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秋雁坚定的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的道:“苏公子,我愿意为你斟酒,相伴左右。”一双晶莹的眼眸透出浓烈的深情,苏凌云微微笑,有些失神,但没有说话,英雄岂能过得了美人关,苏凌云自命风流,游戏红尘,俊逸的外表、高超的武艺、巨额的家财、温柔的性情,是他潇洒的资本,但他总是自如的游走于花畔柳旁,从不深陷、授人以柄。
上官秋雁的惊人容颜与大胆表白,普天之下,无人可以拒绝,苏凌云嘴角噙笑,暧昧是他前世即拥有的手段,上官秋雁的身份他也早在珠宝铺子里就知道了,一只金丝绞凤钗换取和义山庄的友善,绝对是桩一本万利的买卖,和义山庄虽然从不行走江湖,但是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容忽视,青州地处边陲,再往北就是与辽国的交界瀛州了,此地鱼龙混杂,自己很少过来,在青州做生意,如果能与和义山庄为友,即是树起一堵如长城般坚固的防护墙。
意料之外的是,这位少庄主的率直与主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当然,能得到美人的青睐,绝对是件令男人愉快的事情,苏凌云握紧拳头,指尖在手心里轻轻的拧动,他想起一个人,白衣,长发,楚楚动人,温顺柔弱,她弹琴时,琴音似水;她跳舞时,舞裳如云;她微笑时,花开无声;她落泪时,梨花带雨……
她总是含着温柔的笑,为自己整理衬衫,一语不发;她总是坐在窗前,只开着幽蓝如梦的台灯,不管多晚,等候自己回来;她的目光中有着与上官秋雁同样的渴望,可是她从来不说出来;她是淡淡的,仿佛淡得没有颜色,却在落下悬崖的那一刻,让自己刻骨铭心的记住了白色……
苏凌云笑着,歪坐在软榻上,缓缓闭上眼,外面又响起曲乐与欢笑,看来,人们总是很容易忘记痛苦与伤痕,很容易接受眼前的欢笑与快乐。
苏凌云的沉默与微笑在上官秋雁眼中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这个骄傲并且长居与世隔世的少庄主在心扉悄然打开之后,就开始了她执著的追求,身为男人,苏凌云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同样,上官秋雁也有着足以天下女人嫉妒的容颜,她款款走近,凝视半刻,弯腰、抬手、指腹轻轻划过苏凌云的脸庞,苏凌云倏的睁眼,一把抓住,目光淡漠,声音清冷,“上官姑娘,如果醉了,后院有客房。”
上官秋雁俏面羞红,眼眸连变,咬牙切齿的道:“你也休要装君子,莫要忘了,你我素不相识,这只金钗如何戴在我的头上?”
“赠送佳人,反倒是苏某的不是了。”苏凌云松开她,站起身来,往外走,“上官姑娘暂候片刻,我让小伙计为你安排客房。”
“苏凌云!”上官秋雁情急之下低呼一声,上前一步,从身后环住他的腰。
苏凌云身子一僵,怔怔的站住,上官秋雁柔软的躯体紧贴在背脊,隔着单薄的衣裳传递温热与颤抖,上官秋雁亦缓缓回过神来,略觉尴尬,手一松,缓缓缩回,苏凌云却猛然回身将她揽住,在额前轻轻一吻,低声道:“你在玩火,小心**。”
额前的吻象痉挛一样,迅速传递至全身每一根血管,上官秋雁初是颤栗,然后仰起头,坚定的回答他:“就算**,也要烧死你。”
苏凌云心头一颤,松开了她,她美丽得耀眼,不仅是一朵骄傲的芍药,更准确的说,是一朵勾魂的罂粟,他眼前再次晃过一抹白影,飘飘悠悠的落向悬崖,那是他永远不能忘却的忏悔与疼痛。
“怕死?”上官秋雁问,眼睛明亮如夜空闪耀的星光,灼灼逼人,还带着一丝挑衅。
“不,是负不起责任。”苏凌云闭上眼,娇柔绚烂如春花的上官秋雁与清淡悠远如秋月的她,在脑海中交替、重叠。
“娶我。”她仰起头,头上的金凤在烛光下璀璨华丽,仿佛跃跃欲飞,略一犹豫,吞下了下一句话“我用和义山庄做嫁妆。”
“不,苏凌云曾负一人,曾有誓在先,绝不负她,可惜她死了,死了很久了,她若活着,苏凌云发誓娶她为正室,她既然死了,苏凌云此生也决不再娶正室。”苏凌云头抵墙上,长长的睫毛垂下,眉尖微蹙,悠悠一叹,缓缓启目,淡淡的扫过上官秋雁姣好的面容,“苏凌云穿花拂柳,逢场作戏,但是今天必须对你实言相告,和义山庄的少庄主,比不得他人,苏凌云虽有爱花之意,却不能委屈了少庄主的终身。”
上官秋雁闻听此言,半晌未语,红晕从两颊褪去,我上官秋雁才貌双全,又是和义山庄的少庄主,若能与你结为伉俪,必可名扬天下,成就一段佳话,想不到妾有意郎无情,若不得为正室,屈居妾姬,岂不辱没我上官秋雁?
