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说完,吓得小红匍匐跪地,朝夫人道:“夫人,我不过是一时不小心,才放错的东西,你一定要绕过我这次,我下次再不敢了。”
二老爷听完,朝左右的差役喝道:“将小红拿下,命她的父母,来曾府领人。谁都像她这样胡作非为,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夫人听完,也喝道:“二老爷说得极是,给我拿下,等候她父母来,领了她回去。曾府里,不是勾心斗角的地方。如此险恶的居心,以后哪个主子,还敢用你?”
夫人发落完毕,朝船家望了一眼道:“船家,曾府里虽然要将她赶出去,但还是求你,用药救救她。”
船家见夫人慈善,朝夫人道:“等到太阳偏西,她便自然好起来。不管任何人,在世间,都不能存害人之心。存了害人之心,害不着别人,反害了自己。”
船家说罢,便命人准备烈酒。二老爷见小红如此,害怕府里的奴才们,阳奉阴违,准备的烈酒里,掺了水,只得自己亲自去准备。众人见小红被发落,心里发毛,都不敢掺假,更不敢偷懒了。
小玉见小红被赶,想替她求情,但想夫人和二老爷,都是为了杀一儆百,此时给了她的面,日后别的婢女,难免也会如此。小玉忖罢,便不再向小红求情。小红以为小玉还会替自己求情,若无其事的跪在那里,等听到要将她赶出曾府时,才害怕起来。
小红跪在地上,哀求不已。曾府里的老爷和两个夫人,都不理小红,一边张罗着,将烈酒,抬进寒冰洞,一边命人守住曾府,不让其余人等知道此事。
船家押着烈酒,命几名差役,守住寒冰洞口,又在洞口,摆满了雄黄酒,朝众人吩咐一声道:“你们在此,守住寒洞,不许蛇妖来攻。但有蛇妖来此,便将雄黄酒坛打碎,蛇妖便不敢来攻你们。”
船家见二老爷亲自走来,便朝他道:“二老爷,难得你来此地,你也随我到洞里,去看看你的三弟。”
二老爷听完,见船家绑着绳索,朝洞里钻去,自己也拉着绳子,来到洞里。船家朝石床上一望,见蜷缩着两条狐狸,头相互依靠,眼泪不住的流淌。见了船家,下意识的将腿缩了缩,哀鸣两声。
船家见着不忍,朝二老爷道:“那就是你的三弟和弟媳。”
二老爷看罢,先是一惊,后又想是自己的亲人,便走过去,抱着两条狐狸的身子,痛哭起来。两条狐狸,见二老爷哭,眼泪直流,比先时更甚。
船家朝二老爷暴喝一声道:“你闪到一边去。”
二老爷慌忙闪开,见船家猛地将一只狐狸抓起,扔进酒坛。二老爷见罢,朝船家喝道:“船家,你这样,不让他们醉死?”
船家微微一笑道:“二老爷,你现在可以回到洞口,不要在这里说话。”
二老爷点头道:“蛇妖知道你来此救他们,一定会来攻击。我亲自守着洞口,不要让奴才们偷懒。”
船家见他爬上去,又将另一只狐狸,扔进另一只酒坛。见两只狐狸,将十坛酒喝尽。船家喘息一口气,坐在地上,望着两条狐狸,渐渐恢复人形,才站起身,朝两人道:“你们在这里,以后少管点人间世事,方可延年益寿。”
曾可光朝船家抱拳道:“多谢船家相助,我夫妻二人,会谨记船家之言。”
船家叹息一声道:“曾府里,都是你的亲人,你们也难免出手相助。但人妖分别,日后少在曾府走动。曾府里的人,虽是你们的亲人,可你们,也不再是他们的亲人。”
舞娘听着船家的话,朝船家道:“船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曾府里的人,都是有感情的人,我们身为狐族,却能感受到曾府对我们的大恩大德。要让我们忘记曾府对我们的恩情,我们却是不能。蛇妖作乱,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船家听完,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大义,要不然逃出皇城了,也不会回去救钱府一府人。钱捕头为了报答二位,才让二位来到此地。却没想到,这里早被蛇妖占领。”
船家说着,朝洞顶的二老爷喝道:“将雄黄酒,尽数扔下。”
二老爷一听,命差役扔下雄黄酒。船家朝两人道:“你们将这些雄黄酒喝下,可恢复你们一年功力。日后在此,可不得轻易出洞。”
两人领命,喝完雄黄酒,朝船家道:“钱捕头去京城,已将近半年,不知那里传出什么消息来没有?”
