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柱子,他静静地笑,“我只要神殿那帮东西。虽然陛下与雅丽素圣女当年必定有着我们不知道的事,也许菲公下次可以提供点线索,但现在,我只要先解决那位负责圣都治安的家伙。战争和私人恩怨无关,我想,爷爷的意思是要帮助整个大龙的人,依芙曼说得对,修罗你也不想再有战俘,是不是?”
菲恩还在研究他手中新制的花,眼中精光直闪:怎么就有这么一号天蹋下来都不理的人呢?
菲利普的眼中有着一丝真诚的恳切,他那眼睛比依芙曼和菲恩要厉害得多,早知道我们有一批人手了吧?那红龙可都是由战俘扮的哦。
能保密吗?我凝视着菲公,他郑重点头,“修罗,如今立场一致,都是对付亚艾那叛逆,我老头子当年也是赫有名的将军,现在又减了肥,总比中毒的两个强一点吧?当然,我们和马雷夫妇躲藏在密道,后来经龙门商会的人帮忙,一路千辛万苦,才终于听到消息,从而找到大皇子和西尔塔将军。”
“虽然雅丽素圣女的事情各有说法,我也不知内情,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陛下当年仰慕圣女,一定没有加害圣女之意。我所知道的情况是魔月国人潜入皇宫行刺,圣女抱着出生不久的修罗在皇宫进见,然后一场皇宫大乱,实情为圣女失踪,对外宣称是为救帝国而身亡,修罗则被下禁咒,后由圣女最亲密的战友麦肯智使带走抚养。”
究竟妈妈去了哪里呢?和达斯伯伯查的有些出入,不过菲公的能量平和,不象在说谎。唉,就等着相思幻翅。
柱子抱了抱他,我叹息着转向公主,“我的依芙曼,你送修罗一个娃娃,修罗要还你一个国家。”
你送修罗一个娃娃,修罗要还你一个国家。黑色眼睛对朋友的珍惜奠定了她享誉法利金的仁慈与诚信。就在依芙曼女王当年最困苦的时候,黑色眼睛与奥雷亲王抛下个人私怨,全力支持女王的决定,没有他们当时的大公无私,也不会有月亮帝国今天的繁荣昌盛。
终于来到西尔塔将军的营地,一眼就看到了飞扬的亚龙皇子。我们仍是马雷夫妇装扮,一向沉着的柱子有些激动,毕竟西尔塔将军是智慧村出来的前辈,他心目中的偶像哦。
两个多月的战争有了第一轮休息,原因很简单:上一季的粮草在南龙森林被烧了个精光,黑塔国也不肯出口本季粮;西尔塔亚艾又都破坏各自的军需站,两方都不容易。西尔塔所处地段较为荒芜,已是秋天,供给不易找,而亚艾兵势虽大,要面对魔月的入侵,因此就僵了下来。
《吟游》的传播和大皇子小公主统一阵线,负面舆论也着实让亚艾头疼了好一阵,大家都暂时各忙各的事。依芙曼情绪平定,亚龙也指挥有方。菲恩一直与我交流魔法阵的改良方法,这位先生的老毛病又犯了,实验魔法把个西尔塔军营闹得人仰马翻,最后得到的任务是西部找矿,离得越远越好。
在西尔塔的麾下,马雷夫妇只是个商人贵族,几乎是多余的人,要不是救过公主,亚龙是正眼也不必瞧一下的,公主和公爵也遵守诺言,不提我们身份。于是送走菲恩这位瘟神,我与柱子便想到了回村。
饯行宴上,亚龙相当殷勤,柱子本不饮酒,但在他与将军的盛情之下,也就啜了一小口。
也就是这一小口。
他高大的身子突然栽倒在地,一把抱着柱子,我看到了那两人眼中的杀机,再转向依芙曼,她的眼中充满绝望,“哥哥,你做什么?”
“这两个人留不得。”亚龙冷若冰霜,“他知道我们军营的情况,却依然要回大龙帝国,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奸细?”
望着柱子心痛如绞,静静吟起了自然之力,却无法瞬移。天,原来自然之力的功夫需要植物,而这方圆几里的沙漠据点,却是一枚草也不见!或者,他们也从来没有把马雷夫人放在眼里吧?
菲利普公爵突然啊啊地叫了起来,捂住了胸口,脸涨得通红:“药,药,我的心脏……公主,请把药瓶……”一时间全乱了套,依芙曼突然睁大眼睛,“公爵,你的药瓶在南龙森林就丢了啊,怎么办,哥哥,怎么办……”
亚龙急呼“快!快救菲公!菲公可不能死在这里!”西尔塔叫起了军医,没有人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马雷和他的夫人。
情急之下想起了柱子一直带在身上的紫花儿,掏出来用尽力气施花法召唤相思,直看到远远的一个黑点飞过来,黑影越来越大,西尔塔的宴会变得更加混乱,许多人大叫:“龙!龙!”