上天赐我上官秋雁绝世容颜与聪慧才智,却为何不赐我一位俊雅无双的郎君?苏凌云堪称完美,唯有妻室一事叫我不安,我若嫁他,竟要屈身一个死人之下,岂不令天下耻笑我和义山庄?
苏凌云温和一笑,转身拉门,当笑容变成背脊时,上官秋雁心中一沉,再次将他拉住,苏凌云,姻缘天定,上天既然让我上官秋雁第一次偷逃出和义山庄就遇上你,我就不能放弃,我上官秋雁决定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一个死人何足为惧,总有一天,我叫你背弃誓言,风风光光的娶我为妻。
院中的曲乐似有温情暧昧之意,烛光桔红低迷,淡粉的帘子在晚风中如美人的裙裾轻轻摇曳,酒盏中残酒半坏,浓香醉人,美人主动投怀,幽香满室,苏凌云心摇意旌,眼底妩媚如丝,反身拥住她,修长的手指抚住她纤巧的腰肢,手指拨动,挑动了裙带。
两天之后,苏凌云醉眼半眯:“你爹爹这两天在到处找你,把整个青州都翻过来了,谁也没有想到,你在我苏凌云的房中,不过,你准备藏到什么时候?”
上官秋雁再次用指尖划过苏凌云的脸庞,眼似秋波,娇声笑道:“苏郎,我在和义山庄等你,记得你说过的话,来向我爹爹提亲。”
“花都已经摘到手了,何必着急。”苏凌云温笑,如同第一次一样,伸手捉住她指尖,调戏着,见上官秋雁眉角生怒,才缠绵一吻,道,“不过逗你而已,别急,虽是纳妾,倒底是和义山庄的少庄主,少不得让苏某好好准备准备。”
一个妾字,让上官秋雁心中如刺针芒,妾?好!哪有正室空位先纳妾的?我上官秋雁就不信坐不了你的妻室之位,变怒为喜,嘴上却仍是狠狠的道:“正室空缺,虽妾如妻,苏郎也别忘了,此生不娶他人为妻的,你若敢负我,我上官秋雁也定要你不得安宁。”说罢,轻系罗裳,翩然而去。
苏凌云淡淡的笑着,歪躺在软榻,目送她离去,此时,夕阳如血,斜斜的投落在纱窗上,染晕了一室温存后的气息。
上官秋雁如约在巷子口见到映书、映画,两人不敢问少庄主去了哪里,三人飞马回到和义山庄,上官惜言已急得寝食不宁,上官秋雁进庄之后,先将金丝绞凤钗摘下藏于怀中,径直去了大堂,跪在父亲面前,泣道:“女儿知错,女儿一时糊涂,听表哥说山下很热闹,一时动了心思,听从了表哥的话,原本只想出门玩耍两个时辰便回来,没想到半道之上竟与表哥走散,女儿从未出过庄子,不辨方向,走错了道,一夜狂奔之后,向人问路,才知道连家越来越远了,只好折回,因此耽搁了两天,请爹爹责罚。”边诉边泣,哀哀不语。
上官惜言原是一腔怒火,他两天前已从映书映画口中得知,唐采华言诱雁儿,骗了雁下下山玩耍,既恨甥儿行事轻狂,又怨女儿轻信他人,倒是黑白二老劝说道“少庄主自小在庄中长大,从未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听他说起,难免好奇心动,这也怨不得她。”如今女儿平安回来,又疼又怜,忙扶起来,左右打量,隐约觉得两日不见,女儿眉眼之态与往日不同,却又说不上究竟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