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至高无上的自然之灵啊……
众女都以朝拜的姿势望着相思升起,那绝世的神圣与凄美又岂是紫玫瑰可以比拟?那无可挑剔地面容便在台下以老男人为首的下跪中凝成月般的光华,连和洛斯都被这份美丽击得忘记了魔法成像……
雪君应该是最清醒的了,望着望着却突然心头一痛:相思,是她吗?
他并不知道,当时的修罗用了怎样真挚唱最后这一曲女神之死;而月亮族因为相思的这一形象声名竟震到死亡海另一边的大陆;他只是觉得心里痛得厉害,竟分不出相思,修罗,和那在心中多少遍的名字:娜蓝。
蔷薇的泡沫,这一相思即兴而出的名词,自然便成了比香香之秋更为贴切的名号,由和洛斯作为标题写出专辑,为后代吟游诗人传唱和平的主题。
……全场热烈,所有的人立起来,与修罗一起重复合唱:所有的爱和忧伤
都只是蔷薇的泡沫
而我
会幻成世间最孤独最凄美的月亮之神…
众人谢幕,相思首先给脂娇娃打开摄魂结界。虽然不知就里,有相思指点,脂娇娃却省事得紧,用她那热情神圣的声音做得极为自然:“这并不是一个古老的传说,我们的月亮神一直一直就是法利金大陆的和平之神,她的孤独,她的凄美,只为了一个我们引以为荣的名字:自由。感谢各位评委,感谢各位来宾,秋香楼永远是大家的朋友。”
温丽莎笑咪咪地看着评委们打出满分,扫向了星月坊。
大家依然沉浸在月亮神的故事里,对星月坊的出场几乎不再在意。修罗一众回到席上,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乐曲表演,突然开口:“哥,星儿不会出场。”
雪君凝了凝神,郑重点了点头:“她刚才只是试探,已经知道最多两败俱伤;不过,如果假以时日,星王附魂成功的话,我俩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其实大家的节目都不错,如果不是我们消息灵通取众家之长,齐心协力加上相思之助,也最多是紫玫瑰水平。星月坊的乐曲没有星儿出场都已经如此震撼人心,真要是姑娘们不借助外力比艳,星月坊和自由楼的水准应该是第一位吧。
“无论如何,”蓝阳插话,“这个世界凭实力说话,赢了就是赢了。”
“不过,我们散布星月坊有妖人的消息也不攻自破,倒让他们有了警惕。”修罗叹气,回又转笑,“星月坊本就只是消息网,从目前反应上来看,应该不是第二就是第三,秋香楼虽然可以做大,不过要把真正营业点从风月街改到船上仍有诸多不便。旁边的‘花解语’没有参赛,姐姐没事儿去转转如何?”
温丽莎失声:“咱们俩想到一处了。花解语的姑娘们明日就会有想跳槽的了吧?挤跨不如合作是不是?”
场子大了自然得有人打理,如果利害冲突不是很大,用新不如用旧。修罗甜笑,“姐姐才真叫花解语,和姐姐合作实在痛快。”
“你少来了,一条破船就占了我整个营业的四成,想帮我弄个花解语说道歉就算了,还做得好象姐姐欠了妹妹一份人情一样。”温丽莎转向蓝阳,“做商还是你的马雷夫人厉害,后悔了吧?”
“不后悔不后悔,我不欺负幼女。”蓝阳砸舌暗叹:修罗也太厉害了吧?还不知和洛斯老兄那边挣了多少呢!这样的女子,还是做头的好。温丽莎聪明却不会太出格,偶才挺得住。修罗望着星月坊人收场,长舒一口气,菲恩居然没有第一幕听吟唱时睡着实在奇迹,而现在,自然又是口水满地,俊美的脸显然是被相思逼着化了妆的,轻轻推醒了他,“谢谢你。”
终于完了。赢了吧?修罗我要回沙漠!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委屈,那脑袋直往她怀里蹭。她心中涌起无限柔情:“好,好,回家见阿古丽好不好?”
菲恩怔了怔,突然直起身,反把修罗抱在怀中,“沙狼不在,我得留下照顾你。”
她的鼻子发酸,虽然众目睽睽,仍是抱紧了他,“相思可是一直在这儿哦。”
“我现在就走!”他打了个冷战,深深望了修罗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修罗,我和阿古丽都真的真的好想你,要不是那只鸟……”
相思冷哼一声,某人自是飞快不见。
又走了一个。雪君淡然,“花魁赛事终于有了了断。相思,请你上场领奖。”
又走了一个。小个一众还健在,而沙狼,却是杳无音信。修罗在心中唤着那个名字,泪意直涌:所有的爱与忧伤,都会在恢复和平的一刻化为蔷薇的泡沫,而我,只会幻成世间最孤独最凄美的月亮神,是吗?
