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伙计跑出来,对高歌笑道:“公子,请问是一个人呢还是几个人呢?”
高歌心里暗笑这个伙计当真机灵,如果这个伙计是问:公子,你是不是要进来吃饭呢?也许就有人可能回答,不是来吃饭的。但是现在伙计问你,你是一个人呢还是几个人呢?这样不管你回答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都一定是进去吃饭了。想到妙处,高歌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伙计笑道:“公子今天好开心啊。正巧,我们酒楼最新推出一桌‘欢天喜地宴’,公子大可尝一尝口味如何。如果不好,我们还有‘大富大贵宴’,‘招财进宝宴’,‘紫气东来宴’……”
高歌看到伙计一说下去就没完了,连忙打断道:“我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吃得了那么多。不过,你们这里可有好酒么?”
伙计一听,挺挺胸脯道:“公子要喝酒,那可算是找对地方了。整个南安城,只有在我们家酒楼才可以喝道七十年的汾酒,九十五年的女儿红,一百三十一年的白葡萄……”
高歌又连忙打断伙计的话道:“好好好,那我进去看看。”
伙计大喜道:“公子这边请。”
进去酒楼以后,高歌看到这里已经坐满了很多人,空座位已经不多。高歌本来想找个靠窗的地方坐下,但是已经没有了。没有办法,高歌径直走到里面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坐下了。伙计等高歌坐好以后,问道:“客官,您是要点什么宴,喝什么酒呢?”
高歌笑道:“你看我只有一个人,你们的那些宴,我是一个也吃不了。你给我来两个小菜,一碟花生,再来一坛酒就行了。对了,来点普通的酒就行了。”
伙计给高歌介绍了那么久,现在看到他却只要小菜,花生和一坛酒,而且还要普通的酒,不由得大失所望,也不愿再搭理高歌,懒洋洋的对后台说道:“两个小菜,一碟花生米,一坛五村酒……”
高歌也不以为杵,摇头笑了一下,便坐在那里想自己的心事了。
过不多时,高歌要的酒菜都送上来了。喝酒的杯子却非常小。高歌大叫道:“店家,给我上个大碗。”大碗上来以后,高歌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不由得叫道:“好酒。”以前在段山村,高歌只能偶尔才能喝上酒,而且那些酒大都辛辣刺口,如今在这里一喝酒,便感到实在是美味无比。
这时,坐在高歌旁边桌子上一个年轻男子失声笑道:“最廉价的五村酒,也值得大呼小叫。”
高歌抬起头来向那人看去,只见这人也是二十岁不到年纪,面容白净,眉目疏朗,也是一个人在那里自酌自饮。男子面前却只放了一小壶酒,菜有四碟,都非常精致。更精致的是男子用的酒杯,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白光。一杯酒倒下去,却又鲜红无比,像是变成了血一样。高歌知道神州界异人无数,便只是对那人微微一笑,仍然自顾自的喝酒。
不过高歌心里想,我喝的酒虽然没有你的名贵,但是我仍然觉得是好酒。
高歌倒了一大杯又倒了一大杯,不一会,一大坛酒已经下去了大半坛,小菜和花生却都还没怎么动。高歌正喝的兴高采烈,那个男子却又插话道:“虽然不是好酒,但是被你这般牛饮,我若是酒,也是死不瞑目啊。”
高歌放下酒杯,对那男子微微一笑,道:“兄台是说在下么?”
那男子转过头来,对着高歌道:“你看看这座酒楼里,还有谁喝五村酒,还有谁用这么大碗,而且还是像喝水一般牛饮?”
高歌笑道:“在下从乡下而来,没有见过世面,倒叫兄台取笑了。”
那个男子听了高歌的话,却端着自己的酒壶酒杯坐了过来。男子道:“虽然你喝酒我不爱看,但我看你说话坦荡,倒是值得一交。你以前不知道没有关系,如果认识我以后还不知道酒中道理,那真是没法想了。”
高歌心想此人肯定是爱酒成痴,不过痴迷于酒的人多半都是心胸坦荡的人。当下高歌便拱手道:“在下高歌,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男子摇摇头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些酒中道理,不是来告诉你名字的。不过你既然已经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我也不能占你这个便宜。我叫萧雨,萧是萧雨的萧,雨是萧雨的雨。你可知道这两个字么?”
