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哥的怀抱好暖和哦。我闭上了眼睛,仍听到附近某人哗啦啦起了身,“咦,你们在干嘛啊?……不是要编花环吗?……啊,修罗……血啊!”一声惨叫外带一声扑通,大地震动后,整个世界清静了。
村长伯伯和爷爷的医治下伤好得很快。五个小伙伴们每天都来看我,还给我讲了好多好的故事,尤其是依芙曼,几乎把她所有的好东西都带来给我挑。我不好意思地选了一个小娃娃,因为眼睛的颜色和自己一样。
柱子妈妈和六婶婶做了许多好吃的,不过被菲恩消灭的多一些,他的脸好象又圆了一点,几乎就要呆在我家不走了。
这件事情的结局是皆大欢喜,不过后世无孔不入的吟游诗人翻唱出了版本不同的两则日记。
日记一:狗剩心事我被依芙曼那妮子缠得实在头大,终于以魔法杖换来了柱子“打死也不说”的一个承诺,那就是我在依芙曼面前装作和笨丫好,他不许送花环给笨丫。那小子眼红我祖传的杖杖已经好久了,不过最后我给他的不是最好的那根。
可是事情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笨丫笨得为这事受了伤,让我心里也受了伤。坏就坏在笨丫心地实在太好,依芙曼也不差,一下就欠了俩个女孩的人情,真是狗屎运。
此次事件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又发现了一个秘密。道理是女生的反应永远没有道理,秘密嘛,其实是柱子的。
我一直以为柱子和凯瑟是一对,瞧他送凯瑟花环时那贼相;可是笨丫受伤的时候,他望着那丫头的眼神实在不对劲儿,简直是比自己受了伤还疼,还偷偷地把那朵带血的花儿藏起来,以为我看不到,哼!当时我就想唱歌,柱子柱子爱笨丫,就象牛粪爱鲜花……
日记二:柱子心事
(柱子的心事可就复杂得多啦。)
狗剩提出的方案倒没什么,我刚开始还得意混到了那柄魔法杖。可是,编好花环的时候,为什么一心想的就是送给笨丫呢?
我一直可怜笨丫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所以竭力帮助她茁壮成长,连她长什么样也熟悉得记不起来,可是,编好花环的时候,为什么一心想的就是送给笨丫呢?
凯瑟戴上的时候好漂亮好优雅,她对我一直与众不同的照顾,比赛前还把她爸爸拉出来给我做个别辅导,可是,编好花环的时候,为什么一心想的就是送给笨丫呢?
我听到了她的呻吟,所以先去确定菲恩没被吓死,因为治疗魔法对活人才有效,可是,看到她脸上的血,怎么就所有的世界都象蹋了呢?
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心碎成了落叶,片片写满她的眼睛,那么深那么远的迷惘,一连连猝不及防地击中我,击中我的灵魂。
我终于明白,如果伤的是其他任何一个女孩,我都会心疼地给她们疗伤,但只有笨丫受伤,我会心碎,如同受伤的是自己的生命。
我可以没有任何女孩过一辈子,但不能没有笨丫。
最后她只记得那朵花儿。我的卡宙兰神啊,她只记得那朵花。
……
※※※
我觉得受伤真好,所以在床上多赖了两天,一直到开学才挂上了小书包。大家仍然会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有时也闹点小情绪,就这样在光阴的故事里花开花谢地过了近两年,我们村又迎来了一次庆祝会。
黑眼睛的娃娃已经旧了,可我仍然爱不释手。这是我第一个娃娃耶。九岁的生日爷爷请人给我做了一条有花边的裙子,象娃娃身上的一样,我舍不得穿。
唯一难过的是爷爷的身体不太好,老要躺在床上,村长伯伯的目光也越来越严峻,所以那天的庆祝会我是不打算去的,不过爷爷坚持,因此还是和小跟屁一块儿出了门。
柱子和狗剩终于穿上黑袍了,说是什么预备神官,镶的是黄边。我惦着爷爷,有些兴致索然。
菲恩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着他伟大的提问与思考,再提问与再思考,不过这次神殿同时庆祝,两小姐都没过来。
也因此有人提出可惜凯瑟小姐不能来唱歌祝兴,菲恩这句话居然能听得见,兴奋地大叫:“修罗也会唱……修罗唱得还更好呢!”
当时便给这一句吓得几乎晕了过去,曾经在艺术课堂上过课的哥哥也在浇油,“是啊是啊,笨丫来一个!”
全村的人都开开心心地笑,村长伯伯大踏步走过来,“笨丫别怕,来帮柱子和狗剩哥哥表达我们的心意!”一把抱起我放在台上。
怪叫声音最大的自然还有狗剩,“别捂着脸啊笨丫,唱得不好没关系,我吃花生你吃屁。”
我不吃屁。
所以我要唱好。
“伯伯,我不知道要唱什么。”
“唱我们村吧。”有人提议。
一点点惶惑,我怯怯地问:“是唱红鸡下的蛋还是小小粉刷匠?”我听到了许多声卡宙兰神和扑通,不过竟然没有柱子的。对了,他有时候耳朵不好。
“我可不可以唱大点声,让爷爷也能听见?”这是我第一次上台哦,可惜爷爷还在病床上。
“好,好。”六婶婶插了话,眼角竟迸出一滴晶莹的泪,“笨丫孝顺,也唱给爷爷听。你妈妈从前就给村里人唱歌,也唱给妈妈听。”
一提到妈妈,全村人都静了下来,风在树梢低低地吟起了前奏,我闭上眼睛,双手捧住了我的心。
我如何开唱
在这月色凄迷的夜晚
当忧伤依然与梦想陪伴
风轻云淡
我如何开唱
榴桦的紫华被鲜血折断
幻成皱纹里苍老的心愿
永不再现
……
绿色密密地汹涌过来,和我的灵魂一同抽泣。我该快乐的,是吗,在这样一个庆祝的台上,而爷爷所有的极乐与弘悲却于这一刻历历澎湃,那比高山更为浓重的怜爱在时光里悠悠地凝聚和沉淀,在夜色中灵动成巨大的网。
我静静地收起一抹一抹的绿,收如一颗小小的,碧绿的心。更多的绿从森林深处无声无息地袭过来,那个生命突然苏醒:孩子,你在唤我吗?
“我生命中永恒的自然之灵啊,请赐予我最深切的心灵之匙吧!”
泪水如山洪爆发,我用尽气力唱出这一句,只看到无垠的能量绿成一道电光,往爷爷的小屋直射而去,在失去知觉的一刹那,甚至看到菲恩仍是口水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