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不知道自家少爷怎么了,这几天回来总是在家里翻箱捣柜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一看到镯子扳指坠子之内的东西就兴奋的不得了,而且还总是问他有没有老物件。
有一次他看见悔无迹拿着一麻布袋子,割破了手指往里面放血。他不知道少爷是傻了还是呆了,没事放血干嘛。
这可心疼死他了,自小他看着悔无迹长大,当亲孙子养着宠着。他仔细观察了一番见悔无迹神智清晰,言辞清楚,也不象在犯傻,问他在干嘛,他说在做实验。
最终忠伯得出一个结论,悔无迹这样是看书看的。因为他每次走进书房都发现悔无迹捧着神怪野史看的津津有味。要说秦慕容神秘,在忠伯看来,家里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少爷也挺神秘的,尽管照料了这姑侄俩十多年了,却一直搞不懂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仙啊鬼啊神啊忠伯不懂,他就知道打理好医馆,照顾好姑侄俩的生活。
这天傍晚悔无迹回来一进医馆就把坐堂的忠伯拉到了里堂,神秘西西问道:“姑姑不在?”
“出诊去了。”
“咦!”一听这话,悔无迹跳脚就朝姑姑秦慕容的房间跑去。
“少爷,你要干什么?”
“别管,姑姑回来告诉我。”
悔无迹自幼神怪书籍看的多,所以脑子里想的做的事情和别人都不同,显得有些怪异,之所以翻老物件,他自然是憧憬着可以有书里主人公一样的奇遇,滴血认主,那是他从书里看的。
姑姑在他眼里最神秘,不象凡人,而且书房从不让他进,所以他今天狗胆包天,趁着姑姑不在一定要进去瞧上一瞧。
一进香闺,檀香袅袅,一股熟悉的香味就钻进了悔无迹的鼻子,入眼几案上放着一把七弦古琴,流光异彩。
悔无迹在古琴上摸了摸。姑姑喜欢弹琴,而且十分好听,不过很少弹。
“少爷,你快出来吧,小姐回来看到你进她的房间会生气的。”忠伯在门口焦急的喊道。秦慕容的房间他不敢进,因为他觉得那是一种亵渎。
“你别管,大不了罚跪。”
这时候一个戴歪帽年轻伙计小跑了进来,“爹,外面有个老头看病。”
“看病,你看不就得了。”
“不是,那老头点名要少爷看。”悔无迹小神医在杨柳县是出了名的,就连杨县令的小老婆都时常差人请他过诊,所以这事一点都不希奇。
“少爷,你听见了。”
“不看。”
“小姐,你、你回来啦!”
“什么!”一听这话悔无迹跳脚就飞跑出来,结果一看,“姑姑在哪?”忠伯和儿子一对眼,不由分说架起悔无迹就抬了出去。
“你们骗我……”
“少爷,我也没办法,你胆子太肥了,小姐的房间也敢进,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小姐嗅觉比狗还灵,你进她的房间她肯定会发现的。”
“你骂我姑姑是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忠,你爹骗我,你也骗我,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你做到了吗?”
“少爷,我……”
悔无迹气急败坏的被忠伯和小忠架到了前堂,他理了理学士服,负手看天,语气不善的哼道:“谁要找我看病?”
这时,一个站在药柜前身子佝偻,面皮干瘪七老八十随时都有可能睡进棺材的老头闻声转了过来。此人虽老,却精神矍铄,一双半睁的眸子,精光熠熠。他上下打量了悔无迹一眼,和善道:“你就是杨柳县的小神医?”
“不敢,小爷就是。”悔无迹此时正在气头上,所以语气相当不好,他一坐在椅子上,“老先生,这边请。”小忠把老头搀扶到跟前坐下。
“哪不舒服?”
