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军用轮胎不怕这种短钉,但橡胶上总归要多一排针眼,不想制造这种无谓的损失,凌云示意车队在路障前方停下,他探头问那些武装人员:“这是怎么回事?”眼见有生意上门,坐在椅子上的十人纷纷持枪起立,其中一人大声道:“这段路我们包下了,从这儿过的人都要交过路费,每人十发步枪子弹,没有子弹的话交别的也可以。”
拒绝接受这群路霸目无法纪的行为,凌云反驳道:“你们没有合法授权,私设收费站是违法的。你们还是把路障撤掉吧。”如同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路霸们纷纷哈哈大笑,一名满头乱发犹如鸡窝的武装人员举起陈旧的AR15,狂笑道:“法律?居然还有人讲法律。哈哈,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吧?法律?这个就是法律。”他狞笑着扣下食指下的扳机,自动射击状态下的老式步枪吃力地向空中发射出20发子弹,将原本压满的弹匣彻底打空。
“书呆子,为了给你展示什么是法律,用掉了我30发子弹,这笔帐也算到你头上,你们12个人,总共要交150发步枪子弹,手枪子弹翻倍。”鸡窝头恶狠狠道。被这个九流演员的表演弄得啼笑皆非,凌云提醒路霸:“你那把枪的弹匣只能装下20发子弹,不是30发,不要以为长得像M16就一定是30发弹匣。还有,我们的枪好像比你们的强。”他回身指指电动加特林六管机枪那粗大的枪体,向路霸示意他们抢错了人。
鸡窝头眯着眼看了看那几根空洞的管子,轻蔑道:“像你们这种虚张声势的人我见的多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子弹供你们挥霍?就算真有,你要想干掉我们也要消耗不少子弹,还要冒伤亡的危险,还不如交完过路费走人。能在外面混的都是精明人,不会算不明白这笔帐。”
鸡窝头的算盘打得很响,可惜他不幸碰上了不怕浪费子弹的国防军。听完路霸的如意算盘,凌云纠正道:“我看你们还是弄错了,我们不是在外面混的,也不是书呆子,我们是国防军。”话音刚落,他就闪身缩回车内,防弹板也随着他的动作快速覆盖到车窗上,车顶上的机枪则在底座上缓缓转动着对准了站成一排的路霸。
鸡窝头显然是个聪明人,看到这种阵势,他快速把枪扔到地上,双手高高举起,大喊道:“投降,我们投降,别开枪。”本来只打算吓唬路霸一下的凌云看到犯罪嫌疑人已经放下武器后,示意车队停止恫吓行动,将车窗上的防弹板重新升起。
平白无故抓了十名俘虏,凌云犯难道:“老谢,他们到底该算什么?游击队员还是普通的犯罪嫌疑人?”谢轩的手指在上敲了几下后,纠结道:“他们意图攻击国防军,又没有穿制服,应该算游击队员。但这些人同时还有持枪抢劫的嫌疑,又可以算刑事嫌犯,我也弄不清楚了。”
“长官,我们是游击队员,我们是游击队。”鸡窝头主动做出了选择,结束了这场疑问。听到有人主动放弃更有利的身份,凌云感到很奇怪,他确认道:“你确定自己是游击队员?这个身份和刑事嫌犯享有的待遇差很多。”鸡窝头同样很奇怪,他严肃道:“长官,我当然确定,游击队员的称号多光荣,刑事犯罪太难听了。我就喜欢那些在敌人控制区内与敌军斗智斗勇的游击队员,没想到今天我也可以拥有这一称号,实在是光荣。”
有点发愣的凌云和同样发愣的谢轩对望一眼后对着投降的游击队员怜悯道:“这可是你们自己选的,游击队员没有什么权利,刑事嫌犯至少可以免去皮肉之苦,有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游击队员的人可以退后,我不会为难你们。”这已经是凌云给他们的最后机会,然而这十个人就像中了邪,全部表示愿意接受游击队员这一称号。
惋惜地摇了摇头,凌云吩咐部下道:“这十个人已经承认自己是游击队员,你们可以用任何方法从他们嘴中拷问出情报。”接到指挥官非常清晰的命令后,分队的队员们涌出军用越野车将神采飞扬的游击队员们踹倒在地,饱以老拳。听到痛苦的惨叫声后,凌云评论道:“所有武装力量中,我最恨的就是伪装成平民的游击队员。”谢轩也点头赞同道:“这些游击队员确实可恨,拿平民做挡箭牌,不但保护不了平民还净给平民惹麻烦,简直就是军人的耻辱。”
