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中,军用越野车装备的战场扫描仪提醒凌云,有一个无线电发射源出现在越野车的后方200米处,看了一眼战场扫描仪在屏幕上显示的图像,他抬起视线,重新将注意力聚集在前方。无线电发射源处只有一个使用对讲机的游荡平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普通的民用通讯器材而大动干戈。
凌云并不知道刚才的无线电信号暴露了他的行踪,同样,接收到无线电的奴隶贩子头目也不知道即将被炸药轰上天的人正是杀害他弟弟的凶手。这个奇妙的巧合很偶然地让这两支针锋相对的队伍处于同一路段上,一场激烈或是平和的战斗即将在这条平静的公路上爆发。
头目满心欢喜地看着国防军的车队快速冲向死亡,只要再过那么几百米,他就可以轻轻按下手指,将这群目空一切的正规军送入阵亡的名单中。一想到就要出现的连环爆炸,头目的呼吸更加急促,他的心跳在紧张的刺激下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强的兴奋感充斥在头目的每一根血管中,让他在突然间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
然而,就在头目即将飞入极乐世界时,这队国防军却不识时务地停下了越野车。这个突然的变故掐断了他的复仇快意,使他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回地上。怀着极端的紧张情绪,头目瞪大眼睛盯着远处那四个渺小的金属盒子,他在担心对方发觉了某种异常,从而破坏掉这场精心策划的报复行动。
头目眼中的金属盒子内,蒋百韬正在汇报战场扫描仪的探测结果:“上校,确认前方300米处有路边炸弹,公路右侧还有潜伏的武装人员。”意识到自己正在面对一场恐怖袭击,凌云看过屏幕上那个鬼鬼祟祟拿着望远镜瞎看的嫌犯后,很干脆地命令道:“这些武装人员很有可能是恐怖组织成员,为了安全,我们必须先发制人,准备战斗。”
接到作战命令,方安保和肖宪各自抱着一个20mm榴弹发射器俯身钻出越野车,其余的成员则背着自动步枪弯腰进入射击位置,准备一举歼灭埋伏在草丛中的武装人员。确认射手到位后,功能强大的指挥官计算机在瞬间计算出最佳射击目标,并通过数据网络一一分配到参战人员的显示屏上。
也许是命中注定,计算机分配给凌云的目标恰好是与他有着深仇大恨的恐怖组织头目。此刻,这名遭到瞄准圈锁定的头目正端着望远镜观察国防军车队停下的位置,他很有创意地将手指分开,遮在光学镜片前方,以减少玻璃的反射光,防止被目标察觉到草丛中的埋伏。
突然间,头目的被强劲的力道狠狠撞击了一次,也许是两下或者三下。他没能分辨出那个微小的时间差,更没有心情去回忆刚才到底挨了几次撞击,迟到的子弹呼啸声已经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意识到自己中了枪后,头目的力气和才智在瞬间烟消云散,他瘫软地躺在草丛中,惊慌地大口呼吸着再普通不过的空气。之前,头目曾经问过一些中枪的人,被子弹打上后什么感觉,答案各不一样,有人说疼有人说麻还有人说没感觉。现在,他终于亲身经历到了这种恐怖的体验。
头目感到自己的胸腔里似乎被人塞了一个气球,正随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快速膨胀,一点点地挤压着他那柔软的肺部,使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被气球吓得半死的头目拼命抑制自己的呼吸,但处于极端状态下的神经系统完全违背了他的意图,呼吸器官依旧像打气筒般将致命的空气送入气球中,进一步压迫着他那受伤的胸腔。
很快,头目的大脑就陷入了缺氧状态,他的视野变得模糊,意识也开始流逝,他感觉到自己似乎飘到了空中。头目看到了自己受伤的身体,还看到了几个正在草丛中穿行的士兵。一个浑身上下都是块状颜色的国防军拔刀豁开了他的衣服,转头对另一名国防军说了一句话,似乎接到了某种指示,他放下刀后取出一根长长的管子,作势向自己的插去。
突然传来的冰凉感觉使头目的意识在激灵中钻回了身体,看着自己上插的金属管,他充满愤怒地想:这些残忍的国防军果然不肯放过他,竟然要用放血这种野蛮的刑罚剥夺他的生命。头目很想大骂几声,就像烈士在英勇就义前那样,可惜的气球依旧顶着他的肺部,不肯帮助他达成这个最后的愿望。
不能像英雄般死去,只能如同奴隶一样被人放干浑身的血液而死。带着这个遗憾,头目怒视着正在给他放血的屠夫,视死如归般等待着自己最终的结局。像是在为自己的大无畏精神喝彩,管子的开口处发出“嘶嘶”的声音,不忍看到自己的鲜血,头目缓缓地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那种失去血液的痛苦感觉。
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自己的鲜血似乎并没有被金属管抽走,胸腔中的气球反而缩小了不少,使他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等头目身体中的气球完全消失后,他的脸上被人拍了几巴掌,一个严厉的声音在拍打过后传来:“起来,别装死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埋放炸弹?”
