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磊旺见舞娘逃走,心里一愣,她为何见到那两个字,便溜走了?难道她对这两个字,真的那么熟悉?
窦公子想跟着进去,可被老鸨一挡,将他格住道:“公子请留步,姑娘闺房,不得颤入。”
窦公子暗自惋惜,心想姑娘如此天仙美貌,竟然在梨园里混迹。随即朝老鸨道:“妈妈,我想花银子将姑娘买回家去,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能为她赎身?”
老鸨上下打量了窦公子一眼,冷笑一声道:“窦府里,能出得了那么多银子吗?曾府里,缺的可不是钱,要想花银子买舞娘,得问曾府里的老爷同意不同意。咱们做奴婢的,只知道养几个女儿,挣点银子花花。但没有曾府老爷的同意,任何人都休想带走这里的姑娘。”
窦公子一听,朝老鸨白了一眼,冷哼一声,朝她喝道:“妈妈,不要狗眼看人低,你尽管说出个数字,要是窦府里没有,就像皇宫里取去。”
老鸨一听,朝窦公子啐了一口,喝道:“小子,在这里放大话,曾府里的银子,比皇宫里的,可多了不知多少倍。你要是能拿得出比皇宫里还多的银子,舞娘就任由你带走。”
钱捕头一听,走上高台,捻须微笑道:“老妈妈,要是我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是不是舞娘就跟着我走?”
老鸨朝钱捕头打量了一眼,见他都这么老的老头了,那东西还行不行?随即摇头道:“钱老爷子,你就别开玩笑了。像舞娘这样的小姑娘,岂能让人随便糟蹋?”
钱捕头怒喝一声,指着老鸨道:“老妈妈,为何窦公子可以,我却不可以?难道飘香院内,说话竟没有半点算数?”
老鸨听言,只得道:“钱捕头,我也不是说着玩的,要是你真能拿出那么多钱,就将舞娘带走。”
钱捕头冷哼一声,朝老鸨喝道:“就算比皇宫多几倍的银子,也不是问题。但我怕你拿着那么多的银子,睡不着也不敢睡。”
钱捕头说着,不禁微笑。此时韩伯,正和飘身上台的公子,打得正酣。窦公子朝韩伯望了一眼,见他处于上风,也便走到钱捕头跟前道:“钱老爷子,我是真心想让舞娘离开这种地方,却不是为了她的身子。”
钱捕头淡淡一笑,眯缝着双眼,炯炯有神地朝窦公子道:“公子,你以为我花那么多的钱,是为了她的身子?我可告诉你,我愿出那么多的银子,完全是为了你。不过凭你的才学,到皇宫里走一遭,让圣上赐婚,想必也不是难事。”
窦公子微微点头,朝钱捕头道:“钱老爷子说得对,当年的曾可光,不也是这样吗?考中状元,让圣上赐婚。如今我到皇宫里走一遭,求圣上赐婚。”
正说间,忽听门外一人,怒喝一声道:“真正胡闹,还不回家去?”
窦公子一听,吓得朝韩伯道:“韩伯,不好了,老爷来了。”
韩伯一听,慌忙将手一缩,退到一边,不让上台的那公子攻到身旁。见窦老爷走来,慌忙朝跪下道:“老爷,都是小人不好,请老爷责罚。”
窦老爷见韩伯没被打败,微微一笑,拉起他道:“韩伯,你带着公子来此,保护他的安全,也算是不易。钱老爷子在这里,怎么就不让他管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是他不愿管?”
钱捕头朝窦老爷望了一眼,抱拳一笑道:“窦老爷,不是我不愿管,实事韩伯功夫高强,已占上风,我再出手,想必是以强凌弱了。”
窦老爷听着喜欢,朝窦公子喝道:“还不快拜见钱老爷子,平时在家里,就让你多学学礼仪,你却一天斗狗耍猫,真是气死我了。”
钱捕头慌忙道:“窦老爷,公子还小,你就别吓着他了。如今像窦公子这样出众的人才,却也不多。当年曾公子有此才学,却也比他大了一岁。窦公子十五岁便高中状元,少有的佳话。”
钱捕头知曾可光中状元时,不过十三四岁的光景。但曾老爷为了让他自己有面子,也为了让曾可光日后在朝中大有作为,便将他的岁数,多报了几岁。曾老爷也是想着自己的三弟那么成熟老练,把岁数报小了,恐怕朝中的大臣们欺负他。
此时他故意如此说,一是想让窦老爷高兴,而也是想让窦老爷知道窦公子的确难得,要是好好教导,一定能成为国家栋梁。钱捕头微微一笑,转过话题,朝窦老爷道:“窦老爷,不知老公公的下落,你查得怎么样了?”
