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川推开夏繁星的总裁办公室门,只见办公室里除了夏繁星和秘书周祥,还有一个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此人满面油光又矮又胖,细长的眼睛里目光闪烁,一看就让人十分不爽。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王福川的眼中钉肉中刺,长期以来的死对头,张望城。
王福川看他故作高深地坐在沙发里,表情古怪,不禁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
在张望城面前,王福川向来是自视甚高的,他一直藐视他,年纪这么大却不如自己,他坚信无论是财力还是权力,自己都更高一筹。
王福川并没有给张望城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了夏繁星面前:“夏总,您找我?”
夏繁星拿了一份厚厚的文件往前面一推:“王董事,这里是集团股权份额变更书,你签一下吧。”
王福川闻言大惊:“什么股权份额变更书?怎么变更了?”
夏繁星镇静自若:“由于集团增资,而王董事没有继续出资,我和张董事还有其他股东都按一定的金额增加了投资金,所以王董事的份额已经由原来的10自动降到了6,不过王董事放心,股数下降,您的股值并没有变化,您的钱和将来所得的收益,都不会少。”
王福川闻言大惊:“集团增资?我也是董事为什么没跟我说?”
夏繁星一脸奇怪的样子:“王董事你开什么玩笑呢?你连不出资协定都签了,怎么现在还在说不知道。”
“那只是说你要再注册一个公司,没说是集团旗下啊!”王福川觉得自己已经踩进一个巨大的圈套中了。
夏繁星笑了:“我?我是诺天集团总裁,我注册公司,当然是以集团名义。王董事怎么可能连这一点都想不到。新公司所增加的投资已经集结完毕了,我的股份不变,张望城张董事出资相对较多,份额已经涨至11,现在是诺天第二大股东了。”
王福川忍无可忍,不再顾及颜面:“夏繁星,张望城!你们!你们俩合起来整我,故意稀释我的股权是吗?!”
旁边的张望城终于发话了:“王董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愿意投资新公司是你的自由,我出了钱投资,你还想坐收渔翁之利吗?这个想法可不厚道噢~错了,不是不厚道,是太天真!压根不可能!”
王福川情急之下眼睛都红了:“什么注册新公司,不就是把你那堆破铜烂铁都搬来了吗?并购,却做成扩大的样子,你这只老狐狸这样做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张望城闻言哈哈大笑:“你说得对,确实挺像是并购,要是早说是并购你就觉得或许有利可图,就会愿意加入了是吧?自创的话你就觉得很荒唐,难度大。啧啧……你对咱们的集团,对诺天真是太没信心了。你要是这么不看好诺天,我劝你还是请求回购股权得了,趁早另谋高就啊。”
王福川看着张望城奸诈得意的笑容气得快要炸了,请求回购股权,就是自己拿钱走人的意思。这不是明摆着喊自己滚蛋吗?!
“我要找律师!你们这是恶意串通,故意隐瞒,没有尊重我的股东身份!”
夏繁星镇静自若:“王董事,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不出资协议你也有一份,总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吧?而且,真的闹到法律层面的话,就是你这个股东出资不到位的问题了吧?这样的话,无论是您的征信问题还是您的股权,只怕……”
王福川瞬间脸色惨白。
出资不到位,是要被强制剥夺股东席位的!而且会被征信系统挂名!
