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栖情冰山是冷艳的,即使朝阳的升起也驱不散丝丝寒意。
东方修像往常一样出了房门,踏着清晨的霜露向白金广场走去,在那里所有修行的弟子正在武训。
作为冰修阁的副阁主,东方修确有着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权威。然而这种权威并没有让她有丝毫的懈怠,每日此时,她一般都会亲自监督弟子们的武训。这使得她的威严如她的美貌般为人称道。
武训便是习武。在术土大陆的大多数门派,习武算得上是副业,然而东方修始终把习武作为冰修阁每日修行的开端。事实上,对于几乎全为女修法者的冰修阁的弟子们来说,东方修的重武思想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女性先天性体质弱的劣势,也慢慢的为众人所接受。
东方修远远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在吃力的清扫这地面的晨雪,不由心中一震。栖情冰山每日日出之前必下薄薄一层晨雪,这让它名扬四海,也让每日里清扫的弟子颇为头疼。偶尔遇到大型的法会,比如明日的正法大会,冰修阁也常常会请山下村落里的人帮忙清扫。
故而今日见到外人清扫东方修本不该惊讶,但是她还是停了脚步。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不寻常,他有着一对与冰山同色的长须。
东方修见四面没人,一直走到那人面前,道了声:“老伯。”
老者看也不看她,说:“今日晨雪厚比寻常,老朽扫的有些累了,可否到请阁主回房中赏一杯热茶。”东方修虽为副职,除了阁主冰修在场,一般人都称她阁主。
东方修说:“晨间霜露重,老伯身体甚虚,一杯热茶岂有不奉之理。我虽为副阁主,也不能薄了冰修阁的颜面。”说着便折回房间而去,老者提着扫把,紧紧相随。
冰修阁的弟子皆在武训,除了白金广场,整座山都显得空旷冷清,二人直到进了东方修的房间也未遇到其他人。
东方修把门闭上,领着老者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书房,弯腰向老者施礼,道了一声:
“——干爹。”
老者直了腰,去了佝偻的伪装,扔掉手中的扫把,脱掉外套,露出黑色的法袍,正是隋化的师傅银须、隋正法所猜的林授轮。
东方修欲去沏茶,却被林授轮止住:“修儿不必多礼,快坐吧。我有急事相商。”
东方修闻此,赶忙坐下,问:“干爹可是找到了指连环?”
林授轮说:“有了新线索。不过我先得把体内的八爪擒逼出来。”
东方修目露哀痛之色,说:“上次干爹传信给我说被老贼隋潜所害,您信中虽说无大碍,女儿还是很担心。”
东方修说的真诚,言语间饱含关怀,林授轮听得颇为感动,点了点头。
东方修继续道:“干爹上次伤得那老贼厉害,只可惜他命也颇大,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术竟当日便赶回了千层崖。我与阁主正巧路过,师傅便施法把他救了。师傅给开的药,我下毒后交给他们,可惜不知为什么被他们发现了。”
当日忍者团派人监视隋家,被发现时恰巧隋潜正欲服药,紫冰便多了份心验了下药,这才发现了里面有毒。只是这里面的巧合,恐怕没人知道了。
林授轮听了颇为惊讶,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他当日便回了片崖?”
东方修点头说:“按说他的修为还没到能开通法道把自己传回去的境界,更何况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但若是有人相助,能够开通可让他人通过的法道,除了双圣与阁主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其他人了。”
林授轮想了想,说:“这事确有蹊跷,不过眼前事情颇多,以后再查也无妨。你前面说下毒被发现了,可曾暴露了自己?”
东方修说:“这个干爹放心,我自然没有暴露。而且这老贼没有及时吃药把伤也拖了,鲇毒攻心,就连师傅也颇为无奈,为他服了千霰丹,冰封在祈寿洞里慢慢散毒,十二年后方可痊愈出洞。我本想中间下手杀他,可惜一直未得机会。”
林授轮听了极为高兴,说:“冰封十二年,好!只要他不施咒,八爪擒纵是八只爪都入了我的身体我也有足够的时间把它逼出。”
东方修问:“八爪擒为降妖神器,师傅如何逼出它来?”
林授轮笑了笑,说:“我自有办法。”
东方修想了想,说:“对了,师傅说有了指连环的线索,可否说与女儿听。”
林授轮看了看东方修,说:“你何须如此客气。世间妖魔鬼怪法五系法术,自古以来除了法系皆被唾弃,当年为父一时糊涂,习了妖术,至今后悔不已。现在苦苦寻找指连环岂是因自己的贪欲,只是为了能给蔫儿寻一条修法的坦途,在江湖中有一片无风无雨的立足之地。”
蔫儿是东方蔫,东方修的女儿。
东方修闻此,极为感动,说:“干爹恩情我与蔫儿无以回报,我在此替蔫儿向您叩首。”说着便欲下跪行礼。
林授轮赶忙把她拉住。
东方修继续说:“想我东方修自幼孤苦无亲,若非干爹收养便也没有今日。当初没有听干爹的话,与法沂寺恸艺相恋,埋下祸根。如今他被冰封在祈寿洞,永世不得解封,我便也断了这份情念。蔫儿是我如今所有的挂念。可怜她出生便没了父亲,若非干爹告诉我指连环的消息,我当真不知该如何补偿于她。”
父女二人如此感慨一番,颇为动情。
不过二人皆是久经江湖的人,很快便收敛了性情,毕竟正事要紧。
林授轮说:“自从三年前那个神秘人传我鲇字诀,并让我去冰心湖寻找指连环。我便一直在冰修湖边修炼边搜寻。直至六月的月圆之夜,我才借助月光开启了湖底的机关。可惜指连环并没有在里面,只有一份手卷,上面写着指连环的真正所在。”
指连环如六合之子一样,曾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腥风血雨,可是几年过去了,江湖各派连指连环在那都没弄出半点头绪,便也就罢了。东方修听到此时,知道林授轮即将说出神器所在,不由竖起耳朵附身上来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