头目带着慌乱睁开双眼,那根可怖的金属管依旧插在他的身上,自己的性命依旧掌握在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国防军手中。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他在脑中急速旋转了几下念头,虚弱地回答道:“各位长官,我弟弟被人杀害了,杀他的人还残忍地吊着他的尸体示众。我要为他报仇,但那些人人多势众,我打不过他们,所以才在路上埋炸弹,想炸死那些杀人凶手。”
得知眼前的这个半死不活的恐怖嫌犯并没有说谎,凌云的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次杀错了人?带着这个忧虑,他追问道:“杀你弟弟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
仿佛被触及到了伤心之处,头目痛哭流涕道:“长官,我弟弟死得惨那。他为了保护村民,被残暴的奴隶贩子给杀害了。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把他的心都挖出来吃了,我那可怜的弟弟啊……”
“够了。”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奴隶贩子的表演,凌云冷冷地逼问道:“你在说谎,你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没能成功赚取到同情,头目眨眨眼,不解道:“长官,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要是有一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
“真应该让媒体多宣传下测谎的新技术。”嘀咕中,凌云将一个屏幕推到恐怖主义嫌犯的眼前,详细解释道:“你看清楚,这几天曲线可以判断出你是不是说了真话,你弟弟被人杀了是真话,你想为他报仇也是真话,但你那些关于奴隶贩子的话,全是假的。”
头目快速眨了眨眼,他终于意识到拥有高科技的国防军不是那么好骗,说出真相只能是死路一条,顽抗到底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这些国防军总不会严刑拷打自己吧?想到这里,头目很硬气地紧闭嘴唇,以大无畏的目光盯向天空。
看到嫌犯愚蠢地采取了不合作态度,凌云略带遗憾地摇摇头,举起自动步枪对准了地上的伤者,他缓缓地将手指伸入护圈中,一点点地向下挤压扳机。看到这令人窒息的一幕,头目顿时推翻了抗拒审问的想法,他急切地想向国防军表示自己愿意合作的诚意,但却由于慌张过度,无法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金属扳机的尖端依旧在一毫米一毫米地向后移去。
头目的呼吸再一次发生紊乱,他似乎看到了在一系列的机械传动下,坚硬的击针正在不停地靠向击发位置,随时都有可能冲向底火,制造出一次代表着死亡的爆炸。就在头目已经开始翻白眼的时候,那个准备枪杀他的国防军突然放开了扳机,他将枪口指地,不怀好意道:“准尉,刚才你给他放置胸管的时候,这个嫌犯竟然还用恶毒的眼光看着你,我觉得应该由你来执行枪决。”
受到这句话的刺激,头目刚刚落下的心脏又一次提升到了头顶上,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尿意。但为了一个英雄的死法,头目强行忍住了那股不断冲击着括约肌的水流,他要表现出英勇无畏的精神。不料,那名准尉并没有开枪射杀他,只见这个救过他一命的国防军摸了摸蒙着迷彩布的头盔,为难道:“上校,这个人跟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地,我实在下不了手啊。”
要是这句话出自头目的手下之口,他肯定要一耳光抡过去,或者一脚将不争气的懦夫踹到地上。然而,这句出自国防军之口的话却让头目感到异常亲切,要不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真想起身送给这名准尉十个眉清目秀的女奴隶。
只可惜,头目的劫难仍然没有过去。那名可怕的上校又和另一名国防军商量道:“中尉,平时你最嫉恶如仇,这个嫌犯一看就做了很多坏事,他就交给你了,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