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有一天,葛翊正在练功。正练到关键,突然闯进来几个蒙面人。葛翊此时若稍稍一动,体内真气便走入叉道,以致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尽废,重则终生瘫痪,甚至危及生命。其中一蒙面人上来,二话没说,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掌。葛栩知道形势危急,若任由他的一掌打将上来,说不定的命都不保了。若出手抵挡,身上几十年的武功就尽数废去,要知道练武之人,尤其是武功高强之人,要让他知道自己一身的绝世武功一会就要灰飞烟灭,当真是比死还难受!当此两难境地,霎时之间,两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转了千万遍。选谁弃谁,是不要武功生不如死的活着还是带一身绝世武功悲壮的死去,究竟是选哪个,还是抉择不了。
眼看那掌就要击中,当下本能反应,出手格开他这一掌。这一掌击出,果然真气走入岔道,立时全身真气沸腾,犹如在火中烤。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体内的真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葛翊神情委顿得坐在床上,他知道自己一生所练之武功都在这一时被人消解得干干净净,霎时之间,觉得天地之间再无自己的容身之所,他只想咬舌自尽,不想心里上受这非人的折磨。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在闭眼之前连自己仇人是谁还不知道。他现在心灰意冷,不想报仇,只想去找师傅王恒昌去,想向他倾诉自己的遭遇。于是以微弱的声音问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我姓葛的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要下如此狠手。”其中一人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问我?”葛翊只觉那人的声音十分熟悉,但脑中一片混乱,一时想不起是谁。又听他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想了一会,什么也没想起来。于是问道:“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那人拉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了脸庞!葛翊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颤声道:“是你!”那人道:“正是我,你的大弟子,水剑门的大师兄—江易。”
葛翊万万想不到,打伤自己害了自己一生的人竟是自己最喜爱的大弟子,心里一时激愤,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江易看到他这样,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抖,随即又恢复正常。葛翊道:“你拍拍自己心口说说,我对你怎么样,我对你怎么样?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竟要下如此毒手。”江易仰天大笑,笑了一会道:“就是因为你,你害了我的辈子,毁了我的一生。若不是你,我现在享受父慈母爱的家庭幸福呢?”葛翊看看眼前这个名叫江易的少年,心下疑惑:自己从未见过他,怎么会害了他的一辈子呢?江易笑道:“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本名不叫江易,我的真名叫楚江皓。”楚江皓这三个字,传到葛翊的耳朵里,犹如一声惊天霹雳,霎时之间,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江易看了他惊诧的神情,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你很吃惊吧!”葛翊叹道:“我知道,我现在再怎么说也是无用了,可是我还要说,你父亲不是我杀的!”江易怒道:“你住嘴,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若不是你逼迫师公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你成为掌门之后,害怕我父亲把你做的事说出去,你早就想致我父亲于死地。可是你怕我父亲在帮中的威望太高了,若公然将他处死,会引起众弟子的猜测,影响你辛苦营造的面目。”葛翊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怒道:“你胡说八道,你是在哪听来的这些疯言疯语,这是哪个混帐王八蛋造的瑶言……”江易并不理会,继续说道:“你将他逐出师门,你知道我父亲生平高傲,这次他受到岂耻大辱,岂会再死皮赖脸的活在世上,就是逼得他走投无路,愤而自尽。是与不是?葛帮主,你这条借刀杀人的计策好得很呀,用的真是妙极了!”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葛翊听了这话,怒上心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却中下这样的恶果。