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苏凌云微微蹙眉,眸光闪动,笑问:“苏某听闻青州有个和义山庄,江湖上颇有威名,庄主正是姓上官,名讳惜言,不知姑娘是否……”
上官秋雁眼神一亮,光彩奕奕,点头道:“正是,那是我爹爹。”
“原来姑娘是上官庄主的千金,苏某早已听闻江湖传言,说和义山庄的少庄主是位闺阁女子,生得花容月貌、赛若天仙,更兼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在庄中的威信,更盛于庄主,今日一见,可知传言不虚啊。”
上官秋雁心中欢喜,道:“苏公子过誉了,小女子也常常听说起苏公子,纵横天下,颇为神往。”说着,杏眼儿悄悄一瞟,正落在苏凌云的目光之中。
苏凌云菀尔,故意垂首不语,连饮三杯,窗外曲停暂歇,客人们不依,纷纷哟喝着,苏凌云淡淡一笑,两人对酒闲聊,上官秋雁春心萌动,洒不醉人人自醉,苏凌云则进退自如,谈笑风生。
上官秋雁趁机询问一些有关江湖上的事情,苏凌云也是徐徐道来,趣意横生,他原本就是纵横商场与江湖,因此其中人、事一一说来,恰到好处,上官秋雁听得心驰神往。
忽听一声尖叫,楼下乱成一团,苏凌云漫不经心的俯首查看,只见客人们已喧闹着纷纷往外涌,有两位彪形大汉各执刀棍,跃于桌上,呈对峙之势,其中一人须如张飞,目似铜铃,一根铁棍立在桌上,喝道:“呔,尔敢辱骂于我,今儿取尔小命。”说着,忽的一棍横扫而出,攻向另一人的下盘。
另一汉子青颜无须,方面大耳,大刀厚重,扛在肩头,嘿嘿冷笑,骂道:“休要以为你柯家虎是青州一霸,俺时信就怕了你,你要取俺性命,只怕没这本事。”眼见长棍直扫过来,足尖一点,庞大的身躯纵起丈余,刀从肩头顺势滑落,直剌剌的劈了过去。
那柯家虎一棍落空,又见大刀抵胸而来,不慌不忙,提一口真气,凭空平退三步,刀锋从眼前划过,有惊无险,棍已提拾而上,去追刀刃,时信也不笨,刀锋薄利,岂能与铁棍硬撞,倏的收臂,俯身猱进。
柯家虎倚仗铁棍之利,出招十分主动,时信避走轻灵,也战了个势均力敌。
两人一来二往,将场中搅得一团糟,可幸旁人没有无辜受伤,跑得快的,已出了门去,跑得慢的,也不敢乱窜了,生怕刀棍不长眼,飞到自己头上,都散到墙角,不敢动弹,也有些行走江湖的,站得靠前些,一边喝彩一边观看,竟比刚才听曲还有兴趣。
苏凌云笑道:“上官姑娘请稍坐,苏某得去处理一下。”说罢,出门而去,来到场中,朗声道:“两位住手。”
那二人却不认得苏凌云,边打边喝道:“你是何人,多管闲事。”
苏凌云笑道:“在下是这茶楼的主人,二位在这打架,惊吓了在下的客人,砸坏了在下的桌椅,如何是好啊?”
