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露紧咬银牙,恨道:“渺露是迫不得已才让阿旺哥喝下,渺露不想死,可是,渺露不甘心,渺露并不比莫姑娘差,你却为何连纳我为妾都不愿意?当年,千亦小姐也是放下身段甘心为寇公妾,寇公喜之如珍,我苗家女子敢爱敢恨,你若接受,我渺露也可以象千亦小姐一样,追随你到天涯,为你唱歌跳舞,想尽法子让你开心。”
凌梓凤冷声道:“渺露公主言重了,渺露公主擅盅,自然知道这个情人盅的厉害,如果盅主心生背叛,将会一生一世遭受噬心折磨,生不如死。”
渺露公主坚定的答道:“我不怕,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凌梓凤苦笑,挑眉斜一眼莫尤,莫尤含笑看他,眉尖之意是,如此天仙之女主动为妾,生死相随,是你三生修来的艳福,若不接受,枉你自称风流了。凌梓凤恼她一眼,并未象往常一样与她戏耍,而是严肃的向渺露道:“凌梓凤祝福渺露公主与阿旺兄弟百年好合。”说罢,拍马前行。
渺露公主闻言心寒,面色一凛,娇声喝道:“慢着,你既然如此狠心,毫不动情,就怨不得渺露了。”缓缓环顾四下,冷声道,“实话告诉你,我已在这林子里布下阵,我原想着,你若肯依我,我即随你而去,宁愿受尽苦痛,想不到你太无情,绝然不肯答应我,那你就只好死在这阵里了。”说着,冷厉一笑,倏然不见。
凌梓凤沉眸锁眉,四下打量,这林子初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是隐约冷气森森,渺露公主现身之时尚无感觉,她闪身而去时,只觉这林子骤然一暗,恍惚雾气远远而来,由淡至浓,渐渐弥漫了四周。
凌梓凤不动不语,沉静的扫视四周,突然斜身一把揽住莫尤的腰,将她提到自己马上,莫尤亦在暗暗吃惊林中变幻,未曾提防,猛然被他一提,惊呼起来,凌梓凤低声道:“雾大路迷,恐防走失,还是一骑为妙。”
莫尤虽觉不悦,但转念一想有理,不再计较,低叹一声,怨道:“渺露公主虽然任性了些,但是十足是个着人心动的女子,她既然甘心为妾,贞娘泉下有知,想必不怨你,你又何必执意不肯?”
凌梓凤从怀中掏出两枚药丸,也不告知,径直给她喂了一枚,在她头上轻轻一敲,闷声一哼,转又笑道:“你的记性真是越发不好了,难道又忘了我在当着寇公与婆婆的面,指天为誓,今生绝不负你,否则要天诛地灭的。”
莫尤斜睨他一眼,心知不是毒药,放心吞下,卟哧笑道:“原来是这个理由!那不过是你一句戏言,不得已圆的谎罢了,篝火晚会上你为了拒绝渺露,假说你我夫妻,婆婆当了真,才让你起誓,这件事原本就是个谎言,算不得数的,你又何必认真?婆婆与寇公已被传为佳话,你若娶了渺露,兴许又是一段良缘,婆婆在天之灵,也不怪你,反而高兴。”
凌梓凤神色有些冷清,剑眉紧皱,轻叹道:“莫尤,你为什么不愿意面对你自己?你当真以为我不过是为了拒绝渺露而拿你做挡箭牌吗?我的誓言字字灼金,可表天地,绝非圆谎,绝非戏言!”
莫尤背脊一硬,心绪顿时乱成一团,看着眼前浓雾滚滚,天地幻移,艰难的咽了口水,冷声道:“凌梓凤,你听好了,虽然我与苏凌云缘份已尽,绝不可能再回头,但你是苏凌云的兄弟,我们之间有一堵墙,永远走不到一起,你有你的生活,也会有你的爱人,但不是我,我们不过是在红尘中偶然相遇而已。”
凌梓凤怔怔的看着她,清淇的目光隐隐浮上伤痛和忧郁,苏凌云,是你我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高墙,是么?
浓雾之中突然渺露公主愤怒的娇叱:“好,好,原来并不是夫妻,却还是不愿爱上我!既然如此,我也死了心了,你们俩既然活着爱得这样累,我就让你们一起去死,哈哈哈。”话音甫落,两人顿顿雾霭之中树木乱飞,天昏地暗,浑然不辨方位。
莫尤苦笑垂首,却不自觉的落下泪,匆匆抬手去抹,殊不知早已悄然滴落在凌梓凤手上,凌梓凤心头一紧,探首低问:“你觉得委屈?”
