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结局。
沙狼很明白修罗的选择。生命与死亡本就是天生的对头,而死亡禁咒的破口也只有修罗才能对付,他一下传送便扶住摇摇欲坠的修罗,凝视着道具那张已变得煞白的孩子脸:“结界还能支撑多久?”
“八个传送时。”道具头也不抬地继续修补,“应该还来得及。”
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道具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我查过帝国最高机密卷宗,你是冰蓝老师从这块海域捡来的婴儿,来历不明;有关这禁咒的传说,你与她其实最为了解,才能懂得修补之道;我研究过你的魔法道具,许多原理与恺撒军团的机械兵无异,重要的,菲恩提到那边的不良能量时,你俩互相对视,似乎有话要说…道具,飓风军团出了名的诡异,我这当年的团长靠的就是蛛丝蚂迹了解敌情…
“与冰蓝老师无关,她是救我的恩人。”道具突然一改孩子气,镇静开口,手中仍是没有停止修复破口,“其实这个薄弱点很早就有了,只是由于上次被陆鬼一闹,才破了这个口,涌入了更多的灵魂。我便是来自死亡之海的另一个空间,恺撒也是。我们出现的过程,应该叫借尸还魂,只不过我来自那个世界上古的文明,这些结界就是上古的文明避入法利金世界后用自然之力开辟的空间通道,以抵抗那边空间的邪恶。我撞到的是一个婴儿体,而他是来自未来世界的灵魂,撞到的是黄阳的灵体。他的前身,应该是未来世界里霸极一方的帝国之主。”
“不光是我,所有的弟安人类应该都来自那个平行空间。只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而来,怎么来的,我也找不到答案。那里除了人类,其他种族极难生存,而有的空间除了某些种族,人类也不能生存。”
沙狼挑眉,实在是没有听明白,怀中的修罗突然惨呼一声,沙狼急看,她淡淡摇头:“平行空间是未来还是现在?”
道具答道:”平行空间即是未来又是过去。这些结界既是永恒又是暂时,许多穿越空间的人或物互相影响各自的空间,因此在各自的空间都会有彼此的影子,也因此每个空间都有许多传说与故事,那是虚幻又是事实。例如在我们的空间从未有人见过龙,却有龙的传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个空间既独立又相互影响。”
修罗也开始头大:“看来,根据圣女的预言,爷爷他们是去了另一个空间,相对安全的空间。那么,我们补这个结界又有何意义?”
当然有意义。任何事物都有生老死,邪恶也是此。如果空间通道切断,七千年后的法利金会成为一个零空间,也就是一片净土。那时候三光之眼的各族人回来,至少有许多年会和平相处。如果各空间都可以这样慢慢净化,过去未来又互相净化,整个世界还是会有希望的。
修罗终于笑了:“我不是很明白。”
“我也不明白。”道具终于又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不过自然之灵的生命力对我们上古的那个空间是急需,直到这个空间我才学到如何利用此能量造服人类,这次利用自然之力回去一定可以……”
“等等,你是说回去?怎么回去?”沙狼心动。
修罗轻笑:“回去并不容易,是吗?既要死得好,又要死得巧对吗?”
道具忽然严肃:“对。灵魂能量是永恒的,但不是所有的生物都能在死后成为灵魂能量,如果没有巨大能量的聚集作用,许多就化成其他无智慧能量消失,而且这一回说不出回到哪个时间段,也许是未来,也许是现在,也许又是未来又是现在。不过只要有一丝带着希望灵魂能量侵入某空间的生物,便会留下记忆的影子,这就是许多空间类似吟游者之类的人所编出来的美丽传说。他们并没有见过,却留下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记忆。例如我对这个结界的记忆,也是受修罗自然之力的启发才……”
修罗突然浑身一震,痛得满脸滴汗,沙狼再笨也明白,她要生了,而由于她的魔力减弱,结界开始动摇。
撑住!道具急喝,我已经尽快了,还要一个传送时!
沙狼念咒,可惜魔法并非极致,防御圈越来越小。道具脸色瞬时惨白,如同下了决心叫道:灵魂结界!