窦老爷见有人在此,也不便说出真相,免得有人说他无能,淡淡地答道:“也查出老公公的下落,只是此刻不便抓他。钱老爷子,你现在倒很清闲,刚从府里出来,便有雅兴来飘香院里坐坐。”
钱捕头叹息一声,朝窦老爷道:“人老了,也享受不了几日好时光。我如今是走一日看一日的光景,今日能来此地,想必明晚,就不一定能来这里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等金樽空对月。人生在世,图的就是快乐。”
窦老爷捻须微微一笑,心想钱捕头所言也是。像他这么大的年纪,何必管朝中的闲事,为圣上操心?如今再人世间,也不过蹉跎岁月,得过且过,也不得罪任何人。心想自己要到达他这地步,便躲起来,任何人都不见。
窦老爷叹了一回,望着钱捕头。两人都在叹,却不是为了同一件事。钱捕头也望望窦老爷,捻须朝舞娘走进的小屋望了一眼,只见老鸨扶着她,又走出了小屋。窦老爷走上阁楼的瞬间,和韩伯打斗的那公子,识趣的跑得不见了人影。
但见老鸨走到众人跟前,朝众人道:“诸位老爷,请你们到台下去,姑娘要在这里跳舞,还请多多包涵。”
钱捕头朝窦老爷望了一眼,示意他走下高台。窦老爷无奈,只得随着钱捕头,来到台下。钱捕头捻须微微一笑道:“窦老爷,当年曾可光和舞娘在这里的事迹,你可知道?”
窦老爷望着舞娘,见她双手一展,梨花飘香,嗯了一声道:“当年舞娘在这里弹琴,我也曾来过此间,见着曾可光跪在她的跟前,那种痴情,真令人难以想象。但此人对舞娘的一片痴情,终于在考中状元后得到了回报。可惜现今的舞娘,却不及当日的舞娘。”
钱捕头一怔,望着窦老爷道:“窦老爷,这话可怎么说?”
窦老爷指着舞娘,朝钱捕头道:“你看现在的舞娘,面色虽带着微笑,却让人感到很勉强。当日的舞娘,她喜欢弹琴,更喜欢这里的生活。她面带的微笑,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温暖,可此刻的舞娘,哪里能寻找到她的影子。”
钱捕头拍腿大笑道:“窦老爷,你错了。当日的舞娘,正因为曾公子跪在那里,所以笑得从容。要是曾公子不在那里,她能笑得那么自在吗?窦老爷,或许你不知,曾公子和舞娘,早就是一对夫妻,只因别的缘故,才让两人分散。”
窦老爷微微一笑,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也略有所闻,不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也不值得去提。如今我担心的,是皇城的安危。在皇城里,每夜都似乎有人进入城内。但我在皇城上,又没见到有人进来。”
钱捕头一愣,朝窦老爷道:“曾府里的二老爷归来,你可知道?”
窦老爷摆摆手,朝钱捕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几日,一直守在城墙上,真没见着此人到来。”
钱捕头冷笑一声道:“我要是在圣上面前奏你一本,够你死一千次了。他来到这里,想必他的老家人,也不知道。”
钱捕头便把二老爷在钱塘的事给窦老爷说了一番,吓得窦老爷忙道:“钱老爷子,日后在朝堂之上,我却不敢乱争功。”
钱捕头伸手拍着他的大腿道:“我昨日到你府里,见你清贫如此,知道你是个清廉的官,所以才将这些告诉你。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行得正,不要让人抓住把柄,想必暂时也没人敢治你的罪。”
窦老爷听罢,连连受教。两人才坐了一会,便听得鸡叫狗咬,也到了三更时分。窦老爷正想起身离开,却见无数的梨花花瓣,朝飘香院的台上飞来。他大骇道:“钱老爷子,你看这么多的花瓣,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捕头心里暗道:“一定是二老爷,想借此试试我,看我对现在的舞娘,是不是有些眷顾之情。要是我对这个舞娘时分重视,想必他便会出手,将舞娘抓走。趁机找到窦磊旺,到时便可将二人除去,成就曾府一门,僵尸统治天下的梦想。”
钱捕头冷笑一声,朝窦老爷道:“这不过是飘香院里,为了拉拢客人,朝想出的办法,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钱捕头说罢,眼睛游走,四下张望,却不知何人在那散花。窦老爷见他四顾,心里暗道:“他对台上的女子如此重视,想必台上的女子,知道老公公的下落。或许台上的女子,能提供线索。”
窦老爷忖罢,招呼了钱捕头一声,慌忙走出阁楼。钱捕头见他趋出,心里暗自冷笑。心想要是你和曾府里是一伙的话,那你一定是来监视我,更可能是为了舞娘而来。但不管你为了什么,我都会小心的防着你。
钱捕头看了半晌,见天色破晓,便将布袋搭在肩上,望飘香院之外行来。窦磊旺见他要走,慌忙走出来,朝钱捕头道:“钱老爷子,我倒有一事,想请教您,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解答?”
钱捕头微微一笑,望着窦公子道:“公子,你且说来我听听。”
窦公子朝四周望了一眼,见无旁人,朝钱捕头道:“我想问问,曾可光和舞娘的事。听说两人死在了朝堂之上,但传言之中,两人之后再钱塘,又生活了一年多时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钱捕头捻须望着窦公子,沉声问道:“你对他们的事,是不是很关心?你看了舞娘脖子上的玉,玉上写了什么字?”
窦公子愣愣地道:“写了我的名字,当时见了,就吓得我后退一步。舞娘见状,也奔到屋子里,不愿出来见我。”
钱捕头听罢,心想两人,一定是当年的曾可光和舞娘了。既然找到两人,便要好好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