沙狼哥,三个月内,你能回来吗?
此时此刻,沙狼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岛上的措施目前比较简陋,显见刚开发不久,他们由于捕鲨胜利,有机会选择住处,四人极为默契地仍处在邻房。
墙上传来敲击声,沙狼轻笑:蒙塞这两天常常用这个方法唤自己去海边走走。他抚摸着手镯,打开了门。
“今天累坏了吧,我们四人做搭档真不错,加上另外几位同来的也个个出色,不过还是输在龙神组手上。”
龙神组全为龙骑士水平。蒙塞静静望着身下的礁石,“最主要是他们经验丰富,有些动作似练了无数遍,配合太好。”
你似乎对这些人极为了解,蒙塞。
他的脸皱了皱,沙狼习惯了,知道这是一种笑容。“我曾经受过大龙的军队训练,多少听说过龙骑士的身手。不过双鹰老兄,我看你为人处世一派军队作风,怎么会做了赏金猎人呢?”
沙狼心一动,轻抚手镯不露声色道:“我的确曾在军队呆过。蒙塞老弟,你又如何参加了冒险军团呢?”
“为了一个女人。”蒙塞望着夜空,“或者说,为了三个女人。你那镯子,是心爱的女人送的吧。”
是的。他只想让全世界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对此事也从不隐瞒。
我也有过心爱的女人,却从未送过我任何东西。蒙塞淡淡笑道:“双鹰兄有一知已如此,真的很幸运。”
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不要也罢?蒙塞轻轻重复,“可是忘不了她啊。那么干净的一张脸,那么干净的一双眼,那么干净的一颗心……”
我们俩喜欢的类型很相象。沙狼叹,不知道为什么,蒙塞,我一直觉得与你投缘,或者我们是同一类型的男人。
在感情上,我却没有你幸运。他皱脸。
“三个女人,蒙塞,你年纪比我小得多,感情经历够丰富。”沙狼听出他话里的落寞,想岔开话题,“她们有不同吗?”
他望着那一颗一颗的星星,“明知是诱惑,依然会义无反顾地陷进去,回头却已是百年身,鹰兄有过这样的迷惘吗?”
沙狼想起了秋香楼受训的那些姑娘,轻轻一笑:“如果不给自己机会,应该可以少很多烦恼。”
不给自己机会?蒙塞转向他,“你没有经历过那种诱惑,我甚至为之放弃了那个深深相爱的干净女孩。”
那第三个女人呢?
又是另一种诱惑。蒙塞答道,“每一个女人都是一种不同的诱惑……”
“我只看得见她。纵世间百媚千红,我只看见了她的诱惑。”沙狼想着自己看到她胴体的第一眼,那双紧闭的眼睛,那不能承受的呻吟,那丝丝长发绕出的绮丽,竟让他心痛至极却又无法停止自己满身心的爱恋与侵犯,那个女子,只能是他的修罗啊,怎么可能被人替代……
“我却象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到头来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蒙塞深深地望着他,“本以为时光可以冲淡一切,可是当来到了这个岛上,当除了海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真正想念的却仍是她;我曾以为她是最不需要人照顾的,却终于发现她其实是最需要的那一个。”
沙狼有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自己的修罗不就是这样的女孩吗?只是他更幸运,“回大龙再去找她,真心真意地告诉她你心中想的一切,那女孩一定会原谅你所有的故事。如果她有了别人,就抢回来!”
蒙塞的眼睛在夜色中闪亮,“有那样一天吗?告诉又如何,原谅又如何?抢回来又如何?那失去的光阴和快乐又去哪里找回?”
沙狼不知道回答,手握得更紧。沙漠长期生活给了他一双夜视眼,能清楚地望到跟前这个似乎走过千军万马的男子,所有的过去只凝成眼角那一滴晶莹。
这个年纪轻轻,身手却比自己还好的男人,竟然有着那么沉痛的心?
“明日还要早起,我们先回吧。”蒙塞突然起立,对着夜的海长啸一声,而整个天地刹那充斥着一种巨大得令人无法仰视的力量,而这种力量,那么强烈地撞击着沙狼的心,全身的斗气突然游走,被激着无声地反抗……
沙狼被那一啸定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那个男人,那个有着三段过去的男人,就那么不回头地离开,留下了一声荡气回肠的悲啸。
沙狼只记得那一滴泪。
这样的男人,一生流泪的次数也会屈指可数吧?而心里的故事,永远无法向人说,说出来也无人懂,是怎样一种悲哀?
明天还要早起呢。他有些颓然:半年不与外界联系,而与修罗的三个月期限之约,又如何可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