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雪走出树林,穿过一片茂盛的水草地,向河边走去。一只麻雀突的从他身边窜出,飞向半空。君慕雪一边走一边褪去破破烂烂的上衣,眼前不断闪过巧云脱衣的模样。那雪白高耸的胸脯,俏红的肚兜,使他头晕目眩。这时,一段缥缈的歌声,伴随着轻哼声,从河面上飞扬而来。君慕雪吃了一惊,侧耳听去,只听那少女唱的是: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知羞!”
君慕雪听这声音清脆悦耳、透出淡淡冷漠之意,似乎有些熟悉,但乍一想来,却又记不的了。他心中好奇,便拨开长草,向前走了几步。见乱草丛中横着一块大长石,表面光滑顺溜。君慕雪心突突的跳了起来,眼睛盯着那大长石上乱丢的几件白色衣衫。那显然都是女儿家的服饰,下面隐约可见一件深红色内衣。在衣衫旁边,还放着一块小巧玲珑的玉佩。君慕雪看的清楚,见那玉佩上用行书刻着一个‘花’字。
河面上传来水的哗哗声,听来清脆明晰,显然近在眼前。君慕雪躲在大石后面,忍不住探头向河面一看,见一个少女正背对着他站在河边沐浴。一双长腿浸在清水里,长发披肩,腰细臀圆。在阳光照耀下,愈发显得皮肤细腻白亮,仿佛是个周边染满彩霞的透明人似的。君慕雪双颊火烧,心想,这难道是师姐不成?他平日所见师姐之面寥寥可数,全因那少女整日里陪伴在她母亲身旁。她母亲信佛,深居浅出,长伴枯灯。君慕雪与之见面更是少之又少。印象之中似乎是一个面貌极清秀的女子。
正这么想着,那少女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带动哗哗水声转过身来。君慕雪嘴唇登时干燥如火。只见那少女的胸脯丰满挺拔,颤颤悠悠,洁白似雪。君慕雪不自觉的添了添嘴唇,吞了口唾液。那少女全未发觉自己娇躯已被他人窥了个全貌,弯身合拢双手捧了几捧河水,洗了洗玉容,晃晃荡荡的涉过浅水走上岸去。君慕雪登时头晕目眩,一双眼睛全未望清少女的清丽容貌,只盯在了那片长出几片稀疏草丛的神秘之地。那少女上了岸,便径直向大长石走来,显是准备穿衣回庄了。
“唉。”少女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一双发育完全的乳房,目光充满茫然和怜惜,“我也会嫁人,对吗?我也会象妈妈那样,寂寞到老,是吗?”
君慕雪见那少女向自己走来,顿时如一桶凉水兜头浇下,半截身子都凉了。心想,若是被师姐发现了这个秘密,自己绝对要被师傅打个半死的。但此时若逃,显是晚了,一个风吹草动,惊扰了师姐,岂非找死?君慕雪收回目光,向那大长石下缩了缩身子,一个心颤抖不已。
少女走到大长石下,取了衣衫,一件一件穿上。但长发尚且湿漉滴水,少女甩了甩头,一个跳跃上了长石。但目光却并不下顾,只蹲身背对着君慕雪坐下了望水。少女双眉轻轻的皱着,看近水远山,飞鸟乱草,心绪烦乱起来,低声唱道: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知羞!”
又道:“不知你可懂得我心意?”
君慕雪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头脑迷糊,以为一切都在恶梦中。此刻听那少女冒出这么一句,只以为是问自己,嘴唇颤抖回答道:
“我……我。”
“你是什么人?”少女忽然低声喝问道。
君慕雪身子尚且缩在大石下面,结巴道:“师姐……我。”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却听一个男人从容回答道。
君慕雪闻声一呆,惊想,难道做卑鄙之事的人除了自己还有他人?
“你……你刚刚看我……。”少女惊慌道。
“我对你很感兴趣,不过可惜,可惜,我命不好,没赶上时候。”那人道。过了一会,又接道:“不过有人赶上了时候。”
少女道:“你……。”她一颗心儿都放在了对眼前男子的警戒上,并没听到君慕雪低声的诉语。
那人微笑道:“出来吧,小兄弟。”
君慕雪只觉得这声音充满诱惑,轻柔如母亲的手,不觉便从岩石下站出身来。眼前所见,便是他那双目冒火的师姐。君慕雪道:“师……师姐。”
“啪啪。”
那少女左右开弓,打了君慕雪几个响亮的耳光。一边恨声道:“无耻!”双颊晕红,一张冷面羞愧的要滴下泪来。
君慕雪低下头去,不敢说话,捏紧了手中提着的破烂衣裳。
那个男子笑嘻嘻道:“小兄弟,这姑娘的手可是轻柔光滑的很呐,你被她打了,一定是舒服至极,是也不是?”
君慕雪心泛厌恶,抬头寻声一看,只见是一个白衫男子,面挂微笑,手摇一把白纸扇,双脚虚浮,悄然立在水波之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少女大喝一声道。她对那男子憎恨至极,但眼见那人功夫了得,自己显然绝非敌手,又深恐那人轻薄,因此喝声虽大,但底气不足,隐隐更带了丝慌张。
那人双足点水,悠地滑到少女身前,双目笑吟吟的望着她的一双秋眼,柔声道:“姑娘,你当真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少女起初满目惊诧,随后不知为何,眼波象笼上了一层雾水,渐渐转为茫然,一颗心满是回响,是:我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么?我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君慕雪见白衣人双目闪动幽光,不仅暗暗奇怪,但他江湖阅历尚浅,不明所以。耳边听得那少女轻声道:
“你……你是谁?”
那人轻摇纸扇,微笑道:“请问姑娘又是谁呢?”
“我?……我……”少女茫然道:“我是白凤花。
君慕雪心想原来师姐的芳名是白凤花,更是大吃一惊,师姐芳名少有人知,此时又怎会这么轻易告知别人,且声音如此古怪。大喝一声道:
“师姐!”
白凤花身躯微震,登时醒了,她脸色煞白,瞥了陈君慕雪一眼,眼神重又恢复冷漠冰清。那白衫男子眼神一滞,神色一散,长吸了一口气。他起初并未将君慕雪放在眼里,只以为是一个会把子的潦草少年,故专心施展迷心术收降那女子。谁知君慕雪竟然一声暴喝破了他的法术,他心中震惊,转眼上上下下打量起君慕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