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盼到梦寐以求的正规军,凌云兴奋地推醒谢轩,随后大呼小叫地去吵醒熟睡的众人,而值守的三名特警也冲进来准备告诉大家这个充满希望的消息。从睡梦中被拉出的众人在得知消息后满脸兴奋,第一机步旅已经成功打开通道,他们即将获救。
戴安邦满脸的倦意随着这个好消息一扫而空,他吩咐特警上楼顶观察并发射求生信号弹,又让所有人收拾行装,做好撤离准备。浑身挂满了大小包的谢轩和凌云费力爬上楼顶平台。远方,不时有火光闪动,激烈的爆炸声和枪声此起彼伏。
“还是正规军的火力猛,这么个打法,很快就能推进到警局附近。”凌云感慨道。“我们最好跑去和他们汇合,他们可能没法分兵来救我们。你还记得一个新型旅级战斗模块的火力配置吗?”谢轩观察一会儿后,提出不同意见。“嗯,学校里学的我还没忘。”随口回答完谢轩的问题后,凌云睁大了眼:“按照现在的火力密度,别说是一个模块旅,就连半个旅都不如,而且为什么没有空中支援?第一山地师在模块化改制后给每个作战旅都配备了战斗航空营,怎么上空一架直升机都没有?”
“这就是我担心的。”谢轩叹息道:“第一山地师很可能损失惨重,弹药储备能否扫清整座城市也是个问题,这里有至少几十万变异人。”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两人马上向正在等待救援的众人说明了这一不利局面,但平民们似乎对正规军的火力并没有什么概念,对前去与军队会和这一提议不怎么感兴趣,凌云只得表示他和谢轩一定会离开,有愿意一起走的可以跟着他们。
“你们分析得很对,但是,”戴安邦遗憾道:“这里的平民不愿意再去跑上400多米的死亡之路,刚才的表决,愿意跟你们去的,只有1个平民。”凌云急道:“可是,”戴安邦挥手打断他的话:“也许双方的选择都没错,愿意走的就带他们走吧,我留下来继续我的职责。”谢轩闻言有些不解:“戴队长,看来你也赞同撤离,为什么还要留下?”
“我曾经站在警徽前发过誓,要尽我所能保护平民的安全,现在是我履行誓言的时候,我不能离开他们。”戴安邦坚定道,“好了,带那个平民出去吧,祝你们好运。”他转身准备离开,又回头道:“至于我的队员,我希望他们跟你们走。”
“这些特警全要留下来保卫平民,只有我们3个离开,我怎么感觉自己像逃兵?”谢轩小声道。“你本来就是逃兵,从中央军校毕业后逃跑了。”凌云挪揄道。“你自己不也转入预备役了?诅咒你被召回军队后天天在外面挖蚯蚓当饭吃。”谢轩不平道。
昏黄的路灯下,3条黑影鬼鬼祟祟地向前摸去。变异人们大概都被爆炸声所吸引,一路走来竟然没碰到一个迎面扑来的变异人。窃喜不已的三人一溜小跑跑到墙角。最前面的谢轩趴下后探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目睹了成千的变异人翻过横七竖八的车辆和尸体扑向装甲车后的凌云也傻了眼,眼看就能跑进安全的钢铁堡垒,他们却被一群变异人挡住了去路。
不甘失败的凌云小心地在电子地图上寻找能绕过变异人群的道路,谢轩和朱士实则警惕地环顾四周,防止有个别耳背的变异人突然跳出。前方,机械化步兵正以凶猛的自动武器扫射变异人,而变异人也前赴后继地扑向正规军。军队携带的弹药持续消耗着,不时有车辆和人员撤向后方,补充消耗的弹药。
