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宇是在初中认识林朗柯的,之后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直到大三那年,二人合资租了学校附近一家小餐馆,并且委托一对老年夫妇代为经营。
餐馆运营三个月的时候,二人都不可否认的认为,老夫妇做出来的食物味道太一般了,餐馆持续亏损,以两个大学生的能力很难继续运营下去。
就在二人计划更换代理人的时候,突然发现老夫妇其实生活非常艰难,家里不但有八九十岁的老奶奶还有一个天生即带着缺陷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如果他们被辞退,以他们的能力很难再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
这种时候,林朗柯犹豫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善良温厚的老夫妻再次陷入生活的困境。那段时间他想了很多解决方法,降低价格,增加份量,多加宣传,推出新品,甚至想到直接把老夫妻的家境状况公之于众,博取大家的同情。
但是程修宇却坚持味道不好对于一家餐馆是最致命的打击,他觉得一切挣扎都没用。而且商场如战场,你死我活的多了去了,如老夫妻这样需要同情的人太多,确实不应该放在经营餐馆的考虑范围之内。
二人的嫌疑由此而生。
林朗柯觉得程修宇冷酷无情,程修宇则说他爱心泛滥没有理智。
没多久餐馆以资金告罄而终,疏远的两个人也去了不同的国家进修。
再以后,就是少有彼此的消息了。
林朗柯换下了运动装,喝着水回想着这一切。眼光所在之处,是干净的鱼缸,繁茂别致的水草和活力非常的金鱼。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对女孩子提起兴趣的。毕竟学医的自己见了太多赤裸的酮体,零散的女性肢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不自爱的女孩。
所有的女孩在他看来不过是手术台上一部亟待修理的机器。
只是没想到,自己初次动心,竟然是对一个有妇之夫,而且还是个孕妇?!更更荒唐的是,竟然还是自己多年好兄弟的老婆?!
虽然那份兄弟之情已经搁浅太久了。
资助贫困学生,给贫困生写信,去书店精挑细选适合中学生的书籍,打理金鱼和花盆,烧得一手好菜。闲暇时就坐在阳台上给腹中的胎儿念故事书,笑着唱歌和讲话。和煦的阳光打在柔美的脸上……
林朗柯觉得夏繁星满足了他对美好女性的一切幻想。
自己的妻子,就该这样。
可是偏偏为什么是程修宇的老婆呢?!
不过也罢。正如自己在电话里跟程修宇说的那样,他十分坚定他们那份婚姻不会长久。他还是有机会的。
门被推开,夏繁星手拿一株不知什么草进来,满脸愉快,像个发现了宝物的孩子。
“小区花园里物业们正在种花,我跟他们讨了一支绿萝。这个可以水培,放在鱼缸里就行。如果养的好一株可以爆盆,甚至爬得一面墙都是……真是好期待啊……”
“能吃吗?”林朗柯故作认真地问。
夏繁星黑线:“不能。”
林朗柯:“那还不如养一盆龙须菜,叶子跟这个差不多,还可以掐了叶子煮面条。”
“龙须菜不可以水培啦!”
夏繁星一边说一边试着把绿萝放进鱼缸里。
怀有将近七个月身孕的她体态已经非常明显了。
现在的她不但必须全穿孕妇装,而且非常注意保暖和全身的舒适度。
厚实温暖的毛线鞋,宽松过膝的针织衫,头发为了方便也修剪了不少,简单得扎在头顶活泼利落。
一边摆弄着鱼缸,一边哼着不知名字的儿童歌曲。脸上漾着无忧无虑的笑意。
林朗柯真心不想打破这美好的画面。
如果可以,他愿意持续这样的生活一辈子。看着她生小孩,陪她一起抚养孩子长大,孩子慢慢长大,他们慢慢变老,等他们都老了,还会养着金鱼,培着绿萝。
林朗柯叹了口气:“等会程修宇会过来,你做一下心理准备。”
夏繁星手中动作一僵。
“不好意思擅自告诉了他。不过我觉得事情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总要有当面解决的一天。总不能等到孩子出世再解决吧?你想让孩子姓什么呢?”
夏繁星心中一痛,逃避了一个月的问题,终究还是要来了啊……
见夏繁星不说话,林朗柯接着说:“其实,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于你。你是自由的,也是神圣的,你是一个母亲。”
“如果……如果你不喜欢跟他走……也可以继续留下来……我愿意照顾你们……一辈子。”
夏繁星惊讶得张开了嘴巴。
她从没意识到,林朗柯竟然对她动了这种情愫。
这一个月来,她也不是没有留意地产信息。租房,售房,她都看过了,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房源。
特别是售房,以她不多的经济来源,买了再换更合适的房子已经不实际了。
而她现在有了孩子,再要买房就要更多得考虑学区,附近设施,距公众服务区的距离等等。所以一直没有买到。
她也不想一直麻烦林朗柯的。
虽然这一个月的相处,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了很多,由拘束不适慢慢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夏繁星也觉得与林朗柯的相处十分愉快。但也止于朋友关系而已。而林朗柯刚才最后那三个字,让她突然感受到无比深重的感情压力。
这样的告白,自己作为一个尚未离婚的孕妇,有什么资格去想呢。
夏繁星慢慢转过身来,认真地回说:“谢谢你了,但是我……”
“别说出来!”林朗柯突然打断:“别说出来那些拒绝的话!我知道你现在情况十分复杂。我愿意再等等,等你。处理完自己的麻烦事。等到你真正没有了压力和忧虑,认真考虑自己的时候,再回答我。”
夏繁星突然一阵感动。自己何德何能,竟获得了如此的珍惜和尊重。
夏繁星正心乱如麻,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心头一紧。
林朗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淡定,接着上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程修宇一身西装,直直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