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却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兀自对贺惟一指手划脚,乱叫乱骂。奇皇后却心领神会,对太子道:“太子,不许对贺丞相无礼。”太子听了母亲这句话,心中虽气,但迫于母亲的威势,不敢再言。奇皇后对贺惟一道:“贺丞相,那我们下次再见,回家注意休息,保重身体呀!”“下次。”自然指的是太子登基之时。“注意休息。”自然指的是让他别乱说话。这点,贺惟一岂会不知。贺惟一站起身来,躬身道:“微臣告退。”奇皇后点了点头。
贺惟一走后,奇氏向太子讲了贺惟一的话外之音。太子却道:“汉人阴险狡诈,岂知他明天不把这件事奏与父皇。就算是他明天不奏,这一秘密始终藏在他心里,谁又保证他以后会突然改变主意,将这件事奏与父皇。好,就算政变成功,我将来当了皇帝,谁知他将来会不会拿这件事要胁于我?”奇氏登时被问得哑口无言,想了一会,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太子道:“现在皇上沉迷后宫,不理国事。朝中大臣大部分都是我亲信,有的都明确支持我继位。可就是这汉狗贺惟一,我派人几次去见他,他都推脱不见。我想目前首要的就是般倒贺惟一。”奇氏道:“话是不错,可是怎么才能搬倒他呢!要知道他在你父皇的心目中可是很有地位的,他曾经还救过你父亲的性命!”太子冷笑了一下,道:“借刀杀人。”奇皇氏道:“怎么个借刀杀人法?”
贺惟一回到了家,赶忙吩咐家人收拾东西,要连夜逃走。贺夫人问为什么。贺惟一只道:“路上再说?”贺夫人道:“如果南儿回来,找不到我们那怎么办?”提起贺永南,贺惟一心头一酸,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稍一耽误,全家人的性命不保。随口道:“我关照了苏老板,要他若见了南儿,让南儿到老家来见我们。”贺夫人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呀!”
正准备出发,门口来了个太监,大声道:“皇上有旨,宣太平晋见。”贺惟一见门口还有一对士兵,就知已然晚了。贺惟一对夫人道:“放心,没事的,我去见皇帝。”贺夫人微微一笑,饶是如此,贺惟一还是看见贺夫人眼神的悲伤。贺惟一本想安慰慰,但一时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刚走到门口,又来了一个太监,那太监大声道:“圣旨到,太平接旨。”贺惟一心道:“不好。”
太监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喻,皇帝诏曰:左丞相太平数次上奏顶撞于朕,实属大逆不道。然朕念其本意为国,言辞失当,不予追究。然,尔不但不思悔改,竟勾结反贼韩山童、刘福通阴谋叛变,颠覆我朝,实属胆大包天,狼子野心,丧心病狂。按律理应处死,然朕念其太平先人对我朝之功勋,法外开恩,免其死罪。着太平一家发配四川,永世不得还京,钦此。”贺惟一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那太监笑道:“小人恭喜丞相高升。”然后厉声道:“来人,锁了。”
原来,贺惟一走了之后,奇氏就让太子找七王爷,要他罗织罪名,弹劾贺永南。七王爷是朝中的强硬派,一直主张对汉人进行打压和遏制。岂料这次贺惟一竟当上中书省的左丞相,虽然皇帝赐他改蒙古名“太平”,但他的骨子里却流着汉人的血,这一点是没办法改变的。七王爷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希望有一天能彻底搬倒贺惟一。
贺惟一刚来的大都时,七王爷就在他府上安插了线人。那一次贺夫人在屋中对贺惟一说,韩山童他给一封信,要他反蒙归汉,加入红巾军,参加反元军队。七王爷的的线人就在门外听到了。线人立即报给七王爷听后大喜,本想立即将此事奏请皇帝。但一来此事唯一的证物,就是那一封信,已被贺夫销毁。现在皇上用贺惟一的计策刚刚平定了一声叛乱,正是得宠之期,自己的家奴的一面之词,皇上定然不会相信的,弄不好自已反倒落了个忌贤的恶名。二来也没什么缘由,刚刚帮皇帝平定的叛乱,转眼就说他勾结叛军,意图反叛,这也太说不过去。想到这里,七王爷就没有立刻去弹劾贺惟一。可是这回不同了,皇帝不再信任贺惟一了,贺惟一不识形势,三番五次的上书皇帝,惹得皇帝龙颜大怒。这时候再弹劾贺惟一,后面有朝臣和太子暗中支持,也有皇后的策应,那就事半功倍了。