像他这种投资人,一旦被银行的征信系统划入黑名单,等同于再也无法贷款,后果不堪设想。
关于那份不投资协议,他之前从未想过那竟是一个专门为他挖下的陷阱,现在还不确定夏繁星在里面埋了多少炸弹,千万不能再贸然把问题激化。
王福川强忍着和她吵架的冲动,直气得嘴唇发颤。一切都要等回去再仔细研究了那份协议书再说。
然而夏繁星并不给他定神的机会。
“王董事,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签字吧。我等下还要就新公司的工作开个会,哎,第一次从头开始,方知道前辈们当年的苦。”
王福川声音有些打颤:“我想先回去再看一遍那份协议。”
“协议你什么时候看都行,但是集团增资已经完成,这个和你无关,你最好还是先签字确认了吧。”
王福川知道这个陷阱他是跳不出了,心如死灰得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这意味着,从此,在诺天里,他的声音将会渐渐被掩埋。
“既然这么不舍得,就都搬过去和我们一起住嘛,反正别墅那么大,房间又多。”
夏繁星看着程老夫人抱着程月一脸依依不舍,笑着说道。
今天是程月满十个月,夏繁星和程修宇商议后,决定把程月从爷爷奶奶身边接回自己居住的别墅,毕竟十个月的小孩已经可以自己站立马上就要学走路了,呆在自己父母的面前可能要更好一点。
程老夫人为了更亲近孙女,现在已经是不柔软的衣服不穿。
今天的她身穿一件焦糖色针织长裙,黑白大格子披肩长巾,程月正坐在她腿上玩弄披肩的一角。
得知儿子儿媳打算要接孙女回去,二老心中万般不情愿却又不好拒绝,满脸不舍的样子看得夏繁星和程修宇几次相视而笑。
“是啊,爸,妈。家里人又不算多,还不如住在一起热闹。”
程老爷身穿一件宝蓝色唐装,金色的丝线绣着圆形的图案。
对于儿子要接孙女回家,他也是百般不舍,说:“我说老婆子,要么咱们就去试试,如果真的有各种不方便,就再回来。儿子媳妇都这么通情达理,估计就算有些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也不至于心生嫌隙,互相理解嘛。”
程老夫人原本就舍不得孙女,没想到老头子比自己更沉不住气。
被他这么一说,再也没法坚持,当即答应了下来。
如此一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住进了程修宇的别墅,隔三差五也会一家五口出去公园晒晒太阳,逛逛超市。
这天,程修宇一家正在超市里逛着,程修宇推着购物车,程月坐在购物车上手舞足蹈,夏繁星一边仔细看着货架上的东西,一边偶尔拿起一两件放进购物车。
突然,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横在了夏繁星面前。
夏繁星以为是不经意挡住自己的其他顾客,等了一会却不见此人移动,于是抬头去看,一见到那张脸,瞬间呆立在原地浑身冰凉。
此人身穿一套纯黑色冲锋衣,依稀的的胡茬,眉毛黝黑粗糙。
“看来,你已经结婚了。”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
夏繁星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一块铅,沉重得让她感觉既沉重又苦涩。
稍后一点的程修宇见到夏繁星神色有异,急忙把程月抱进怀里,上前一步来到了夏繁星跟前。
男人看了看程修宇,又看了看程修宇怀中十个月大的程月,继续沙哑着嗓子道:“孩子很可爱。”
程修宇提高了警惕,转眼看了看夏繁星,只见她仍是一副吃惊和害怕的样子。
那人动了动胳膊,最后又停了下去,好像想伸手摸摸程月,最后又放弃了。
程修宇捏了捏夏繁星的胳膊:“星星?”
夏繁星这才回过神来,依然局促不安。
男人又看了一会这一家三口,阴翳的面庞看不出喜怒。
见夏繁星不说话,男人默默地转身就要离去,夏繁星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请等一下!”
男人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
“你们……还好吗?”夏繁星像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又像很没底气,短短的一句话说到最后都低得听不清了。
程修宇十分疑惑,但是这时候也不好当面追问。
男人似乎被勾起了无限痛苦的回忆。夏繁星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听到了他一声叹息:“最坏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
夏繁星嗫嚅道:“梁雪……她还好吗?”
男人的身体似乎震了一震,转过身来:“你想见她吗?”
“如果她愿意见……”
“我想她会乐意见你的。”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带笔的便携笔记本,写下一个地址交到了她手上,夏繁星看了看纸上的标志,那是某个日用品系列的送货单。
他现在在做送货员吗?或者这个品牌的推销员?或者这个区域的品牌代理?他过得好不好呢?
男子把笔记本重新装进口袋,整了整衣服:“你们是多年的老友,她又怎么会不想见你呢?”说完再次转身,瘦削孤单的背影在琳琅满目的超市里显得格格不入。
程修宇一手抱着程月,一手揽住夏繁星的肩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尽力想用自己的手臂给予她一点点安慰。夏繁星肩膀接触到程修宇,顿时安心了不少。
十三年了吧,这件事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没想到又这样偶然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