船家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我出去了两月,没有他的消息,便回到了东巷。我想他此去,一定要有所收获,才会回到钱塘。他来钱塘之日,恐怕就是三公主转世之时。”
船家说罢,只觉寒气逼来,难受无比,朝两人道:“你们在此静养,我先出去,等半月之后,我再送酒来看你们。”
两人抱拳,朝船家谢了又谢,又朝洞顶的二老爷道:“二哥,多谢你们的恩情。”
二老爷传来声音道:“三弟和弟媳在此好好静养,等过些时日,我们再来看你们。”
二老爷说着,也随着船家,朝梨园驰出。曾可光搂着舞娘,朝她道:“娘子,我还以为,我们都会这样死去,却没想到,船家会想法来救我们。”
舞娘幽幽地道:“我们虽然恩爱如此,却让不少人跟着我们受苦。钱捕头到京城里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如此一走,倒让人担心。相公,我们相守在一起,我感到欣慰,要是有来生,我希望我们,再不要在一起。”
曾可光听得此言,怔怔的望着舞娘道:“娘子,你说这话,我倒有些不解了。”
舞娘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我们活着,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们相爱相守,只是一辈子的事,等到下辈子,喝了孟婆汤之后,或许谁也不记得谁,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生活,我想我们,才是真正的幸福。”
曾可光听得摇摇头,朝舞娘道:“娘子,我只知道和你相守在一起,遇着别的女子,我的心里,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舞娘说了一席话,忙运力抵御寒气。朝曾可光道:“相公,我们的功力几乎丧失殆尽,现在不苦练,恐怕会抵不过寒气。”
曾可光见她不回答自己的话,也知她难受,便运力相互苦练。
且说船家带着二老爷,走到梨园里。二老爷便问道:“船家,我三弟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船家摇摇头道:“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他二人的功力,尽数消失。要想恢复功力,就得用人的精气,给他们补。虽然恢复了人的原型,却像废人一般。”
二老爷心里忖道:“小玉答应来给三弟补精气,但她一来,万一身体发生变化,那就不好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来此。”
二老爷想起小红,微微一笑,朝船家道:“我正想发落小红,但想小红,一定不愿出曾府,不如让她来这里,与三弟交合,说不定他们的功力,就会很快恢复。”
船家摆手道:“强人所难,不如不求。二人的功力要恢复,待有缘之人,若是不遇,两人也不过能活半载光阴。”
二老爷听罢,心如死灰。朝船家望了一眼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船家摇摇头道:“我只能延长他们半载的性命,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二老爷只觉他是个怪人,也不再多说,回到府里,准备酒菜,让船家吃,船家却不吃。曾府里的人都知船家怪癖,便不再多劝,由他自去。夫人见船家去了,便问二老爷两人形状。二老爷将大体状况说了一遍,夫人双手合十,默默祝祷。
曾经恨透的狐妖,到此刻,却还有默默的为他们祈祷。夫人望着天空的夜色,不禁冷笑道:“世事无常,曾经所憎者,如今变成所爱。曾经所爱者,或许会变成所憎。”
二老爷不懂她在说什么,或许经过此事,她有所感悟。
二老爷回到屋里,娘子问他,见着三弟没有,二老爷点点头,将洞里的一切,都向她交代了一番。
娘子听完,朝二老爷道:“你问过船家没有,见了两人,对你会不会有别的影响?”
二老爷一愣,朝娘子道:“我倒没问。”
娘子叹了口气道:“船家让你见,你就去见,难道你没长脑子,要是以后得了什么病,可怎么好?到时谁来救你?”
二老爷听闻此语,朝娘子道:“你说这话正是,以后我也少去寒冰洞。”
娘子伸手搓着二老爷的额头,朝他喝道:“你还要去,你就没见小玉,精神恍惚,像是中了邪的样子。要不是船家来,为她驱除邪祟,恐怕她早已死掉了。”
二老爷听完,连连点头。心想船家什么都不怕,他自己能驱赶妖孽,而我自己,却不能驱赶一切。以后他让我去,我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