:“想不到你竟有这等灵丹妙药,好极了,如此还怕什么唐家堡?”说罢,已一个箭步奔向唐夫人,呼的就是一拳。
唐夫人亦未料到这两个年轻人竟然不退反进,上了城墙,慌呼:“快,快,杀了他们。”自己则急急下楼。
四方涌过人来,短刀长戟一齐儿扑来,莫尤劈手夺过一柄刀,杀出一条路来,直追唐夫人,凌梓凤抓住她胳臂,道:“她不会武功,杀了她岂不叫人笑话。”
莫尤这才惊觉果然如此,仍挣了他的手,道:“不杀她就是,那也得问实了唐伶的下落。”说着已一个燕子翻身挡在唐夫人面前,唐夫人身侧也团团围着喽罗,将她护在中间,莫尤指刀喝问:“快说,唐伶在哪里?”
唐夫人恨道:“唐伶?她死了!她早就死了!”
莫尤刀光一闪,惨叫声起,离她最近的一个喽罗扑倒在地,紧声喝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把你这唐家堡翻过来,把你撕成十八块!”
唐夫人脸色骤变,厉声道:“笑话,你当唐家堡是豆腐做的?”
莫尤冷冷一笑,眼眸中寒冰凛凛,道:“不错,就是豆腐做的!唐夫人,想必你很清楚唐伶的性格,凡是她想杀的人,必死!凡是她想做的事,必成!做她的朋友,一定是志趣相投,惺惺相惜,你最好实话告诉我唐伶现在的情况,否则,休怪我出手狠毒。”
唐夫人心头一震,这个女子的眼神与唐伶一样,冷冽、坚韧、象刀锋一样寒气四溢,使她第一次觉得冷,她没有说话,唐夫人这个身份的骄傲让她不愿意输给一个小丫头,一个象唐伶一样、象出鞘的刀一样的小丫头。
又是一声惨叫,又是一个喽罗倒下,莫尤再次喝问:“说,唐伶在哪里!”说这话的时候,莫尤的心也在颤抖,她也害怕,害怕唐伶真的死了,她开始悔恨,当初不该让唐伶跟着银发老妪走,那个老巫婆怎么可能善待唐伶?她很可能虐待唐伶,欺骗唐伶回来唐家堡报仇反而丧了命。
一想到唐伶的死,莫尤的心就痛得不受控制,她开始接二连三的杀人,唐夫人惊恐的看着莫尤,莫尤的眼神,象极了唐伶,象极了十七年前的她。
唐夫人突然狂燥起来,跺脚喝道:“杀了她!杀了她!”随即扬手,一枚烟花窜上半空,炸开成一朵紫色的焰花。
莫尤倏的一刀挺进,削断两人,直扑唐夫人,不过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莫尤无法接近,弃刀得戟,打得烈烈生风,“夫人!”一道人影随声赶来,与之同时赶到的是霍霍刀光。
凌梓凤跃身迎上,一剑刺出,铮的一声,刀身偏移,叶策斜跃落地,一见凌梓凤,惊呼道:“啊,你是……”那种湛清而冷峻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凌梓凤冷笑道:“叶总管已经保护你的少主子离开京城回到堡里了,好得很,唐夫人说唐岐之现在不在,劳烦叶总管告知,他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叶策又是一惊,刚要说话,唐夫人已道:“叶总管来得正好,他自称凌梓凤,华儿说他是折剑手……。”
叶策惊退半步,呼道:“你是凌严生之子?啊……叶某想起来了,你是……你是那个青衣人,折剑手……你是那个使折剑手的青衣人。”怪道他的目光似曾相识,原来他就是那个青衣蒙面人。
凌梓凤睨他一眼,道:“叶总管好眼力,既然如此,就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唐夫人也惊叫起来:“啊呀,叶总管,你也认出来了,看来果真是他,叶总管,快杀了他!放毒!”
叶策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领了命,再度执刀而上,凌梓凤冷冷笑道:“毒?唐家堡奈何不了我。”话音甫落,寒光已如月华泄落九天。
叶策使刀,刀法厚重、稳健,刀锋所到之处,如泰山压顶、千钧难挡;凌梓凤使剑,剑法飘逸而又犀利,飘逸如魅,四面剑光、八方剑影,幻影重重,如网如阵,犀利如危峰高耸、壁立千仞,剑光所在,寒意森森,剑影所在,烈烈刺骨。
十余招下来,叶策已落下风,唐夫人虽然不会武功,也看得出胜败,气道:“叶总管,天香针!”
叶策没有应声,非是他舍不得这至毒之物,而是匆匆赶来,没有随身携带,他刀锋回旋,突然虚设一招,指间一弹,一团若有若无的烟云雾消弥在凌梓凤面前,凌梓凤冷冷哼道:“不愧是唐家堡的总管,施毒手法炉火纯青。”
叶策大窘,想不到竟被他识破,亦哼道:“唐家堡擅毒,天下皆知,施毒如运剑,道理一样,算不得阴谋,刚才叶某人下的是一刻断气,毒随空气进入体内,阻断呼吸,一刻断命,你还不住手?”
凌梓凤大笑,一剑疾指,道:“叶总管,我才说过的,唐家堡的毒奈何不了我,一刻断命算得了什么?”
叶策见他果然面色无异,神定自若,大骇:“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不惧唐家堡的毒!”
凌梓凤冷笑道:“为什么?等我见到唐岐之,自然就告诉他了。”面色一凛,问,“他在哪里?”
叶策叹道:“堡主的确不在。”
“何时回来?”
叶策摇头:“堡主行程,叶某下人,怎么会知道?”
凌梓凤冷笑:“岂有总管不知道主子的行程?不过,我也不再问了,他总有一天要回来这里,当年旧事也总有一天要做了结。”又问,“唐伶何在?”
叶策看了看莫尤,又叹:“自从采华轩一战后,再未见过。”
莫尤跑来,急问:“此话当真?唐伶没有再回唐家堡来吗?”
叶策苦笑:“叶某没有骗莫姑娘的必要。”
莫尤目光如刀,道:“你该知道,如果你们敢伤害唐伶,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叶策点头,道:“莫姑娘曾骗叶某人说唐伶已回唐家堡,今天却又自己来询问,可见是假,莫姑娘又说折剑手是丁谓所教,眼下可猜想,是这位凌梓凤教的吧?当时不过是假祸给丁谓,京城人都说莫姑娘是白狐,狡黠,此言不差。”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叶某倒觉得,莫姑娘和唐伶一样,象狼。”
莫尤大笑:“叶总管,狐狸也好,狼也好,我都喜欢。”笑容骤褪,面色立沉,道,“叶总管,虽然你是唐家堡的总管,不过,冲你上次相国寺路上在唐采华面前说了句好话,仍有两分可信之处,我便信你一次,相信唐伶仍然活得好好的,如果哪一天让我知道你骗我,叶总管,你可以提前备好棺材。”愈到后面,语气愈冷,每一个字吐出,好似凝成寒冰,冻结听话之人。
叶策尚未说话,唐夫人恼道:“岂有此理,唐家堡今日倒叫两个小娃娃这样放肆了。”
凌梓凤冷睨她一眼,徐徐道:“唐夫人,不必生气,十七年前的旧账,等唐岐之回来,凌梓凤再与你一并算清。”说罢,拉过莫尤,两人跃身凭空,已如青燕掠空,落在马上,掉转马头,电掣而逝。
徒留唐夫人和叶策怔怔失神,直待青衣远去不见,才折身返回,吩咐下人铺纸碾墨,匆匆数语,折成书信,打发人速速出堡。
十七年矣,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