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沉吟半晌,朝钱捕头望了一眼。钱捕头朝圣上望去,只见他形容憔悴,皮包骨头,不禁心里怜惜。
圣上见钱捕头无语,朝窦老爷道:“传窦磊旺。”
执事太监听言,慌忙去传。窦老爷听罢,朝圣上道:“不劳圣上费心,老臣亲自去一趟,将犬子带来即可。”
圣上微微一笑,朝窦老爷道:“老爷子在这里,你就在这陪着他一起说说话。朕很久不见老爷子,心里乏得荒。今日老爷子到来,想请他帮朕看看,为何脸上,总有一股青黑之气。不知者以为圣上纵欲过度,不理朝政。然朕每日批阅奏章,直到深夜才睡。”
钱捕头听完一愣,朝圣上仔细打量了一眼,他的眉宇间,的确有青黑之气。不禁疑惑,心下暗想,难道国舅爷也给圣上下了毒药?或许是让朝中大臣看见他纵欲过度的样子,好趁机讨伐。如此乱臣贼子,可谓用心良苦。
钱捕头忖了忖,便听圣上道:“老爷子,今日来宫中,朕已传御膳房准备上好的酒菜,你和窦爱卿,可要陪朕尽情畅饮,不得有误。”
钱捕头和窦老爷连忙叩首谢恩,圣上摆摆手,咳嗽两声道:“你们如此多礼,可不像朝中的某些大臣,见了朕,连下跪都不想。可见地位身份越高,有的人却变得越来越谦逊,而有的人,却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与朕平起平坐。”
钱捕头听毕,朝圣上启奏道:“圣上,如此乱臣贼子,告诉老臣,老臣一定将他绳之以法。只要圣上一句话,谁敢不从?”
圣上又咳嗽两声,朝一旁的执事太监道:“去给朕拿药丸来,朕要服用。”
钱捕头见执事太监去了,朝圣上奏道:“圣上,可要善保龙体啊!”
圣上微微一笑道:“老爷子,朕见到你,就是一剂好药。要不然朕睡在深宫之中,都不得安宁。如今你来了,可以为朕把脉,看看朕得的是何病?”
钱捕头趋身走到龙椅前,朝圣上望了一眼,只见他的鼻尖到唇的位置,有赤红的细线,心想他不是纵欲过度,难道是假象?但圣上说他批阅奏章很晚才休息,那一定是国舅爷来过。但此时公然将国舅招来,恐怕不是他的敌手,只有等待时机,方能除掉祸患。
钱捕头看了半晌,朝一旁的窦老爷道:“窦老爷,我知道你有一法,能驱除圣上身上的邪祟。”
钱捕头说完,朝窦老爷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圣上中了毒,需要你的内力,才能将毒逼出来。你要是帮圣上治好他的病,想必圣上必重用你。”
窦老爷听罢,点点头,朝钱捕头示意他能用内力逼毒。钱捕头微微一笑,朝圣上道:“圣上,老臣无能,治不了此病。但在此间,早有人能治圣上的病,不知圣上……。”
圣上听到前一句,不禁一愣,钱捕头都不能治的病,天底下还有谁能治,听完心里不乐。但听到后一句,大脑即刻又活跃起来,朝钱捕头道:“老爷子,尽管说来,朕诏他进宫便是。”
钱捕头摇摇头,指着窦老爷道:“圣上,不用下诏去招,此人就在此。”
钱捕头指着窦老爷,圣上疑惑不解,朝钱捕头道:“老爷子,窦老爷虽是武将,朕却未曾听说他能治病,想必是老爷子糊涂了。”
窦老爷听言,匍匐跪下道:“圣上,老臣虽不能治百病,然圣上的病,却能治愈,求圣上给老臣把把脉,想必圣上的疾祟,立可驱除。”
圣上朝窦老爷招招手,微微一笑道:“那还不上来替朕把脉?”
窦老爷慌忙趋身上去,伸手按在圣上的手腕上,只觉他的脉象凌乱,犹如游丝。要是不早些将毒逼出,恐怕圣上,大限将至。圣上见窦老爷的额头上,汗珠直下,自己的手心到额头间,有股暖流,不停的冲击肺腑。心里难受,却又不好说出。
过了片刻,窦老爷松开手,只见圣上的眉心,涌出几滴黑血,忙让执事太监擦了,朝钱捕头望了一眼道:“圣上已无大碍,只是今后,要小心饮食。”
圣上听罢,心想饮食都是御膳房准备的,难道里面还有毒?圣上只觉精神气爽,全身力气,比往日的奄奄一息,好得多了。圣上大喜,朝窦老爷道:“窦爱卿,你今日替朕治病,朕不知拿何奖赏于你才好?”
