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柯笑容戛然而止:“你是说,当时的那个女孩就是孟潞?”
程修宇点点头:“我们就是从那时候认识的。”
“不是……这也不能成为你看上她的理由吧?”
“人家救了落水的我,这还不够?”
林朗柯一个脚步不稳差点从跑步机上摔了下来,挣扎好几步才恢复正常,他关了跑步机,双手撑在机子上满脸疑惑:“等等,你说什么?她救了你?”
程修宇也停了下来:“难道不是吗?浑身衣服都湿透了。”
林朗柯有点抓狂了:“我当时也浑身湿透了你没看见?”
程修宇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林朗柯:“你不是来得晚了么,等你下水,潞潞已经把我从水下快拖到岸边了。”
林朗柯几乎大吼了:“这他妈都是谁告诉你的?孟潞后来跟你说的?把你从水里救上来的是我啊!我!林朗柯!”
“潞潞说……”
“潞什么潞!我从房子里拿了饮料回来,老远就看到你在深水区扑腾,当时我也吓坏了,一猛子扎了进去把你往岸边拖,临到岸边又来了个小女孩,也下了水帮忙。那时候水只到膝盖了。那女孩子也是笨的出奇,刚下水就摔了个跟头,于是本来只到膝盖的水一下就全把她的衣服弄湿了。我们俩合力把你拖上岸,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你这才醒!”
程修宇面露惊讶:“她……她跟你说的正好相反……”
“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怪不得你会看上她,原来是她抢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
“程修宇,你这个大傻帽!”
“……”
“那就算是那样,救你的是她,那你对她也应该是感激,那是爱情吗?和她相处那么多年,她的人品性格如何,你还不知道吗?”
程修宇被他这样一说,关于孟潞之前做过的种种,一下全都浮现了出来。
喊着搜查夏繁星的房间,其实是她偷偷拿了自己的项链藏在了夏繁星的床垫下。
明知麦子超只会把饮料给夏繁星所以把有春药的饮料给了他。
疑点重重的烫伤。
每天偷偷煮的薏米汤。
……
还有,昨天的事!欺骗陆清清给夏繁星下春药,然后带了男人去到夏繁星的地方,最后还拉了自己过去看!
一切的一切,突然变得十分恶心。
一直以来,被爱情蒙蔽了眼睛的自己,竟然眼睁睁得看着她做了那么多坏事?!
林朗柯看着程修宇戏剧化的表情,无奈苦笑:“行吧,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重新掂量吧。我还是那句话,关于夏繁星,你若真不爱她,就请潇潇洒洒得放手,不要再伤害她了。我愿意接管她的余生。”
林朗柯说完,转身又上了跑步机。
程修宇迎来了最难工作的一天。
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集中不起注意力。这是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黑白的冷色系办公室,今天似乎处处浮动着一个楚楚动人娇俏可爱的身影。
“我为你做了午餐!”她献宝似的捧出一个样式可爱的保温饭盒,旋即脸色变得有些害羞:“嗯……我之前也没做过饭,只是最近才开始学,可能做得不太好……”
那是她新婚之后第一次来这间办公室。
“我想求你……帮帮诺天……”怀中的她面色潮红,樱唇粉嫩,衣衫在他的怀中挣扎得有些凌乱。素面朝天的大家闺秀是无论如何也难装出来的。
那是她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间办公室……
程修宇再一次扔掉了手中的文件。看不进,看不进,看不进!
可恨,自己之前还那样对她!
口中又出现了她青涩的,试探性的,丁香小舌的触感。桌洞里的双腿此时也僵硬炙热。
这个桌洞,曾是她藏身的地方,后来还躲在里面睡着了……
程修宇给秘书打了个招呼,径直开车回了别墅。他现在无法工作,只想见到她!
路上,禁不住一直自问: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她?这是不是爱?
