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声四起,震得曾府周遭的屋瓦,铮铮作响。风流公子,溺身柳巷,探出头颅,犹如少女羞涩,频眼偷望。
灰袍老者听得啸声,将手一引,做一个迎敌的姿势,下盘猛地一沉,朝发声处望去。众人见他凝望来人,却不知来人在何处,都疑惑不语。先生挤到人群中,心想钱捕头近年来,不曾在江湖上行走,怎会有那么多的高徒?
先生想着钱捕头在钱塘曾府时的情景,他和狐妖一战,虽武功了得,却也不及钱世友。他为何能降服这么多的高手,归于自己门下?先生忖了忖,舞娘和他大战狐妖,居然没有必胜的把握,那钱捕头的武功根底,就很难想象了。可能钱捕头在人前,故意表现得无所事事。而他自己的一身武功,也达登峰造极之境。
先生捻须沉吟,望着灰袍老者,此人的武功,当不在钱世友之下,要不然远处的人,也不会发声相助。
先生才一忖罢,便见红影一闪,坠地落下一人。此人一落,震得周遭尘土飞扬,霎时令人窒息。众人都吓得后退数步,更有甚者,又躲进了飘香院内。
来人刚一落定,便自报家门道:“钱府座下天下第一名捕大徒弟荛三通,特来领教灰袍老人三招留爷的高招。”
众人听说灰袍老者的三招,便能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不禁都怔得呆了。他能三招将人打败,却为何连独眼龙钱世友都打不过?众人正在遐想,却听灰袍老者冷笑一声道:“原来是荛三通,我还以为是钱老爷子亲自到来,却没想到这些年,他不知龟缩到什么地方去了。”
荛三通怒喝一声,指着灰袍老者道:“请对尊师尊敬一点,否则别怪在下手下不留情。”
独眼龙钱世友见荛三通到来,慌忙上前,抱拳道:“大师兄,多谢你出手相助。”
两人见了礼,荛三通微微一笑道:“三招不留爷的名头,让你闪过了不知多少招,看他以后在江湖上,何以混得下去。”
灰袍老者听得此言,不禁大怒,右手一拍,朝荛三通攻来一掌。荛三通听得风声,也怕灰袍老者突然出手,见掌影扑来,飘身迎上,左掌一滑一抬,迎上灰袍老者的掌影。独眼龙钱世友见状,慌道:“大师兄,不得与他对掌。”
荛三通哪听钱世友的话,猛地一招扑出,接上灰袍老者的掌影。灰袍老者见他挺身迎上,知他内力颇强,猛地一收招,旋身闪开。
钱世友见罢,朝荛三通喝道:“大师兄,快避。”
他以为荛三通没见到灰袍老者从背后虚晃一招过来,慌忙叫阵。却见荛三通身子一沉,飞身扑出,闪过会灰袍老者的一招。众人见两人打得如此凶猛,只要稍不留神,都会要了对方的性命,也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荛三通见灰袍老者的掌影,一招紧似一招,心里暗道,如此下去,我必招他毒手。我如今虚晃几招,看看他如何出招,再出招应对。他使出的招式,虽立于不败之势,但他整个人,也知道灰袍老者的武功,远远在自己之上。
钱世友也看出端倪,朝荛三通吼一声道:“大师兄,咱们走。”
荛三通长啸一声,朝钱世友道:“师弟,稍安勿躁,待我好好会会三招不留爷。他号称三招不留人,我就看看,他三招如何不留人了?”
荛三通话音落下,双手握拳,猛地变掌,朝灰袍老者扑去。灰袍老者见状,也不退缩,挺身迎上。但听噗噗的两声闷响,但听喷水的声音响起,两人面对着,喷了不少鲜血。钱世友见荛三通受了重伤,慌忙上前去扶。劝见荛三通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靠前。
钱世友不知何故,只得退出数步,不敢上前。但见荛三通身子一沉,朝右边一闪,猛地后退数步,软倒地上。
灰袍老者却捂住心口,向后一飘,闪到白衣公子身边。白衣公子慌忙扶住灰袍老者道:“师父,我扶你进去。”
灰袍老者伸手示意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灰袍老者说毕,朝荛三通抱拳道:“果然长江后来推前浪,江山辈有人才出。能震老夫退一步者,放眼天下,还没几人。你荛三通,是其中一个。”
灰袍老者说完,擦了擦嘴角的血丝,飘身一闪,驰入曾府。白衣公子见状,将羽扇一摇,随着几名卫士,也驰入曾府。
众人见曾、钱两府的人都也撤走,一场恶战,就此结束,说说笑笑,指指点点,评论刚才两人的武功高低。不少富家公子,听着琴音,走进阁楼,见木柱虽断,却不曾倒塌。飘香院的老鸨,正派人修理。眼见台上的美人,继续抚琴,不禁又来到台下,端坐其中。
众人见曾可光跪在那里,不离开美人半步,心想此人,一场精彩的比斗,都不愿看,不知为何?迷恋女子,也不至于迷恋至此?