窦老爷慌忙跪地,朝圣上道:“圣上,老臣不求奖赏,只求为圣上,为江山效力而已。”
圣上趋身扶起窦老爷,示意钱捕头坐下。钱捕头走到椅子旁,正要坐下,便听国舅来拜。圣上一惊,额头上的冷汗直下。钱捕头看出端倪,朝圣上道:“圣上,老臣想看看圣上的额头,求圣上赐见。”
圣上点点头,钱捕头晃身驰上宝座,朝圣上的额头一点,点出几点青黑之气。圣上知他看出有什么不对,不禁朝钱捕头道:“老爷子,你到椅子上坐下,等候国舅爷的到来。”
钱捕头嗯了一声,坐到椅子上。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国舅爷,他要看清这个国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如此长命?钱捕头端坐在椅子之上,朝站在一旁的窦老爷打量了一眼,只见窦老爷,和圣上一样的反应。
钱捕头心里冷哼,暗想窦老爷,一定见过国舅爷,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害怕。心里冷笑,却朝大殿外望了一眼。但听执事太监喝道:“传国舅爷。”
一片声的响声,传到殿外,接连不断。但听脚步声响起,犹如龙钟。钱捕头听得出,此人内力深厚,当不在自己之下。但他为何故意表现得内力深厚,而不是轻身上殿?钱捕头顿了顿,便听执事太监来报道:“圣上,窦磊旺求见。”
圣上微微一笑道:“正好,传他上来。”
窦老爷一听,暗想不妙,国舅爷上殿,不能让窦磊旺来此。既然来了,就得想法让他们避开,但两人同时到,该怎么是好?窦老爷叹息一声,朝钱捕头瞥了一眼,钱捕头捻须微笑,正等着国舅爷。
过了半晌,才见国舅爷穿着一身冠带,从殿外驰来。钱捕头朝他打量一眼,只觉他双眼深陷,炯炯有神。皮包骨头,和圣上的情形,颇多相似。钱捕头站起身,抱拳躬身朝国舅爷道:“老臣给国舅请安。”
国舅爷打量了钱捕头一眼,朝圣上冷哼一声道:“这就是钱捕头?京城有名的名捕?”
圣上微微点头,朝国舅道:“正是当年破了酒镇要案的钱捕头钱老爷子,国舅今日有雅兴来此,正好遇着老爷子,咱们一起饮宴御花园,不知国舅可否赏光?”
圣上说得如此谦逊,绝不像是一个九五之尊。钱捕头正想出言,却听国舅微微一笑道:“圣上赐宴,老臣顿感交集,只是老臣有疾在身,恐怕不能陪圣上,还望圣上见谅。”
身上点点头,朝执事太监道:“传御医到国舅府上,给国舅治病。”
钱捕头听罢,心想这个国舅,恐怕不是僵尸国舅,难道曾府里,想以真乱假,让我们无从查起,也让圣上不信?初看此人,的确是一个活人,不是僵尸。听完圣上的话语,钱捕头有些失望,本想能见到真正的国舅,却没想到见到的是这么一个人。他朝窦老爷望了一眼,心里唏嘘。
正当此时,却听殿外的太监宣道:“窦磊旺求见圣上。”
圣上朝执事太监喝道:“宣窦磊旺。”
不多一时,便见窦磊旺走上大殿,一眼看见舞娘就在钱捕头的身边,慌忙走了过去。舞娘见窦磊旺到来,不住的啼哭,远远的避开他。窦磊旺疑惑地道:“舞娘,为什么你要避开我?”
窦老爷听罢,怒喝一声道:“见了圣上,还不下跪?”
窦磊旺见他爹在大殿之上,慌忙匍匐跪下道:“参见圣上。”
圣上朝窦老爷望了一眼道:“窦爱卿,孩子有病在身,或许是糊涂了,你就不要吓着了孩子。孩子还小,不懂事。”
窦老爷听罢,匍匐在地道:“多谢圣上不降罪之恩。”
圣上摸着龙椅,微微一笑,见国舅要回府里去,便也不留他。他仔细的打量了窦磊旺一眼,和当年的曾可光,颇有几分相像。不禁朝钱捕头道:“老爷子,你看今日的窦磊旺,和当年的曾可光,是否如出一澈?”
钱捕头捻须微笑,望着窦磊旺,不住的点头。窦磊旺听圣上将自己比作曾可光,心里高兴。如此,在大殿之上,便可求圣上赐婚。他心里盘算,却见窦老爷万般的不高兴。但他此时如果不发话,恐怕以后便不再有机会了。
窦磊旺忖毕,匍匐跪下,朝圣上道:“圣上,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圣上成全。”
圣上一听,小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要求,不禁答应道:“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朕都答应你。”
窦老爷慌忙又启奏道:“圣上,可不能听小孩子之言。”
圣上挥手朝窦老爷道:“就让他说来,看是什么要求,朕答应他便是。”
窦磊旺朝舞娘望了一眼,指着她道:“圣上,我想求您,为我做主,赐舞娘与我完婚。”
圣上听罢,微微一笑,朝钱捕头望了一眼。心想此人,与当年的曾可光,真是一个模子你刻出来的。他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窦爱卿和钱老爷子去办。钱老爷子,听说舞娘出自飘香院,要是飘香院那面有什么困难,传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阻扰。”
窦老爷慌忙荐阻道:“圣上,犬子一时糊涂,还望圣上收回成命。他小小孩儿,懂得什么。”
圣上怒目望着窦老爷,朝他喝道:“窦爱卿,窦磊旺来求朕,这么小的要求,难道朕都不能答应他?你却来抗旨,到底想干什么?”
窦老爷吓得满头是汗,朝圣上道:“圣上息怒,圣上息怒,老臣也是为犬子的前途着想。”
圣上大怒,拍着龙椅,喝道:“你为孩子着想,难道朕不是为他着想?老爷子,这件事,就这么办,要是谁敢再言,午门斩首。”
窦老爷还想再荐,可听得此言,吓得全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