修罗感觉到臂上的红莲开始发热,突然醒悟灵魂结界四字的含义。她对着水晶球三光之眼内的爷爷挥挥手,望沙狼一笑:“我们一家子不会寂寞的。”
沙狼有些明白,只是抱紧她:“对,永远不分开。”
我那比高山还要亘古,比大海还要深远的自然之灵啊…
…在魔法光球的照耀下,门内的众人死死盯着水晶通讯球里的三个影子。死亡禁咒的结界处突然亮成参天的绿,蒙塞发疯般撞着镜门,却如何能开?只是几个刹那,那一片海突然转成绿色,无数植物疯狂涌起,水晶球里一大片的黑色节节败退,只剩下一汪无垠的绿意,那么温柔地在恺撒军团的旗帜前招展。而那些站满人形机械兵的恺撒战船发起了无数次的撞击,却始终只是颓然。
空间的结界仍散着淡淡的绿,麦肯依芙曼早已伤痛晕倒,恢复了点力气的冰蓝在菲恩等魔法师的帮助下,马上用灵识探视,断断续续地讲述:“小道具回去了他的空间,是修罗送的……灵魂结界已坚若磐石……不过,奇怪,孩子呢?修罗,孩子呢……去了那个空间?希望的种子……
大家终于欢呼:有关上古和平行空间的事情都通过晶球有了点了解,即使不大明白,但老麦肯一行智使们总会找到答案的。而修罗与沙狼虽然化成灵魂结界,冰蓝之类的治疗型魔法师还是可以一百年一次用灵识与他们交流的,最令人开心的是:他们中的前行者已经开始摸索这个空间的状况,居然象冰蓝老师所说,与雅丽素圣女从前的猜测相似,虽然空间小且无太多资源,却足够安成结界集体“冬眠术”,每百年醒上一年地过完这七千年。镜门仍然是可以望见原法利金大陆的黑暗,不过每一个人虽然被战争的沉痛拖垮了心智与体能,都含着希望:七千年以后,人形兵团无能量补充,旷世怨咒消失,恺撒又如何?
蒙塞却异常明白:笨丫不在了。他的笨丫不在了。
那些曾经美丽而又惆怅的故事,会成为哪一个空间,哪一个时间,哪一个吟游者的记忆呢?在哪一个年少的梦里,会把这些尘封的故事开启?而那挺如青翠山峰的柱子哥,又会在哪一颗星的坠落中湮灭?年轻的奥雷依然并不明白情事。
当第十个冬眠年醒来时,有一些先锋探测者的传说开始散播:他们发现了另一道空间门。智慧型生物的特点就是永不停止探索,菲恩和亚拉斯已经迫不及待地怂恿他一同出行了,理由很简单:道具不是说有些空间不能用魔法吗,那奥雷这样的身手自然是生命的美丽保障。
冬眠术一向延缓衰老,而这空间通道里的时光基本静止,纵百年一醒,七千后大家的生理年龄也不会是多七十岁,还是不过一两个月,对一群年轻的家伙,尤其四海为家的贝塔人真是一种折磨。听说那空间门就是有名的小个发现的,曾有人开启过,还刻了名字叫命运门,奥雷的确开始动心。
冰蓝虽然也是百年一醒,不过她的指导已经带领精灵族的魔法天才们摸索着灵魂能量的开发:如果照从前道具留下的经验,灵魂能量是穿越时代最容易成功的方法,那么说不定一些意志坚定容易聚集能量的高手们可以去其他空间按照道具的方法借什么还什么地过另一种人生了?虽然还是理论阶段,已经有某个魔法天才的部分灵魂试着混出了那个空间门溜了一下下,虽然终因找不到尸体还魂而溜回,不过还是出了一下下滴,于是又多出了几个天才,多出了几下下。终于找到了尸体,却又不知道如何还魂了。最大的发现是,不同时候过那道命运门,出现的空间时间均不同。
再几个冬眠年过去,已经有天才们遇到其他空间的灵魂能量并请回来做客了。再几个冬眠年过去,已经有些诀窍分辩正面灵魂能量和负面灵魂能量了。正面的嘛,就是偶们常说的好人,好能量,负面的吧,就是如同恺撒之类的狂人。
终于,在第二十五个冬眠年,大家的后代们(醒来没事儿干当然就是生孩子啦)开始满空间跑变得拥挤不堪之时,决定开始寻找更多的生存空间。
奥雷一向天才,开始发现命运门的规律:每轮都是五个空间依次出现,时段就比较复杂,得靠运气了。奥雷选择的是法利金的空间:他想回到小时候的智慧村,想改变法利金的历史,改变……因此他一直守着,每五轮一次地进出,终于等到了那一天……
他的灵魂能量竟然进入了一妇人的肚子,出生时才吓了一跳:这妇人并非他人,恰恰是狗剩的妈!
如果我成了狗剩,那狗剩怎么办?奥雷立马退出能量返回命运门,发现狗剩比任何时候健康,才终于验证了冰蓝老师的话:平行空间并不是本来的空间,因此平行空间的生死并不会影响另一空间的存在者。奥雷虽然不能出生在村长家,但很明白这种到达心想事成的空间和时间段的机会是几亿分之一,他已经心满意足。
于是狗剩爹娘在以为孩子出生时憋死哭得惊天动地后又喜极而泣:狗剩终于回魂了!
奥雷的二世传说就此拉开序幕,不过,这也是另一个空间的故事了。我们今天开始的吟游,是那颗希望的种子,那死亡之海的另一端,那个实为自然之子的孩子,以及道具兄弟的悲惨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