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先生和段羽楼一路走来,共见到了一十八具尸体,全部是一样死法,无一生还。两人各想各得的心事,一路无语。这一日,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
七先生走到一家客店前,抬头看招牌上写着:悦来客店。两人走近店来,一个店小二连忙迎了过去。
店小二见两人虽然衣衫破旧,但是看神色显然是有身份的人,当下不敢怠慢,躬身问道:“两位是住宿呢,还是吃饭呢?”
七先生道:“两间上房。再来两斤牛肉,两碟小菜。”
店小二道:“客观来的正巧,我家的酱牛肉刚刚做好,那是远近闻名啊。多少有钱有势的大人为了我家这酱牛肉坐了轿子来吃啊。客观只要吃了一回,保管一辈子都忘不了。”
七先生微笑道:“如此快上来让老夫尝尝吧。”
店小二高声道:“好类,两斤酱牛肉,两碟小菜,两间上房!”
不一会,酱牛肉和小菜都已经上来。段羽楼十七年来在雾林中吃惯了粗茶淡饭,吃了一片酱牛肉后,只觉得唇齿生香,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的美味。七先生也已经十七年没有吃荤,这时候看到段羽楼吃的这么津津有味,也不禁食指大动。
两人正吃饭间,一个老酒鬼跌跌撞撞的走到屋里,往段羽楼旁边的凳子上一坐,打开随身携带的酒葫芦,美美的喝了一口酒,大声道:“快上酒来。”过了一会,老酒鬼喝光了酒葫芦里的酒,见还没有上酒来,大怒道:“快上酒来,没听见吗?别让我老人家一会醒了酒来,砸碎了你这破店。快拿酒来,醉死我老人家。”
段羽楼听老酒鬼说要拿酒醉死自己,忍不住好笑,却怕失了礼貌,强自忍住。
这时,店小二走了过来,看了看老酒鬼道:“我看你走三步就得摔倒,还要喝酒,真的要醉死啊?还说要砸了我们小店,我看你还是准备怎样卖自己的老骨头吧。”
老酒鬼听了店小二的骂,不怒反笑道:“我老人家的几根贱骨头就不劳你操心啦,快上酒来。”
店小二鄙夷道:“酒多的是,我只怕你有力喝酒,无力付钱。”
老酒鬼嘿嘿一笑道:“你还怕我老人家短了你的酒钱不成?我老人家喝遍天下,你打听打听看我短了谁家酒钱?”
店小二冷笑道:“说的好听,拿出来看看。真金白银,一看便知。”
老酒鬼嘿嘿笑了几声,却并不从怀中掏钱。段羽楼料想这老酒鬼身边并没有钱,便想要店小二把酒钱算在自己头上算了。只是七先生并没有说话,自己初涉江湖,没有经验,不敢强出头。当下嘴角动了几动,见七先生只顾自己吃菜,便没有说话。
店小二看老酒鬼拿不出钱来,冷笑几声,就想转身离去。
老酒鬼忽然对段羽楼道:“这位相公,我老人家酒瘾发作了,你请我老人家喝几杯酒如何?”
段羽楼抬头看了看老酒鬼,又看了看七先生,七先生缓缓点了下头。段羽楼当即道:“酒保,你给这位老人家上酒吧,酒钱算在我头上便是。”
店小二干笑两声道:“这位公子不要上当,这种骗酒喝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是有生意上门,店小二却也不怠慢,说了几句牢骚话,便对厨房喊:“上一壶酒。”
老酒鬼双眼一瞪,道:“什么?上一壶酒?我要三坛!”
店小二道:“三坛,我看你就没一坛酒重,还要三坛。”
老酒鬼道:“既然有人付钱,你又何必给这位相公剩下酒钱?快上酒,我要三坛。”
段羽楼听到老酒鬼要三坛酒,惊奇的看了看七先生。七先生只管自己吃肉,并不说话。段羽楼又看了看老酒鬼,对店小二道:“三坛就三坛。”
店小二伸了伸舌头,大声对厨房道:“不是一壶,是三坛。”
三坛酒很快就上来了。那老酒鬼抱起一坛酒,打开封纸,把一壶酒尽数倒在了酒葫芦里。段羽楼见那个酒葫芦也不过平常葫芦大小,没想到竟然把一坛酒全部装在了里面。老酒鬼见一坛酒已经装完以后,把空酒坛往地上一放,拿起酒葫芦喝了个底朝天。一会功夫,酒葫芦就被喝了个底朝天。老酒鬼把酒葫芦往桌子上一放,长叹一声道:“好酒。”
段羽楼见那老酒鬼刚喝完一坛酒以后,肚子变得如圆球一般,谁知道一瞬间的功夫,肚子却又扁平如常。段羽楼心里一惊,知道遇到了高人。
老酒鬼又打开第二坛酒,如上次一样把一坛酒装入酒葫芦以后,全部喝了下去。如上次一般,老酒鬼肚子胀起以后,一会又扁平如常。店小二见到老酒鬼这等喝酒方法,吓得不敢再说话,远远的躲在了一边。七先生仍是在低头吃饭,只是眼神稍稍往老酒鬼这边撇了一下。
老酒鬼喝完第二坛酒以后,把第三坛酒装入了酒葫芦,却不再喝。
这时,一个细小的声音遥遥传来:“老酒鬼,我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你在这里喝酒!”段羽楼听到声音刚刚响起时还在三里以外的样子,这一句话说完,声音却像是到了眼前。客店的木门像是被风轻轻一吹,稍稍摇晃了几下,一个人已经坐在了老酒鬼的面前。
段羽楼和七先生都心里一惊,暗道:“好厉害的御空之术!”
那人坐定以后,段羽楼侧眼一看,见此人身材极高极瘦,面色苍白,一双眼睛闪着光芒,极为诡异。
老酒鬼哈哈一笑,对那人道:“我又不是你儿子,你找我干嘛?”
那人阴测测的道:“如果不是你这浑身酒气,我还真不好找你,可惜你的酒气已经被我的不死犬闻道,这一辈子你怕是都躲不掉了。”段天颜见此人说话之时,并不张口,声音全身从喉咙里发出,怪不得如此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