高歌心想你这样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却不是和没说一样。不过‘萧雨’是哪两个字,还是知道的。便道:“在下虽然没有读过几天书,但是也应该知道兄台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萧雨又摇了摇头道:“名字是什么都无关紧要,就算我叫大蛤蟆,大公鸡,我还是我这个人。所以,名字这样的事情是无关紧要的。但是你既然这么爱酒,却不懂得酒中道理,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高歌看到这个人说话虽然有些啰嗦,而且颠三倒四,不过却放荡不羁,坦坦荡荡,心中便有了结交之意。高歌道:“酒中到底有何道理,还请萧兄告知一二。”
萧雨又摇摇头道:“告知一二那是不行的。既然要说,那就要全部都告诉你,否则让你半懂不懂,说了何用?不过,酒中道理却是太多,如果你不忙的话,我们大可以聊上两天三天,然后再痛饮一两个月,如此才了解酒中真意,岂不快哉!”
高歌心想,聊上两天三天那是不妨的,不过再痛饮一两个月,那么自己进入海棠学院的事情多半要告吹了。不过,高歌心下已经起了结交之意,便道:“如此甚好,小弟也想多多学点道理呢。”
萧雨喜道:“如此想法才是对的。想我们人生一世,万事皆为浮云。荣辱得失,功名利禄更不用放在心上。如果每天都能邀一二好友,品论好酒,看看风月,岂不是人生快事?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哈哈……”
高歌心下大悦,笑道:“诚如萧兄所言。”
萧雨在自己的杯子里斟了一杯酒,递到高歌面前,道:“你先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高歌看到这杯酒在晶莹的杯子里鲜艳如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酒,但是又不能在萧雨面前示弱,免得被人瞧不起,当下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一杯酒入肚以后,高歌感觉到这杯酒和以前喝的酒味道大不相同,没有了往日那些酒的辛辣凌烈之气,却多了些甜爽润口的感觉。酒虽然已经入肚,但仍然回味无穷。
萧雨又摇摇头道:“如你这般喝法,我是不舍得再给你酒喝了。不过念你还不懂得酒中道理,我且忍你一忍。”说完,萧雨又倒了一杯酒递给高歌。
高歌微微一笑,知道萧雨又怪自己把酒一饮而尽,没有好好品尝了。这次端过酒杯以后,高歌仔细的品尝起来。细品之下,果然感觉韵味不同。这杯酒不但有淡淡的甜味,还有很浓重的酸味,和微微的苦味和咸味,当真是味道万千。而且这一杯酒喝下来,顿觉四肢百骸有说不出的舒适,这在以前喝酒是从来没有感觉过的。
萧雨扬起眉毛,紧张的问道:“怎样?”
高歌假装撇了撇嘴,摇了摇头,才道:“果然余味无穷,是我以前饮酒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萧雨哈哈大笑,道:“这才对了。”
高歌问道:“却不知道这是什么酒?”
萧雨笑道:“你不懂酒中道理,却也不知道这是葡萄酒。”
高歌看着晶莹洁白的杯子又问道:“萧兄平日喝酒便用这样的杯子吗?果然是晶莹雅致,令人一看便欲饮千杯。”
萧雨又摇头道:“高兄,你又错了。喝葡萄酒当然要用夜光杯。葡萄美酒色泽艳红,我辈男儿饮之未免豪气不足。不过,葡萄酒入夜光杯,颜色变做血红,好似是饮血一般,自然豪气万丈。”
高歌这才知道刚才喝的酒是葡萄酒,而且听了萧雨的一番话,自己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其中道理还是明白的。一个爱酒的人听到精彩的酒论自然心中大悦,就像一个喜欢音乐的人听到别人品评天下名曲,一个爱剑的人听人评论天下剑法,那份喜悦是无法言语的了。
萧雨叹息道:“我今日只带了这一只酒具,无法让你当下便明白各种酒用不同酒具引用的妙处。如果你愿意,待我拿齐了我的所有酒杯,再好好和你畅谈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