“军队不是不能虐待战俘吗……”鸡窝头拼了老命从拳打脚踢的间隙中断断续续将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凌云并没有立刻回答游击队员的诘问,他估计已经打得差不多时,才命令正在殴打犯人的队员停下,解释道:“我已经说过了,游击队员没有什么权利。你们都不能算做战俘,怎么可以享受战俘待遇呢?别说打人了,就是把你们活埋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过问。”
“电影害死人啊。”终于弄明白了凌云的意思,鸡窝头仰天长叹一声,怒骂道:“这些王八蛋导演为什么不告诉我游击队员不算战俘?”带着一丝同情,凌云吩咐道:“现在审问他们,有不老实的继续拷打。”在得知自己的不妙处境后,这些路霸彻底屈服于游击队员条款之下,他们认真地回答每一条问题,生怕自己的不合作会引来另一顿拳脚,没有一点电影中描写的硬气形象。
“上校,他们的聚居地遭到一群奴隶贩子的袭击,在防御战中聚居地的民兵消耗了大量弹药,如果再次遇到袭击,以现存的弹药很难击退敌人。所以这几个人就设置了一个收费站,想以这种方式为村子补充弹药,应付未来的危险。从扫描数据上看,这几个人并没有说谎。”综合了游击队员的口供,肖宪向凌云报告道。
“这些游击队员虽然有些可恶,但聚居地需要保护,不能让奴隶贩子得逞。他们的聚居地应该就在附近,还处于一二五基地的预定控制半径。肖宪,让他们带我们去聚居地,把那里纳入第一战区的保护。”考虑一阵后,凌云下达新命令,他认为去合并一个聚居地不会耽误自己太多时间,但却可以保护几百名平民,付出这点时间是值得的。
听到带路的要求,鸡窝头突然恢复了骨气,他把眼一闭,坚决道:“我们是不会出卖那里的男女老幼的,你还是杀了我算了。”感觉自己有点像逼着平民当汉奸的日本鬼子,凌云只得向他保证国防军并不是去抓奴隶,而是要保护聚居地,国防军仍然是国民的保卫者,并没有堕落成奴隶贩子。一再保证之下,鸡窝头才半信半疑地睁开了眼,凌云又向他指出电子地图上标注的聚居点,表示国防军已经大致掌握了聚居地的方位,鸡窝头才同意带路。但他仍然不放心,坚持只能让凌云一个人和他进入聚居地,并留下一部对讲机以便与留守的八名假冒游击队员保持联系。
自己明明是去提供帮助,却被当成了不怀好意的日本鬼子,怀着悲哀,凌云背起背包,跟着鸡窝头一前一后地沿着脏乱的土路向聚居地走去。一路上,鸡窝头喋喋不休地表示,如果凌云企图做出什么兽行,他会坚决与凌云同归于尽,以谢自己引狼入室之罪。鸡窝头的大无畏精神让凌云有些奇怪,他随口问这个刚才还讨饶的游击队员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勇敢。鸡窝头在考虑半天后也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他只是简单地表示听到凌云要带人进聚居地,他突然有了一种誓死保卫家园的冲动。得到这种不算回答的回答后,凌云摇摇头,不再追问这名勇士的勇气来源。
攀谈中,一个规模不大的聚居地出现在凌云眼中,这个只有五、六百人的小镇却构建了一道坚固的混凝土围墙,偷偷用战场扫描仪探测后,凌云还在混凝土中发现了密密麻麻的钢筋。如此厚重的一堵钢筋混凝土城墙,如果没有强力爆炸物,单凭轻武器恐怕难以打掉围墙上面的防御力量。
细细观察一遍周围环境,凌云发现这个新建的小镇竟然是一个交通要地,几条纵横交错的公路从小镇旁的废弃城镇中穿过,使废弃的破旧镇区成为一个重要的公路节点。也因此,居民们放弃了原先不利防守的小镇,转而在旁边新建了一个聚居地。凌云估计居民在建设新镇时应该得到了大批水泥和钢筋,所以能将这个不大的小镇修建得犹如堡垒般易守难攻。
被放弃的区域也并没有完全荒废,新镇的居民在公路的交汇处设立了一个交易市场,利用小镇的交通优势大作生意,竟然也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贸易站。从周围赶来的人们正在市场上互相交换着各种产品,从农作物到化肥,从子弹到炸药包,各种商品充斥着这个简陋的贸易中心。无意中,凌云瞥见一个摆放着锄头、蹶头和铁锨之类农具的摊位。看来,随着机械化大规模农业体系的破灭,这种原始的简易工具又重新回到农业生产中,铁匠这一古老的职业也焕发出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