柯家虎啐道:“奶奶的,你这桌椅值几个臭钱,敢跟你柯爷爷算这个账,你柯爷爷在青州想砸谁家就砸谁家,谁敢在爷爷面前放个屁,你还敢跟我要钱,呸。”
说话如此难听,小伙计已吓得白了脸,就是三楼上的上官秋雁也听在耳边,颇有兴致,想看看苏凌云如何收拾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不料苏凌云只是微微的锁了锁眉,笑容不改,淡声道:“柯家虎,你想砸别人家的东西,我管不着,但是今儿个在我这地盘上撒野,可就不太好说了,要么,你们俩,赶紧停手,该赔偿的赔偿,把我的客人们侍候好,我也不再追究,要么,我说了算。”
柯家虎收棍停手,骂道:“奶奶的,这是在我柯家虎的青州,你这小子看着面生得很,不知从哪里来的,不识得青州柯一霸吗,哼哼,赔钱,休想!爷爷连你一块儿揍了。”
说着,一棍如箭,直指苏凌云前胸,旁人一见,连连乍舌,有几人已拔剑在手,意欲上前相助,苏凌云微微冷笑,待棍至近身,错身一拧,伸手竟将铁棍扣在手中,顺势往前一带,柯家虎站立不稳,整个身体俯上,苏凌云将铁棍一丢,五指揪住他的前襟,运力一催,一掌推出,柯家虎惨叫一声,庞大的身子如飞抛之石往后跌出,一声巨响,重重在摔在地上,口吐鲜血,面如纸色。
围观之者大惊失色,绝没想到这个白衣青年男子竟有如此功力,那时信见柯家虎被人一招致伤,哪里还敢再上,忙跃下桌来抱拳,苏凌云面无表情,道:“我刚才说的两个条件,如何,你选哪一个?”话中之意,并不肯轻饶。
时信面色酱紫,冷笑道:“时信行走江湖,靠的是手中的刀,打架杀人那是常有的事,砸几个桌椅又算得了什么,哪有要赔偿的,看老板你也是个江湖人,恁的这样小气,打个架还要赔偿桌椅板凳人的钱,岂不可笑。”
苏凌云不以为然,道:“在这醉春茶楼里,我是个生意人,不管你是什么来路,砸了我的场子,就要赔偿。”
时信哼道:“不妨过上两招试试。”话未落音,一刀刺出,并冷笑道,“铁棍无刃,你敢伸手抓住,却不知敢不敢抓住我的这口刀……”
话未说完,人已怔住,只见苏凌云两指夹住刀身,竟令他进退不能,苏凌云冷笑道,“去与柯家虎商量商量吧。”说罢,指尖一弹,时信虎口顿麻,大刀脱手,在空中飞了半圈,直直的插入他的左肩,时信疼得连连后退,一手捂伤口,一手扶刀,踉跄到柯家虎身边。
两人相视一眼,默不言语,苏凌云负手上前,面带笑容,温和的问:“如何,商量商量吧,怎么个选择。”
两人各自一叹,从怀中掏出一兜金银,恭恭敬敬的奉上,垂首道:“技不如人,甘愿受辱。”
苏凌云伸手接过,掂了掂,回身抛给小伙计,嘱咐一声“去,清点一下,分给在座受惊的客人们。”回眸扫视二人,道,“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点点头,支撑着爬起来,走到众人身边,拱手请坐,众客人见了这一幕,也有称大快人心的,也有坠坠然不敢再落座的,因听苏凌云说要分金银,才提着心复又坐下,苏凌云又请了那唱曲的重新登台,这才面向场中,拱手笑道:“请各位重新落座,品茶听曲,在下苏凌云,醉春茶楼的老板,适才一场意外,惊扰了各位高朋贵客,为表抱歉,今晚各位的茶资一律免除,并回赠白银五两。”说罢,翩然而去。
一番话毕,众客哗然,不识苏凌云之名者,是为白银五两而惊喜不已,江湖与商场之中得知此人就是苏凌云,更是又敬又惧,柯家虎与时信更是脸色惨白,立即软在地上,喃喃道:“原来是京城的苏公子,这是我自取其辱了。”
回到厢房的苏凌云,迎上的是上官秋雁崇拜而爱慕的炽热目光,一直凭窗俯看得一清二楚的上官秋雁已被苏凌云利落飘逸的身手、温和清淡的气度、处世管理的能力而深深折服,回想起自己处理和义山庄事务五年来的经历,不禁心生感慨,今生能配我上官秋雁者,唯此人耳!
苏凌云负手而入,温言笑道:“连累上官姑娘受惊了。”
“苏公子的身手,令上官秋雁佩服!”上官秋雁一双妙目如盈盈秋波,柔柔的看着他,她妍然一笑,亲自斟了一杯酒,送到苏凌云面前,眸子闪闪耀眼,道,“这一杯酒,上官秋雁敬你的。”
美人如酒醉人,美酒香馥扑鼻,苏凌云温柔一笑,接盏饮尽,嘴里却笑道,“不敢当,苏凌云岂敢让上官姑娘斟酒把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