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后院,君慕雪被巧云牵着手,穿门过庭到了二夫人的住所。那门前站着的两个丫鬟见了二人微微一笑,其中一个望着二人相牵的双手深笑道:
“夫人正等你们呢。”
巧云脸色一红,忙松了手,君慕雪脸更红了。二人尴尬的迈步进了庭院,便听见里面的白玉昆大嚷道:
“慕雪,你总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我都快要饿死了。”
巧云在前面引着君慕雪进了膳堂,膳堂的门前用珠玉帘子遮着,巧云掀开帘子,躬身请君慕雪进去。君慕雪心突突的跳,好奇二夫人到底是何容样,一面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当堂摆着一长方形红漆桌子,白玉昆和白凤花分坐在两侧。白玉昆笑嘻嘻的望着他,手里捏着一双筷子,白凤花则神情淡淡,目光望着桌面。君慕雪调整下呼吸,去看那上首坐着的人。一看之下,不仅又是失望,又是诧异。只见二夫人端庄坐在上首,用一块黑纱蒙住了脸面,君慕雪便看不出她长的是何模样,只隐约感觉二夫人正用一双冷眼细细的打量他。
君慕雪躬身道:“弟子君慕雪见过师娘。”
二夫人启齿道:“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落座吧。”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透出一股高贵的冷然气息。白玉昆一只手捏着筷子,另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高背椅子,叫道:
“慕雪,快坐,快坐,都等你了。二娘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把我们一起喊来,非要一会喊一个,一会再喊一个。”
君慕雪小心翼翼的坐下了,眼角瞥见丫鬟巧云轻脚走进来,一旁站着伺候。
“用餐吧,不要那么拘谨,就和在自己家一样。”二夫人又道。声音透过薄薄的面纱传出来,分外神秘。一语未了,白玉昆已抢先开动起来。
“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白凤花嘀咕一声,目标所指显然是神态拘谨的君慕雪。
君慕雪听的分明,心中难受,脸立刻沉了下来。旁边巧云在背后轻轻打了他一下,一面送上一副精致的筷子。君慕雪伸手接过,脸色缓了一缓,看那满桌的菜肴,只见精美异常,显是费了一番功夫。只是不知是下人所做,还是二夫人亲自动手的。
君慕雪拘谨的夹了几筷近前的菜肴,心中忽然闪出一个好奇的念头:不知那二夫人带着面纱如何用餐?
这么想着,便偷偷用余光去看二夫人,只见二夫人依旧端坐着,并不用餐。
二夫人恰似看穿了君慕雪的心思,淡淡道:“不用拘谨,听玉昆说你饭量很大,不妨放开了多吃些。我刚刚已用过了,你也不必在意。”
君慕雪忙点了点头。见白玉昆嘴忙手乱的夹菜,唯恐被别人抢了去,白凤花却是一片一片的慢吃,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神情。君慕雪心中叹气,想起习武厅内的白菜馒头来,只觉得眼前丰盛的菜肴连那馒头十分之一的美味都不及。
过了会,三个人用完了餐。
巧云和绿影上前来把盘子碗筷汤匙一一收去了。
白玉昆砸吧下嘴巴,语音含糊不清道:“二娘做的饭菜就是好吃,慕雪,你觉得呢?”
君慕雪道:“好吃。”
白玉昆茫然道:“那就奇怪了,我怎么见你就吃了一点点啊,你饭量可是很大的。”
白凤花冷哼一声道:“弟弟不懂,有的人就是这样,吃惯了苦吃不的甜,——乡巴佬。”
君慕雪心中难受,一面又奇怪二夫人并不制止白凤花的无礼,似乎对这一切她都不放在眼里。他隐约觉得从一开始,二夫人便用她那特有的冷淡的目光细细打量着他。君慕雪心想,难道那日河边发生的事她已知道了?这么一想,不禁冷汗直流。
白玉昆“哦”了一声,接着道:“那姐姐也觉得二娘做的饭菜不好吃么?——平时你可是和我抢着吃的,怎么今日吃饭一片一片的,动作慢的简直象蜗牛。”
白凤花脸色一羞,道:“我今天肚子不舒服。”
白玉昆嘿嘿一笑,一副我已知晓的样子向君慕雪眨了眨眼睛。君慕雪未注意他说些什么,只见白凤花脸色又红了一层,娇羞可爱,心中对她的怨气不觉烟消云散。
二夫人忽然道:“你们师傅最近对你们可好?”她不说你们“爹爹”,却说你们“师傅”。
白玉昆忙道:“不好,非常不好,天天让我们练功,都快把我们累死了。二娘,你是不知道我爹有什么残忍,我们这么辛苦的练功,他居然中午只给我们吃白菜馒头。——还好有二娘你在。”
白凤花矜持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二夫人道:“他这也是为你们好。只是练功非一日之勤,眼见比武之期快到了,你们再如何努力,所获得的也是极少。”
白玉昆点头道:“二娘说的是。”
二夫人笑道:“我说的是了?你若是不那么顽皮,四处乱跑,何止于斯?”
白玉昆道:“我哪有乱跑……即便是我乱跑了……呃,大姐可是没乱跑,慕雪可是乱跑了,可是大姐还打不过慕雪呢”
二夫人冷然道:“谁说小凤打不过君慕雪了?”
白玉昆道:“我说的是真的,那日……”君慕雪忙插嘴道:“那日师姐让了慕雪,慕雪才侥幸赢了一招的,慕雪哪是师姐的对手。”
二夫人冷冷道:“你倒是乖巧。”
白玉昆见他二娘忽然声音冰冷,貌似动了真怒。他平日很少见二夫人发怒,但不怒则已,一怒必然惊天动地。不禁吃了一惊,忙闭嘴不语了。
白凤花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只盼她娘立刻让她和君慕雪重新比过,让她将君慕雪赢个彻底。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二夫人顿了一顿,忽然淡淡道:“小凤和玉昆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君慕雪说。”她似乎终于将一件犹豫不决的事下定了决心。
白凤花道:“娘……。”她起初以为二夫人要亲手教训君慕雪,但转念一想,若是如此,实在没有必要屏避他们姐弟。
二夫人道:“不用多问,出去。——记得我吩咐过你们的话,若是你们师傅问起你们中午吃了什么,就说吃的白菜馒头,不要说是在我这里用的餐。”
白玉昆眼见情势不妙,忙点头称是,一溜烟跑了出去。
白凤花迟疑的望了她娘一眼,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一面也慢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