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化见足足三十多人听到命令后立刻分散,动作整齐迅捷又悄然无声,不由佩服不已。
众人散去,林中倒显得空旷,不过也让隋化看到了一个原本在秃子身后的孩子。那个孩子大概如自己大小,衣衫褴褛,满身泥土,似是街头的乞丐。松散的头发遮住了脸,让隋化也分不出男女。除了这个孩子,林中便只剩了队长、秃子、隋化以及黑刃。
薛队长见秃子没有离去,说:“圆顶,你也去!”
秃子摸摸头,嬉笑着说:“队长赎罪,我这不是想看看我找来的这孩儿到底体质如何么。看我老秃这双慧眼是不是依旧灵光。”
队长叹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他从怀中摸出四张符咒,手一挥,四张咒符迅疾飞出,依次落在了隋化与那孩子的双手之上。然后他双手合拢继而不断变幻手姿,口念法咒,不一会四张咒符纷纷似是被风吹拂般不断抖动,发出蓝幽幽的光。
隋化感觉双手上有法力在萦绕,向手臂处扩散,却又觉有一股大力阻其蔓延,两股力量在手上不断拉锯,僵持不下。他觉得心底那根弦似是又被人撩拨却又发不出声响。
隋化身上咒符的蓝光一直只停在手上闪耀,然而不远处那个孩子双手的蓝光却开始不断蔓延,片刻便覆了全身。
咒语念毕,薛队长停了手姿。秃子大叫起来,指着那乞丐孩儿叫道:“哈哈,老秃我眼光到底敏锐,这女娃儿果然体质了得。”
薛队长没有理睬圆顶,只是略有诧异的盯着隋化,喃喃道:“这孩子看上去似是极品,竟体内乾坤混沌,可惜了。”
隋化知道自己是为验身而被送来,刚才的法术必是检验自己是不是六合之子。他只盼能早日验明正身回客栈找父母,但当他听到“体内乾坤混沌”一句时不由心中一颤,心中暗问,难道我如此不适修法么?
不过隋化知道刚才队长的话分明就是最好的答案。隋化又想起来昨夜集市里施展着绚丽法术的孩童,心中顿时失落之极,似是一下落进了黑暗的深渊。
恰在此时,乞丐孩儿突然对着隋化大叫起来:“哥哥快逃,他们要杀你的。”
隋化一惊,抬头看到薛队长对着自己身后的黑刃冷冷的摇摇头,似是暗号,一下明白了乞丐孩儿所言,瞬即按所学武术下蹲转身,果见黑刃正从腰间拔刀,便一头向黑刃下体顶去。
隋化随父亲学了习武虽只有半月不足,动作倒也准确、迅疾、有力,黑刃自不会想到有此一变,猝不及防被狠狠的顶到了私密之处,疼得双手捂住下体直打转。
隋化趁此时机掉头便跑,却不料刚起步就一头撞在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之上,他定睛一看,竟是圆顶颇为肥硕的肚子。原来这个秃子早已凭着法术行到了隋化面前。
圆顶擒住隋化,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颇有意思,习武倒是人才,哈哈…”
薛队长冷冷得盯着隋化,并没有网开一面的意思。
隋化自小听爷爷讲英雄的传奇故事,也曾在故事中体会过九死一生的刺激,但毕竟那是故事,此刻真的面对死亡,他极为慌张,不断拼命的挣扎。
黑刃起了身,向隋化走来。
隋化死死的盯着黑刃手中的那柄与主人同名的黑色利刃,似乎看到了死亡的降临。他心跳快到了极限,张大了嘴。
圆顶手一推,把隋化送到了黑刃的手中,摸摸秃头,笑嘻嘻的看着隋化。
然而突然间,隋化慌张到了极致却陡然冷静了下来,平日里阻隔他修法的那股大力似是母亲的手,抚平了他心中的恐慌。这种冷静来的突然,很是奇怪,隋化也不多想这些,他拼命思索如何脱身。
黑刃得了薛队长的令,一手勒住隋化,一手举起了利刃。
隋化灵光一闪,大叫一声:“我可以帮你们做卧底。”
隋化听爷爷讲过许多做卧底的故事,又想起了秃顶前面曾说过无法第一时间知晓六合之子的事,便说出做卧底之计。
隋化的话果然管用,薛队长举手止住了黑刃,重复道:“卧底?”
隋化缓了一口气,说:“你们不是要知道谁是六合之子么,我可以去帮你们问一下,然后用暗号告诉你们。”他记得爷爷的故事里,卧底都是用暗号传递信息的,便如此一说,希望让眼前的歹徒觉得自己于此很是专业。
薛队长冷笑一声,说:“你倒也机灵。你可知道为什么把你们送到这郁林?”
隋化细声回答:“验我们是不是六合之子。”
薛队长正欲说话,圆顶却插嘴道:“你以为验六合之子如此简单?正法大会才是真正验身的地方,我们只是按照上面指示寻一个体质好的孩子仍到里面去做卧底,正如你所想到的。”
隋化听了正想说自己可以去,突然想到那句冷冰冰的“体内乾坤混沌”,便也止住了。无奈的低下头。
薛队长沉默良久,却说了一句:“好,你也去。”
隋化一天,惊喜交加,似乎行将溺死之时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说是。
薛队长对着圆顶说:“这孩子机灵,且看上去体质也极为不错,那些尼姑和尚不试也不能辨出真假。只让你这个哭鼻子的丫头去了,未必保险。你好生调教他们一日,明日此时我们启程前往冰修阁。”说完转身离去。
圆顶见队长对自己挑的人不满,甚是恼怒,摸摸头,狠狠的瞪了隋化一眼。
隋化听到“丫头”才想起刚才那孩子的喊话分明是女声,便向她看去。此时那孩子头发已经不再遮脸,他才看清确是个面容消瘦的女孩,不过眼睛红肿,显是刚刚哭过。他走上前去说:“谢谢你救了我。”
女孩紧紧抓住隋化的手,哽咽道:“哥哥,他们杀人,杀了好多孩子,身上不发蓝光的孩子都被他们杀掉了。我和你是最后来的,我怕他们再杀人。”
她的话有些凌乱,隋化却听的明白,也知道了她为什么可以提前提醒自己。他搂住小女孩的肩,像母亲抚慰自己一样轻声安慰她,“不会的,不会的…”
远处,一滩鲜血中几个孩童的尸体横在那里,散发出阵阵血腥气味。
隋化没有看到这些,也不想看到这些,然而对于必将踏入江湖的他,将来的路上未必会少了如此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