先生朝曾可光望了一眼,不禁摇头。看来公子,真是为了娘子而来,不为别的。先生走到台上,朝曾可光道:“公子,你在此间,虽每日守着娘子,却也要进些饮食。否则你身子饿跨,却再也见不到娘子。此地险恶,你还要随时出手保护娘子。”
曾可光听罢,嗯了一声,见先生递过食物,随即大口大口的吃喝起来。众人见他恢复饮食,要是他一天不走,在这里都觉扫兴。众人朝老鸨道:“这公子在台上,也真正烦人,不如将他赶走。”
老鸨慌道:“人家出的价钱,却是比你们高了数倍,我把他赶走了,就丢了一个财神爷。”
众人一听,见他如此寒酸,竟能给高出几倍的价钱,朝老鸨道:“老妈妈,你此话是真还是假?如此一个无赖,竟能给出那么高的价钱?”
老鸨低声朝众人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位公子,是曾府里的三公子,曾府里也传下话来,他在这里的一切用度,曾府里出银子,每月到账上支取。”
众人一听,都慌神道:“那美人是不是他的娘子?”
老鸨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娘子,但曾府里发下牌照,我也只得照例行事。如今钱府,也发牌照过来,说是这里的一切用度,由他们负责。”
众人听完,想起刚才曾、钱两府,在此大打出手,想必是为了台上的公子而来。要真是这样,那台上的公子,就万万不可动得。
众人望着老鸨,朝她道:“也真为难老妈妈了,我们来此,也不过听听琴音,再没别的奢求。”
老鸨微微一笑道:“诸位知道此人的来历,可别传扬出去,话多总是祸。”
众人连连点头,朝老鸨道:“老妈妈放心,以后我们行事,当会在意的。”
众人这一席话,分明是告诉老鸨,他们会找机会接近美人的。但老鸨却不管他们,只要她有银子进,就算把飘香院闹得翻天覆地,她也不管。每年照例给曾府里送去银子,她在这里,便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老鸨朝台上望了一眼,但听美人笑声四起,众人也吓了一跳,从没见美人大笑如此,都朝台上望去。
美人笑罢,又朝四周望了一眼,迷人的酒窝,让在场的人,都迷恋她的容颜。众人暗自叹气,要是能一亲香泽,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
老鸨慌神道:“不好,姑娘为何如此,想必是脑子又不合适了。”
老鸨奔到台上,朝美人道:“女儿啊,你心里有什么不快,尽管说出来,要是心里不高兴,就不要再弹了。”
舞娘没有说话,怔怔的望着琴弦。曾可光见状,也吓得爬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娘子,你可别吓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舞娘怒喝一声,朝曾可光瞪了一眼,道:“什么东西,也敢叫我娘子,来人,给我将这不是人的东西哄出去。”
老鸨一听,慌道:“女儿啊,你心情不好,也不能拿人家曾公子出气,他可是花了大钱在这里听曲的。你要是觉得心里烦闷,就拿妈妈出气。”
舞娘猛地站起,一脚踢在曾可光的身上,转身驰去。
众人见美人一笑一怒,都不是何意,朝曾可光望了一眼,但见他整个人,就算是木鸡一样,痴痴的望着舞娘离去的方向。
众人叹了口气,见两人的形状,如此让人生疑,美人一走,都朝飘香院的阁楼下走去。老鸨见众人要走,又去劝众人不要离开,她进屋去劝劝美人,或许能继续在此弹琴。
众人摆手道:“美人心里不快,我们明日再来。老妈妈,要是明日美人再发怒,你可要赔偿我们。”
老鸨连连点头道:“客官们放心,明日姑娘心情,一定大好。要是她心情不好,妈妈绝不收银子。”
众人一听,朝老鸨道:“老妈妈,这可是您说的,到时我们来,可不客气了。”
老鸨心里,吓得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