寻找通道未果的凌云苦恼地抬起头,正好看到那漂浮在天空中的防撞航行灯,一阵直升机特有的轰鸣声也由远而近传来。大喜之下的凌云举起求生灯射向直升机,谢轩则掰开两枝照明弹挥舞,力图引起飞行员的注意。
被光线吸引的直升机径直飞到上方,旋翼扇出的强风将三人的衣服吹得呼呼作响,一条软梯从悬停在空中的直升机上抛下。凌云示意谢轩先爬,朱士实跟在后面,自己则警戒四周。训练有素的谢轩平稳而又快速地踩着软梯向上爬去,而朱士实竟然也能勉强跟上谢轩的速度。他虽然看起来动作生疏,但总算没有失手掉到地上。
顺利爬进机舱后,凌云终于松了口气,他告诉前面的两个飞行员:“6点钟方向的警局里还有30多人,请去救他们出来。”主驾驶座椅上的飞行员转过头回答道:“别的机组会去救的,现在你们安心待着,我的任务是把你们安全送回旅部。”
进入巡航速度的直升机平稳地向基地方向飞去。脚下,激烈的战斗扔在继续,地上随处可见抛掉的弹壳和各式各样的尸体。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刺激后,朱士实有些疲倦,他抱着手臂蜷缩在机舱后方,似睡非睡地半眯着眼,似乎在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又似乎在记挂他那生死未卜的家人。
旅部距离市区大概一百公里,二十分钟后,直升机开始在一片临时开辟的营地中降落。不远处,两名面带焦急的将军紧张地注视着徐徐落下的直升机。弯腰钻出机舱的凌云向下拉了拉想要站着走出机舱的朱士实,随后和谢轩俯身向前跑去。
“定位到你们的坐标还真费了不少时间。”看到孩子平安归来,顿感轻松的凌宇打趣道,看到谢轩张口,他又严肃道:“D级机密,不要多问。”谈笑中,刚从虎口脱险的三人被送入帐篷中,两位将军回到指挥部继续指挥几支出击的部队。
“就知道你们命大。”随着清脆的声音,一个身着全地形作战服的身影走进帐篷,利落的短发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散发着异样的光彩,不施粉黛的脸上散发着清丽脱俗的气质,三色军服的衬托使她既不失柔美,又不乏英气。“我的姐姐,为什么同是双胞胎,我们之间就没有心灵感应呢?要是有的话你就不用这么着急了,你不知道我这两天过得是多么的惬意。”听到熟悉声音的谢轩懒洋洋地回应道。
有些心跳加速,凌云起身抱向谢韫:“韫啊,我这几天好想你。”谢韫挪动双脚灵巧地躲过拥抱,板脸道:“少尉,这里是军队,注意你的军阶。”扑了个空的凌云满不在乎道:“反正我不是现役,你的军衔吓不倒我。”听到这个回答,谢韫突然附在凌云耳朵上小声道:“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国防部已经发布总动员令,所有官兵取消休假,所有预备役人员就近向作战部队报道。”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旅长考虑将你派到旅直属军事情报连。”“换句话说,”谢韫总结道:“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要成为我的部下,我的所有命令,你都要以‘是,上尉’来回答,清楚了?我的少尉?”
