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星族长老,你身上的那点洞石也不够用了,不然,我怎么会要那份礼物呢?相思突然转腻,传思维入耳:雪君,难道你仍不相信魔月皇族与暗龙的关系吗?
他怔了怔,突然低头,相思轻笑,眼中一抹迷离:你终于象孩子一样生气了呵,象多少年前,多少万年前一样吗?
塞尔王一睁眼便看到茜茜美丽的眼中含满泪水,听到她欢喜的惊呼,竟不知身在何方。他虚弱地问:茜茜,是你吗?
是我。
我好累,起不了身。他想挣扎坐起,却终于放弃。
那就永远不要起身。茜茜突然明白怀中的男人对她有多么重要:那远远的魔月国曾是她一生的梦,那永远温和谦让的太子曾给她的童年带来无尽的关爱;而此时此刻,在两个男人中间,在她以为塞尔王永远不会醒来的一刹那,终于明白,什么样的关爱都及不上怀中这一抹心心相映,相知相伴的岁月啊……
雪君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头一阵快乐,却又涌过无名地惆怅:茜茜这曾被父亲和自己视为最适合做太子妃的女孩,终于选择了自己的岸呵。
在他四岁的时候,曾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替他吹过手上的摔痕,自此竟再也不能忘记。魔月国的太子,十六岁就有宫女伴寝,那些疯狂而年少的岁月,却从未给自己的生命带来真正的充实,而等到他明白四岁的男孩不过是那种对母亲的依恋时,竟又撞入了与相思不清不白的片断!
雪君知道,有许多结,一定要在应该解开的时候才能解开,而望着塞尔王与茜茜对视的泪眼,他忽然疼痛:魔月寺的晚钟,依然千年如一日地响起了吧?他把妹妹抱在怀中,紧紧地又紧紧地,一段经文在耳边铮铮地响:一切世间法,如梦如幻,如影如电,如镜中花,如水中月。既无执着,夫复何求?
既无执着,夫复何求?
相思显然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面纱随风纷飞,月色如水,天地如梦,谁等谁等了一万年?谁躲谁躲了一万年?
雪君一直没有放下修罗,直至入了地下城,才轻轻地摊到床上,替她掖好背子。那张脸如此平静,是他至爱的妹妹。
塞尔王走了进来,两人相视良久,双双抱住,眼角带泪。
都长大了。
都长大了。
请你放心地下城,我会北上请杰克逊。
好。
两人一龙传送回了自由湾。路途并不遥远,但雪君怕惊着妹妹,走得很慢,直让相思叹气:人类的情感怎么比肉体要脆弱那么多倍?
沙狼自修罗走后一直有些不安,直到从飞鸽传信得知无碍,回住处见到此番情景着实吓了一大跳,听到五日后会醒才松了口气。
龙门办事的速度很快,海船买好,就等内里改造了。蓝阳一众开心得不行,早在船上捉起迷藏,陈三也于第三日基本搞定设备装置。
秋香楼倒是受了些小骚小扰,不过有一群当年的贝塔海盗镇着,倒是相安无事。和洛斯等已经很成功地拉拢了风铃的未婚夫雷夫特,当然以做澎湃岛新闻为题,偷偷了解一切,说是报社观察试用期三个月,薪水照付,但报业机密,连风铃也不要透露。
雪君每晚离开修罗的房间,不久就会察觉到有人进去,许久才会回到自己卧室,心中有些泪意:呵,如果有一天我回魔月寺,这个男子能照顾妹妹一辈子吗?
沙狼此晚又溜到了修罗的房,静静望着那张脸。他偷偷在她昏迷中轻轻贴着那张月般皎洁的脸不知道多少次,竟上瘾般始终不忍离去。
第五日了吧?为什么修罗还不醒?这几日与爷爷雪君商议后,订下沙狼以南龙与西龙交界处的森林赏金猎人身份去参加皇帝招人,初审和调查已经通过。本来昨日就要出海去参加复审,沙狼以回西龙与哥哥告别为由推迟到后天,或者就是为了和她告别吧。
素来行军打仗的他很明白:这一去是否能回来的确是未知数,只是想在临行看看她浅浅的微笑啊,那烙在心底的笑。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紧紧贴在脸上说了无数的话,如果她这两日还不醒……他继续说着,似乎要把一生的愿望说完,用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一直一直地说。
突然听得扑哧一笑:“沙狼哥,能不能换个话题?老是我去报了名,幸运地话也许要上澎湃岛,也许永远再见不到你,也许……”
他怔怔望她,竟再也开不了口。
“你舍得不见我吗?”修罗静静凝视,亮晶晶的眼神。
他仍然开不了口,只感觉到这个女子自西龙回来之后,身上的能量变得更加强大,斗志昂扬,却更为亲切与纯净。
我要冲个凉。修罗深吸一口气,昏了多少天了?冲完还要听你说话呢,沙狼哥要不要先睡?