当初楚江龙自杀的时候,自己始料不及,相救之时,已然迟了。这一变故,成了他心中永远的抹之不去伤痛,每当想到这里,都会觉得自己对不住师傅,没有看管好师弟。又想的他的遗孀遗孤,现下飘泊在外面,不知受了多少苦。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兀自叹息。他曾派人,托人在江湖上多方查找,亲自还下山查找,但均无所获。他万万料不到,眼前的这个被他视为下一掌门人的大弟子,竟然是来找自己报仇的。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了。你想怎么样,就别客气了。”江易听到这,心下不禁暗暗佩服他胆识和气魄,竟不忍动手杀他。想起这些年,自己在水剑门,葛翊对自己关怀有加,自己若不是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要报仇,恐怕这仇恨已被葛翊所洗涮干净了。想到这里,心一时下不起狠心来。就这样,踌躇了一会,收剑道:“我可以饶你不死。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把《水剑诀》交出来。”那《水剑诀》是水剑门的至高武学秘籍,里面记载了水剑门的剑术和内功心法,是水剑门的镇派之宝,可以说是水剑门的“易筋经”。
葛翊一听,登时大怒道:“我就是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书也不能可给你,你就死了心吧!”江易哈哈大笑:“你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在这里练《水剑诀》,那《水剑诀》现在就在你的衣服里,我问你只是想让你亲手把他交给我,没想到你竟如此顽固。好吧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来动手拿。”说着从葛翊的怀中拿出一本书来,封皮上写着三个大字“水剑经”。江易翻了一遍道:“多谢你了。”葛翊气得脸色发青,他真想上去一把掐死江易,可是苦于走火入魔,身体丝毫不能动弹。
江易拍了拍手掌,从门外进来两个人来。葛翊认得,那两人也是他的弟子。只听江易道:“看在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不杀你。不过,下半辈子,你得在后山的山洞里过了。这水剑门嘛,以后就有我来当家了。”向他身后那两人道:“师傅要上后山的山洞里闭关修习武功,你们俩把他送过去。”那两人道:“是。”葛翊听了这些话,如何不怒,想到祖师爷历经千辛万苦,创建的水剑门,竟毁于自己手中。自己百年之后,如何有面目再见到师傅,真想咬舌自己尽,但苦于全身不能动弹。心里又急又怒,加之走火入魔,真气走入岔道,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已是在山洞之中,手臂已被铁链锁上。在山洞里,他曾几次都想自杀,但是心中还是在想那句古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抱,时候未到。”总想着以后还有机会,重夺水剑门掌门的位置。是以,在山洞一等就等了几年。
慕容衫问道:“那《水剑诀》既已被他拿去,那么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又说是江易派我们来的,诱骗你说出秘笈所所藏的地方,难道你们水剑门还有第二本秘笈?”葛翊道:“当年我们祖师爷创下水剑门,把自己的剑招剑式和内功修习法写了上去,以传之于后世,供后来人仔细研读。写完之后,忽然想到,若这部《水剑诀》落在一个大奸大恶之人的手里,那岂不贻害武林。是以,把书中一些关键性的心法口诀删去,这样一来,还是一本《水剑诀》,只不过威力大降低。那些被删去的口诀,由前一任掌门人亲口传给继任掌门人,绝无第三人知晓。江易非常想知道这些口诀,这也是他不杀我的一个原因。这两年他不断派人冒充被他抓了的人,关到这里,时候一久,我俩成了患难之交,那时我肯定求他为我报仇。为了让他替我报仇,我肯定会教他《水剑决》中所删去的口诀和心法,这样一来,江易也自然知道了。刚来的几个人,我还挺相信的。我也传了他们的《水剑诀》,只是他们练完之后就急于知道书中删去的口诀,他们一问口诀,我就知道他是江易派来的。如此几次之后,我谁也不再相信。直到三年前,沈良沈兄弟的到来,我和沈兄弟以前就是好朋友,他武功好,为人又仁义。看到他以后我才复起了报仇的心怨。只是他和我一样,武功全部被废,能保住命已是万幸,还谈什么再练武功呀!直到你们两个今天到来。这几年中,我试图在洞中加紧修习,恢复武功。可是无奈内伤太重,几年下来,只恢复了一成还不到。看来我今生今世,武功再怎么练习也就这样!”说到这里,叹了一口长气。
慕容衫听完以后,心里已知他要把《水剑诀》传给贺永南,心下极是欢喜。悄悄在贺永南耳边道:“你这回可有福了。”贺永南正在专心听葛翊的话,猛然听到慕容衫给自己说话,不觉吃了一惊。听到她说“你这回可有福了。”心下疑惑,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你说什么?”慕容衫笑了笑并不回答。
葛翊说完以后,不住地抱怨自己有眼无珠,眼睁睁地看着先师留下的一片基业,竟毁于自己之手,当真是比死了还难受。慕容衫上前轻言宽慰。
贺永南转头又向沈良问道:“沈叔叔,记得那年你我在京城别离,你说你家中有急事,你要赶着去办。怎么你现在又被关在这里?”沈良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