老头把手放了上来,“小神医,你给仔细看看,我是从外地来的,最近吧,头总是昏沉沉的,而且口里发苦,浑身燥的很。”
悔无迹号了下脉,看了下舌头,翻了下眼皮,又详细问了些问题,虽然他心里不舒服,但治病救人可丝毫马虎不得,虽然他不喜欢医道,但为人聪明,耳濡目染又被姑姑强迫看了些医书,所以一般头疼脑热还难不倒他。
“你肝气郁结,上火了。”
“上火,我这么大年纪还上火呀!”
“这和年纪无关,你头晕、面红、目赤、口苦、易怒对不对,而且还有些口臭。”
“什么,我口臭!”老头一听这话,象吃了死苍蝇,差点没噎死,他哈了口气,“不臭啊!小伙子,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个人卫生还很注重的。”
“这个你哪闻得到,你不但口臭,而且,如果不把肝火降下来,你还会长青春痘,老爷爷。”悔无迹附近他耳朵小声道,“我刚才号了下你的肾脉,还挺强盛的。”虽然是附耳说的,但音量绝对可以让整个药房的人都听见。
一听这话,老头子面皮唰的一下红的跟喝醉一样,周围的目光一时间齐唰唰飞了过来,尤其是几个老大妈的眼神,出奇的暧昧。“这个,嘿嘿!当然,当然!”他低着头,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悔无迹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药方,“小忠,抓药。”
拿了药,老头身子那还有一点佝偻蹒跚,就象个小青年飞跳脚就走了。
拐弯走进一条无人的巷子,老头身边的空气中,一个女人显出了身形,“您跑什么,这里又没人?”
“啊,我没跑啊。”
“那你走那么快。”
“我、这不是,在散步吗,呵呵,这小子,太了。”
“怎么样?”
“不错。”
“不错?”
“是呀,医术不错,没开错药。”也不见老头如何动作,手里的药包就消失不见,枯黄的面容也迅速恢复血色,变的年轻起来。
“我没说这个,他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也太差劲了。”
“要求别太高嘛,我看他挺机灵的。”
一听这话,女人似乎特别来气,“哼,要不是他,我会呆在这个垃圾星球,要不是为了他,我会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几百多年,本以为他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废物。”
“依一,话不能这么说。”老头捻了捻胡须道:“当年还不是你死追着他不放,你想想,这几百年要不是他的保护,你直怕早死了。”
白依一不屑的撇了撇嘴,转身道:“哼,当年我见他从仙魔林飞出来,当时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宝物,原来是个魔头。”
“呵呵!”老头晒口一笑,拍了拍白依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发牢骚了。你想想,当年是你自己要去乱星域寻宝,关键时刻,要不是他保护你,你还能有今天?相比当年你那些同去惨死的伙伴,你,是最幸运的了。到现在,那几个老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子是怎么死的呢!”
是啊,想起当年……白依一叹了口气,怅然道:“师傅,你说他,究竟是什么人?”
墨老抬头望着夜空璀璨星河,眸子里绽放出无限光芒,遂又瞬间黯淡下来。
他,久久没有言语,似乎在追忆,莫名的,面容显得沧桑,宛如风中烛火,“天道求索,奈何,奈何……”他抬头看着白依一,“宇宙之大,为师活了数千年,对你身上经历的事情也是闻所未闻,不过我相信,此子,必定不凡。”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这小子在书院里整天只有被欺负的份,除了耐打,至今为止,我在他身上没发现有什么不凡的。”
墨老眸子一转,呵呵笑道:“但他很自强,从不低头认输,不是吗?”
“这也算优点吗?”
“谁年轻的时候不吃点苦头,大丈夫长在天地间,经历风吹日晒,吃点苦算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想当年为师还受过跨下之辱。喝过别人的尿呢!”
“咦,你走开点。”白依一突然打了一个冷战,捂着鼻子俏皮道。
“干什么?”
“那小子有一点确实没说错,你身上还真臭。”
“什么,你你你。”墨老一瞪眼,“你这个不孝女,我是你爷爷好不好,老夫虽然几百年不洗澡了,但身上一尘不染,绝对干净,不信你闻闻。”
“别说了,愈说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