众人直看着相思的神威,连本该昏迷的菲利普公爵也偷偷睁了一线眼。望着眼前这群人,突然心灰意冷:亚龙西尔塔比亚艾更狠,只因为害怕以后我们会做奸细,居然要对我们下手!这就是战争吗?
抱不动柱子,相思从我的脑中得知状况,索性一爪一人带起了我俩,一直南飞,望着越来越远的军营,心中直叹:菲公,修罗欠你一次。
看到绿洲,我才有机会施用自然之力回到西龙根据地,脸色之差吓坏了那里的众兄弟。
柱子哥。
相思念着古老的咒语,好一阵辛苦才瘫到地上,一片树木便发出了哀号:她也太大太重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幻成了一只胖胖的红头鸟,“死不了,我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耶。”
整个过程都没有吭声,此刻才松了口气,“不过”,她这一词又让偶脆弱的心悬到了空中,“好厉害的毒素,是我们的远亲沙漠蜥蜴,要不是俺智慧龙,还解不了呢!”
为什么还不醒呢?我抚着他紧闭的双眼,泪水如注:我们做了什么,要惹来这么一场灾祸?
“因为没有冰蟾。没有冰蟾,你的自然之力再加上我的龙能量也不行。现在他的全身都被我禁了,因此胃中那线毒不会蔓延,只是不能去掉。”
终于问明白相思施的是一种类似时光禁止的方法,柱子可以永远保存在这一状态,直至我找到冰蟾解毒,如果找不到……
已不敢往下想,万念俱灰。
“冰蟾在冰天雪地里生存,能解各种毒,包括最烈的沙漠蜥蜴。我们龙族从前有好些只,有些亚龙吃肉被毒素袭击,都用这个治。”
“能带上柱子吗?相思,我离不开他。”哽咽着问。
“他现在的状态可以入异次元,我先帮你看着他吧。”相思突然落泪,“如果几万年前,我也能把他带上,也许一切结局就不同了……”
能告诉我吗,他是谁?
“不说,我要留着慢慢地相思。”她的眼神又开始迷离,凄凉如月。
送回相思和柱子,我默默地把紫花儿设在颈边,与妈妈的项链放在一起。哭一次就够了,现下来是一条漫长的,寻找冰蟾的路了吧?或者,村里魔月国的翼人可以帮忙打听,魔月国北部也常年冰天雪地,我定下了心。
天黑才动身,毕竟是战乱时期。回村的路线先经过了南龙森林,在当日烧粮的地方怔了怔,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柱子并没有死,可这生离的痛苦比死亡又少得了几分?如果当日不卷进来,柱子一定快快乐乐地抱着修罗入睡了是吗?柱子,不要离开,求你,我这样的笨丫,没有你想象中坚强,不要……寂静的林中充满了绝望的低吟,而在不远的南方,那块黄色的自然石静静地苏醒,静静地忧伤着,一步一步的痛。
能量还是不够,我打消了念头,咬牙施了另一个传送。等见到爷爷只觉双脚发软,竟晕了过去。
好几天了,爷爷一直在准备我的北上。坐在湖中的新房,更多的怅便涌上心头:新婚之夜那美丽如昙的烟花啊!
开了有多深?开了有多怅?
知道吗,柱子,我情愿变成毫无知觉的你,也不想独自面对这么痛这么痛的生离啊!
“修罗这样有多久了?”赫哲尔伯伯。
“五天了,就第一次醒来告诉我们奥雷中毒的事,就没有再开口,一直这样坐着。”爷爷竟带着哭音,“我家小修罗从来没有这样伤心绝望过,连眼泪都哭不出来……”
“麦肯爷爷,我和吉汗想亲自走一趟。现在大家都回村避风,没有太多事情处理,我们疼爱修罗也不会少过您这做爷爷的。”
“我去,我得去!”爷爷象个孩子。
“我们熟悉魔月,而且村里没您不行。”吉汗开口,“如果我这老人的记性没错,魔月帝国的帝宫是有一宝为冰蟾,不清楚会不会是修罗要的那种。”
我的心动了动。
“何况魔月大帝派过几次人交好,我们虽然没有回音,但做不了战争盟友可以做朋友,走上一趟也好。我和赫哲尔毕竟都是曾经的将军和团长,这些日子和使者们接触,还是找到了一些过命的老交情。”
起身向爷爷走过去,伏在他的膝头,我静静地说:“吉汗伯伯和我去就行,赫哲尔伯伯和爷爷留下来安顿回村的族人,轩辕哥哥在西部要小心西尔塔的势力,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请阿塔姐姐同行?她说过想看看小时候玩的高山草甸。如果还有翼人想回家看看的,一并走。”
爷爷极爱怜极爱怜地摸着我的头,“不要逞强,有事就骑着相思回来,做好计划还有下次。小修罗,如果想哭就哭出来。”
爷爷,我不哭,柱子哥知道会伤心的。
三个大人倒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