不要!他脱口而出,突然觉得这对话有些别扭,修罗已经哼着歌儿出了门。他站起来又坐下,走到镜子面前整了整仪容,坐下来又站起,又走到镜子面前……
不知道这样子多少趟,某人推开门时刚好撞见他在镜前摆姿势,一句“我走错门了,明日再来”又斯斯然踱了出去,惊得他半天移动不了。
好在修罗进来的时候他端端正正地坐着,尽情地享受背后那门边传来的清香,回眼又惊了一惊:她身上穿着的,不是自己的衣么?
对不起,忘记拿衣了,过来时看到你在镜前忙着,没好意思打扰,就去了另屋转转。修罗依然微微地笑。
她也撞到我摆姿势了吗?沙狼觉得自己很失败。
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他有些茫然。
“说你刚才说的啊,沙狼哥,我喜欢听。”修罗就那么俏生生的立在他的眼前,极不合身的大衣服,裤角也挽了好几个圈儿,赤着一双雪白脚,却衬得身儿格外诱人。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起她的双手,那么柔腻地凉:“真的喜欢听吗?”
“喜欢。”她垂下眼帘,突又仰起脸,一片皎洁的笑意:“沙狼哥以后不要说给别的女孩子听好不好?”
修罗以后不要听别的男人说好不好?他发现自己的口齿越来越伶俐。
我先问的,你先答。她没有抽开手,一只指尖轻轻地在他掌中画着,他只觉一股热浪立即涌遍全身。
沙狼有些恍惚。事实上秋香楼那些姑娘前些日给他上了节香艳课:几个姑娘突然拥上来每人亲了他一把狠的,才想推竟不小心撞上不知谁人软绵绵的胸部,赶快回手又是另一个人的臀部,据事后菲恩说听到他的惨叫,要不是赶到及时,只怕已被轮奸——“沙狼哥,”修罗轻轻地说,我希望遇见这样一个男人,他见识过所有的女人最后才选择我,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离开了。要不,你先去见所有的女人,如果发现还是想要修罗……
“傻修罗,杰克逊没见识过,不也和依芙曼相亲相爱结婚生子吗?”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沙狼柔柔地叹,奥雷的放弃带给她多大的伤害?他扳起她的脸,望着那一滴晶莹从她的眼中掉落,眼疾手快接起,她惊呼,画了一朵花儿,两人就看着那一滴泪在他掌中滴溜溜地打起了转。
沙狼用另一只手捋起衣服,小心翼翼地让那滴泪落在胸口,修罗已经挽了另一朵花,泪便在胸前紧挨不落。
可不可以让我永远带着?沙狼突然觉得眼前这女子似认识了一生,那么自然那么亲切地,修罗手指轻舞,泪儿隐型不见。
“只要有一天你对它说我不要了,泪儿就会干掉,再不会现。”
沙狼摇头:“它已经在心里了,永远永远是你的。”
“以后见到你,我要检查的哦。”
沙狼终于忍不住笑着拥她入怀:天,这是怎样的一种快乐?他只觉得心要蹦出来,想告诉整个世界:“修罗啊,修罗,从今天起,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也是。”修罗咬唇,柔柔地偎在他的怀中,轻轻地唤:沙狼哥好,沙狼哥坏,沙狼哥是个丑八怪……突觉颈口一痛,他竟咬了她一口!
全身酥软,她不能思考,耳边只听得他那么温柔地哈气:“竟敢笑我?唉,咬重了,怕你痛着,咬轻了,怕你记不住……”
她郑重地画了朵花儿,“记住啦啦,咬这么重……”
沙狼轻轻地吻着那齿痕,心疼得甜蜜,却无法说出口。
良久,他终于说道:“我后天走。”
修罗只是乖巧地抱紧了他。当那一刻,在与星王对峙自然之魂施展的那一刻,在那曾经困扰的铃声响起的一刻,她的心中一片澄明如月,她知道这个世间有许多无奈,但把心交给整个自然时,最大的力量依然是对整个世界的爱。
当一起爱这个世界并为之共同努力时,两个人才更懂得珍爱彼此。这样的同路人不一定能遇到,但世间一定会有。她当时并不知道是谁,直到醒来静静听着沙狼如何不舍,却如何坚定地要去澎湃岛为众人冒险,修罗明白:在这个注定的时刻,注定的人便出现在自己身边,以注定的方式。
我等你。
我等你。一句便胜却人间无数。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悲天悯地,没有轰轰烈烈,而所有的眷恋,所有的承诺,便在这平凡而又荡气回肠的三个字:我,等,你。
沙狼明白,为她这一句,一生便有了意义。
“明日还有很多事吧?”他叹,“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告诉你。”
“和哥哥说去!天大的事儿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修罗仰起脸,他抱她在房间打起了转,“我去说,我是男人。”又轻轻咬了咬她,才冲出门去。
雪君望着他走进来,淡淡说道:“不陪我妹妹啦?没事明天带她四处逛逛去,不过你们俩身份特殊……自己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