开了房门,程修宇放慢了速度,他第一次用心打量这个“家”,她精心为他布置的归巢。
棕色的门垫,柔软而富有质感,花纹是简约的菱形。
衣架的顶端是一头长鬃驯鹿头的装饰,别致而富有格调。
茶桌上几何形骨瓷凉水杯,冰箱里永远不断他最爱的红茶。
这个家,处处透着女主人对生活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穿过前厅,是一块小小的花圃。各季鲜花交相点缀,确保一年四季都有花开。花圃边走长椅有摇篮椅,还有男主人随时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的藤桌。
夏繁星正和程老夫人一起逗弄摇篮里的婴儿,今日阳光不错,可以让小宝宝出来晒晒太阳。程夫人俯身在摇篮前,夏繁星看着婆婆和女儿脸上透着程修宇从未见过的幸福和满足。程老爷也在藤桌前,手拿报纸一脸慈祥得看着这一切。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世人所求的家和人旺,不过如此。
夏繁星无意中抬头,一眼看到了程修宇,幸福的面容立马被一层冷漠所取代。
程修宇看到了这变化,也觉得心中的“祥和”轰然破碎。
她的心已经被自己伤透了。程修宇突然心痛不已。
程浩也看到了儿子的出现:“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程修宇有些不自然:“想……想女儿了。”说着也走到摇篮前俯下身看着女儿。
程老夫人哈哈大笑:“咱们的儿子从小沉默寡言,人人都说他天生的生意人,认利不认人,没想到还会因为想闺女提前回家。”
程老爷也是颇感有趣:“所以说,养儿方知父母恩,现在你也做了爸爸了,估计也能理解你妈养育你有多辛苦了。”
程老夫人听着老伴这样为自己说话,脸上更是幸福:“当年都不容易啊,你爸为了家天天早出晚归四处跑生意,我也就只能把你和家里顾好,不让他担心。这夫妻啊,就是这样,要互相体谅互相弥补,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程修宇下意识看了看夏繁星,一瞬间又觉得有些惭愧。忙装作逗弄孩子的样子。
程浩笑眯眯得看了一会,接着又说道:“我和你妈商议过了,以前想趁着还能动就四处走走,也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的二人世界,所以才去了d市,现在你们有了小孩,关于带婴儿又没什么经验,加上我们老两口也舍不得孙女,现在就不想回d市啦。”
程老夫人也接着说:“城东不是还有一套小二居一直闲着吗?我和你爸想过那里住,离这里也不远,可以经常过来陪陪你们。”
夏繁星温柔道:“您二老想住哪里都成,自己的亲孙女无论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看。正好我和修宇也有一件事想和二老说一下。”
程修宇一惊,立马打断道:“是啊是啊,我们也有件事想跟你们说。星星说结婚以来她就一直宅在家里,无聊透了,现在趁你们回来了,想让你们多照看照看孩子,她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夏繁星闻言立马投来疑惑的目光。她本来是想提离婚的事的。而且之前确实已经和程修宇约定过,一办完孩子的满月酒就正式跟二老公开。
他这样突然打断是什么意思呢。
程老夫人闻言却突然心花怒放:“这样吗?我还怕儿媳妇对我们老夫妻不放心,你也知道的,年轻人和老年人总有些代沟……这孩子我还真没亲近够。”
程老爷也喜笑颜开:“年轻人啊,有什么想法就尽管去做!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们退休的闲人。孩子的事交给你妈就放心吧,也不用怕见不着,我们住这里或者住城东都可以。”
夏繁星看两位老人开心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了。
晚饭过后,终于单独相处。
夏繁星说:“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说?”
程修宇静默了一会:“其实……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家……挺好?”
夏繁星听他突然这样说,十分疑惑:“嗯?你说什么意思?”
程修宇似乎在努力斟酌词句:“就是……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我没听错吧?呵呵……别开玩笑了。尽快准备手续吧。如果你忙,协议书可以由我来起草。”
程修宇想说点什么,一时想起以前自己对她的态度,竟不知怎么开口了。
自己亲自施加的三年冷遇,程修宇自己想起来都不禁发抖。三年啊……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才能在自己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下坚持了那么久。
而且每次面对自己都是笑语盈盈,如沐春风。
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和她离婚,就此作别吗?程修宇每每想到这个问题,都觉得万分不舍。
是的,是不舍……如果这所房子没有了夏繁星,还是多么冷清?他简直难以想象。未来也遇不到噗她这样的女孩子了吧,至少在他有生的这二十多年,夏繁星是独一无二的。
不,不能离婚!要留下她!
“不过我之前提出的那一点,绝不会更改,那就是我要孩子的抚养权。永不让步!”夏繁星言辞冷漠而坚决,程修宇突然明白了这三年来夏繁星面对自己时在受着怎样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