莫尤不语,事实上,心口如一团乱麻,理不断,理还乱,哪里分得出什么委屈?凌梓凤没有再问,却突然舒颜笑起来,用力搂住她,右手拔剑在手,双腿一夹马腹,黑马仰头低嘶,朝前疾奔。
莫尤忍不住惊问:“要往何处去?”
凌梓凤道:“先往西去,见五树参天时折回,这个迷魂阵,突破口在东。”
“你如何得知苗家的迷魂阵?”
凌梓凤笑道:“数年前得异人相授过,有些印象。”
林中树影如幻,忽隐忽现,隐时浑然不知去处,现时如巨物扑面而来,时有竹箭破空而入,更兼枝叶满天,瑟瑟凄音,浓雾滚滚,影影憧憧,整个林子好似阎罗森殿、丰都鬼路,异常可怕。
凌梓凤一手执缰一手舞剑,两人一马在林中奔驰,树来则避,箭来则挡,凌梓凤寒剑如网,将莫尤护得周全,一路奔出十余里,仍是不见尽头,雾气越发浓了,天色全黑,举目唯可见滚滚浓雾与如鬼魅般游离的影子。
渺露公主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想必是料定两人难逃此阵,早已离去。
凌梓凤剑眉蹙起,莫尤问道:“如何仍是不见出口?”
凌梓凤沉声答道:“这个迷魂阵已经经过变化,不再是单纯的迷魂阵了,东位是个假象,我们走错方向了。”
半空中忽然传来渺露公主的冷笑:“你竟然认得迷魂阵,想必是千亦小姐教你的吧,不过你猜得不错,这的确是迷魂阵,不过千亦小姐离开苗疆数十年,这个迷魂阵早已加入新的阵法,料想你也逃脱不了,你要知道迷魂阵中的雾是有毒的,日出之前再不走出,你们俩就会中毒而死。”
田婆婆与凌梓凤不过数面之交,自然不是他口中的异人,凌梓凤微微一笑,在莫尤耳边轻声宽慰道:“莫怕,我已给你吃过解药。”莫尤想起那枚被他强行塞入的药丸,安心不语,却恼恨渺露公主心胸狭窄,自己得不到,宁愿置之于死地,也不愿放手,摸了摸手腕,她虽然在浓雾中难分东南西北,却敏锐的捕捉到渺露公主的位置,只须她袖箭一出,渺露公主不死也得重伤,只消她现出形来,即可轻松挟持她破阵而出,不过她想了想,微作一叹,放弃念头,可爱的渺露公主,过于单纯的痴情,却并非存心害人,她不过是个受伤的小女子罢了,自己怎么忍心伤她?
凌梓凤微微一笑,莫尤扭头道:“你早就看出我的心思,是不是?以你的判断力,虽说错断了阵口,却决不至于擒不住渺露。”
凌梓凤毫不否认,道:“不错,和你想法一样,她虽然行事偏激,却不过是用情错误,气愤不过而已,若是擒了她来破阵,更是让她无地自容,以她倔强的性子,只怕要一时想不开自尽了。”淡淡一笑,又道,“计算时辰,此时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不必害怕,她毕竟是婆婆寨中之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引来不快。”
莫尤深以为然,不想又走了不知多久,仍是不见出路,好在两人视力不同凡响,黑夜视物胜之常人,因此并不以深夜为惧,但是始终被困,莫尤心浮气乱,渐生烦躁,虽未说话,凌梓凤已感觉到,眸光凝重,手中长剑隐隐流动着森森杀气。
恰在此时,忽见浓雾深处闪现一点灯火,虽然微弱,但是在一片晕暗中看来,尤其的清晰,凌梓凤微微一笑,竟有救兵!莫尤亦瞧见,激动的扭身抓住凌梓凤,低声喜呼道:“梓凤,你看,前面有灯光!”凌梓凤溺笑道:“坐稳了,仔细竹箭伤你!”拍马而行,直奔灯火而去。
莫尤惊觉失态,回身扬剑击落几支竹箭,心中欣喜不已,突然听得渺露公主怒喝道:“何人暗中破我阵!”无人应答。
渺露公主恨声道:“休要以为暗中指路即可完全破除!”话音未歇,刹那间风云顿变,树影如魔,急旋狂舞,方位立刻变幻,凌梓凤勒马不前,四下观望,渺露公主冷笑道:“看谁还有能耐!”正得意洋洋时,笑声立止,只见远远的又亮起灯光,莫尤喜道:“万幸,又逢生机!”两人快马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