“是,长官。”条件反射般,凌云回答道。“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喃喃道,“要是当初我去第09师,现在也不用当你部下了。”凌云暗自懊恼。听力极好的谢韫捕捉到了凌云的后悔,她笑道:“少尉,军队里没有如果。另外,你要是去了第09空降师,你那恐高症会让你在跳伞训练时忘记挂上开伞钩。”碰了一鼻子灰的凌云无可奈何道:“我的恐高症现在已经好多了,最起码不会害怕从山鹰上掉下去。”
“第09师不用山鹰,他们用固定翼运输机。第01师和第06师才使用山鹰。”谢韫不放过可以打击凌云的机会。“谢谢长官提醒,我一定可以在第一山地师完成机降训练。”凌云反击道。被自己的话坑到的谢韫暂时想不出好的应对之策,她转头对谢轩道:“谢轩,尽量享受你作为平民的最后几小时吧。因为很快,你的预备役就要变成现役。祝你好运。”她又打量一下朱士实,评价道:“适龄男性,你可能也会被补充进军队。凌云,跟我出来。”回答完“是,长官。”后的凌云乐颠颠地跟着谢韫走出帐篷,撇下谢轩在那里大发见色忘友和见色忘亲之类的感慨。
就在凌云和谢韫互相倾诉相思之苦的同时,一道新的命令从第一山地师师部传来。“师部要我们做好全部撤进125基地的准备,看来战况不太乐观。”凌宇看完命令,抬头道。“想不到125基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谢笠苦笑道,他又指着地图道:“老凌你看,派往两地的第一机步营和第三机步营尽管有第一装甲营和战斗航空营配合,但还是没法完成作战目标,其余的部队又要死守125的几座山头,师部的计划是完成不了了。”
“老谢,派两个步兵营去消灭几十万敌人,这本身就是个疯狂的计划,师长已经嘱咐过我们,任务的成败在其次,把部队完整带回来才是重点。”凌宇开导着自己的搭档,他又盯着作战地图,感慨道:“师长已经违抗了作战部的好几条送死命令,这次又自行决定全军撤退,看来师长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要把作战部那群蠢货彻底抛开。只是这样一来,师长虽然保住了我们,却丢掉了他的军事前途……”
接到撤出战场命令的指挥官虽然有些不解,但仍然忠实地执行着计划。配备独立悬挂系统的装甲车辆开始原地转向,补充完弹药后从临时机场飞来的直升机则向下倾泻着火雨,全力阻挡疯狂扑来的变异人,短翼下呜呜转动的六管机枪和嗖嗖飞出的火箭弹向变异人展示着热兵器的强大威力。而弹药已经不足的步兵则不能如此挥霍子弹,他们只能竭力睁着困倦的双眼,一发一发地精确射击着变异人。被救出的幸存者蜷缩在军用卡车的车厢里瑟瑟发抖,荷枪实弹的士兵身后,一个女人正用胳膊环绕着一个孩子的头部,她的双手紧紧堵着孩子的耳朵,手臂巧妙地挡在孩子的眼前。
队伍后方的十二辆重型坦克转向后嘶吼着向前开道,高射机枪和并列机枪点射着从两侧扑来的变异人,正面的变异人则被扁平的车体毫不留情地撞倒,随后卷入稳定运转的履带下,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骨骼碎裂声,脆弱的有机体被60多吨重的钢铁怪物碾成了摊在地上的混合着破布的鲜红色物体。沿着这条有机物铺设的道路,一条车辆长龙快速向预定方向撤去,也带走了城市里尚在挣扎的幸存者的希望。几辆军用卡车上,戴安邦和警局的幸存者正不舍地望着越来越小的黑影。也许,再没有机会能回到这座曾经充满生机的城市。
“我接受国家的征召,加入国防军。服役期间我将尽我所能对抗一切威胁到国家的敌人……”绷紧小臂的肌肉,凌云举着右手一脸庄严地宣誓。他的身前,一面国旗和一张画像牢牢地挂在一面白得没有一点污迹的墙上,相框中那位留着灰白胡子的国家缔造者正以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这两个即将恢复现役的年轻人。
“欢迎回归国防军现役部队,这是你们的制服。”谢韫指着两个大木箱道,她话音一转:“少尉,我很高兴地通知你们,你们将作为我的部下,开始你们的军事生涯。此外,你们以后要称我为少校。”她补充道:“就在一小时前,总统颁发了特别嘉奖令,我的军衔因此被提升为少校,不过,这次集体升级没有你们的份,你们仍然是少尉,清楚了?”
“是,少校。”倒霉的凌云和谢轩回答道。“少校,我有个问题。”凌云请示道。“说吧,少尉。”谢韫示意道。“少校,军营之外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他问道。“随你们便。”谢韫随意道。“是,少校。”凌云回应道。谢轩则如释重负道:“还好不用一直叫少校。”谢韫闻言一笑道:“两位少尉,该开始你们的工作了,换上你们的制服,然后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