所以七王爷上了奏章,朝臣们异口同声的表示了支持,太子和皇后也在皇帝耳边旁边煽风点火。所以皇帝才做出了把贺惟一发配四川的决定。贺惟一即去,朝中的大臣都是七王爷和太子的人,皇帝只顾自己修道,对朝政自然顾不上。贺惟一这一奏折,也提醒了皇帝,朝政无人管也是不行,这一点皇帝知道贺惟一的忠心。只不过贺惟一直接攻击皇上修道之法,又勾结叛军,意图反叛,这是万万不能容忍的,所以才把他发配到了四川。可是自己还修行,一人无法兼二差。想来想去,做了决定。索性让太子代朕处理朝政。自己好安安心的去修行。等修行成功,自己再重掌朝政。太子一听,大喜过望,本来还要发动政变,说不定还得背上个千古的骂。这样可好,皇帝拱手把大权让出,自己去修行了。自己就成了没有“皇帝”称号的皇帝了。至于将来要还政皇帝,那简直是天方夜潭。
田复对贺永南道:“当时你爹我曾去送他,此去四川,山高路远,道路崎岖,加之路上蒙古兵定然会百般羞辱。能走到四川已经不错了,可是到四川后,面对的定然的,饥不裹腹,衣不遮体。他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地能受了如此颠簸和苦楚。我说,如此还不如自尽,一死了之。可你爹道:‘我本无罪,此是受了奸人的陷害,倘若自尽,到似我真的有罪一番。’你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受了如此冤屈,还打不倒他,我打心底里佩服。”
贺永南知道了这些,当下第一个心思,就是去四川找父母,把他们解救出来,好生奉养,让他们贻养天年。转念一想,向田复道:“田叔叔,我想问一下国师空名现下在在大都吗?”田复疑道:“空名,你认识他,你找他干吗?”贺永南当下把自己在江南所遇之事给田复说了,自已闯入江南佛教总督衙门,救了赵萍之事,倒没有说。田复道:“哦,原来如此,空名自上次离京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过。”贺永南心下暗暗焦急:“不知道空名这斯又把衫儿弄到哪去了,看来救出衫儿倒不是件易事。哎,还是先到四川去找我父母吧。”贺永南问道:“田叔叔,不知我爹娘是何时从大都出发,被押往四川的?”田复道:“一个月以前,现在应该到陕西了吧!”贺永南道:“田叔叔,请恕小侄直言,现在的皇帝是个昏君,元朝已行将就木,灭亡只是个时间问题。田叔叔就是不坚决反元,也应该激流勇退,归隐山林,贻养天年。否则的话……”田复打断他道:“从你爹被流放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元朝迟早要灭亡,而且不会太远的。我正在写辞官奏折,明天我就要离开了这了。”贺永南道:“如此甚好。田叔叔,你多保重,小侄急着去追我父亲,这就先告辞了。”田复道:“那你一路上小心,贺老哥看见你现在这样,也应该心慰了。”贺永南微微一笑道:“田叔叔,后会有期。”田复道:“后会有期!”贺永南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又问了问一般流放四川所要走的路线才离去。
大都晚上不让开城门,第二天一早,贺永南买了匹健马,骑马向西奔去。跑得七天七夜,好不容易到了陕西境内,马长嘶一声,立时倒毙。贺永南奔得十几里路,来到了一个小镇,买了匹黑马继续前,好在他从杨琏珈的江南佛教总督府内,拿了一百两银子,要不然,连买马的的钱也没有。
贺永南这日晌午东胜境内,正在树下歇息,忽听不远处一人道:“贺大人,皇帝又弹劾的奏折,怕四川不适宜你居住,将你迁往西藏居住。真是大慈大悲,当然了,这些都不及太子殿下对你的恩德。太子深怕你的身体吃不消,特派我来赐你匕首一把,命你自裁,这可是对你莫大的恩惠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贺永南听后,暗叫惭愧:原来父亲就在我身后,我竟然不知,真是该死!只听又一个微弱的声音道:“你……你……,太子……太子……。”只听又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老爷,老爷,各位差爷行行好吧,给他喝口水吧!”那几人兀自哈哈大笑。贺永南听着他们的淫笑声,如何不怒。从树后出来,飞身上去,一人一掌,那几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然毙命,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