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从四大天王的包围中跳了出来,直奔向玉皇大帝的宝座打了过去。当时玉皇大帝正躲在书案下面,旁边没有人来得及阻挡他一下了——多亏了我,我抄起手边的一件东西砸了过去,将那猴子的棒子稍微砸得偏了一点——否则现在坐在宝座上的就不是玉皇大帝本人了,虽然换一个人也可以叫玉皇大帝。
将那东西扔出去的瞬间我看到了它表面反射的眩目的光芒,我就知道我犯了一个大错,一个不可挽回的大错,被我扔出去的那东西是王母娘娘最心爱的琉璃盏——即便是清水放进去,再倒出来也成为琼浆玉液的琉璃盏。
三界唯一的琉璃盏。
猴子的棒子砸偏了,于是玉皇大帝才有机会喊出来:“快去找如来佛祖!”当然他不喊,如来佛祖也是要来的,但是这一嗓子充分证明了玉皇大帝在这危急关头的临危不乱——事后众位大臣都这么说的,各个论功行赏,到了我这里却出现了麻烦。
我凭着一千多年的在玉皇大帝手下为臣的经验知道,虽然我今天救了他一命,但是我打碎了琉璃盏,最好的结果是功过相抵,但是我仍然没想到,我居然会被判了刑,编号1937,而且在天牢里一关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间,每次打二更鼓的时候我就在墙壁上划一条细线,每个月划一条粗线,五百年来共划了十八万两千五百条细线,六千条粗线。我一直等待有一个机会出去,我始终觉得,天宫不会就这么把我忘记了,我一定还有得到重用的一天。
这一天终于来了,五百年来他们从来没有提审我,但是今天突然来了,见玉皇大帝的地方还不是大雄宝殿,而是后面的静思殿,玉皇大帝一定有什么事情要我秘密地去做的——这是我一个将功折罪的好机会。
我跟着押送我的力士进了静思殿,我跪倒在玉皇大帝面前。玉皇大帝屏退了两个力士和两个使女,拉长了声音道:“卷帘大将……啊……这个名字很生疏了,你犯的什么罪来着。”
“罪臣在五百年前失手打碎了王母娘娘的琉璃盏,所以被革了职,关在天牢里面。”我答道。
“惹了王母娘娘,你的罪可是不轻啊。”废话!你也不记得我为什么才打碎了琉璃盏的吗?我心里想着,但是却不能说出来。
“罪臣自知罪大恶极,五百年来,圣上没有杀我,我一直在找一个机会再次报效圣上。”
“好!现在就有一个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不要?”玉皇大帝听了我的话很高兴。
“圣上但有所命,罪臣万死不辞!”我的头埋得更低了
“好,你起来说话。”玉皇大帝用手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我站了起来。
“五百年前闹得天宫鸡犬不宁的猴子最近被放出来了。”
“圣上的意思是……”我听了心里一惊。
“不是让你去讨伐猴子,你也没那本事。”还好,只要不是让我去碰那猴子就好。
“猴子受了观音的教诲,保唐僧去西天取经了,同行的还有东海龙王的女儿,还有一个你熟悉的,天蓬元帅,我是担心,猴子虽然答应了去西天取经,可是万一他不老实,又闹起来……”
“罪臣明白,圣上是想让我跟在身边,监视他们,万一有什么举动,也好教天宫有所准备。”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玉皇大帝笑了。
看见玉皇大帝笑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罪臣当何时启程呢?”
“唐僧已经收了猴子和龙女了,往前不远就是高老庄,天蓬元帅,哦,现在叫猪刚鬣了,在高老庄旁边的福陵山等着,你不妨去看看。”
“罪臣得令。”
“别老老罪臣罪臣的,我说过你有罪吗。”玉皇大帝轻描淡写地说。
“罪臣……微臣谢陛下,那微臣这就去了。”我躬着身子退出去了,出了南天门直接到福陵山去了。
“天蓬,有故人来访了!”我站在云栈洞外喊,我不敢进去,谁知道天蓬这家伙会不会在里面埋伏什么机关呢?
“哎,出来了,哪位还叫我那过去的称号哪?”随着声音跑出来一只猪妖来,“谁啊?”他喊道,如果不是那兵器,我还真就不敢认他了,可是那兵器向我证明了他的身份,确是天蓬元帅无疑。
“天蓬,你还认识我么?”
“哎哟,认识认识啊,这不是卷帘吗!你放出来啦?”他说:“快快,洞里坐。”
我跟了他进了山洞,在座位上坐好了,我说:“我现在不在天牢里啦,观音菩萨给我一个机会,叫我保护一个和尚到西天取经——听说你也是被观音点化了?”
“是,我都等了快一年了。”
“我记得当初世兄你在那场战争中也是大大的有功劳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会被罚下来的呢?”我问。
“唉,老弟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把猴子给压到山底下,然后玉皇大帝就论功行赏了对吧?”
“对啊。”
“然后你老弟就被关起来了对吧?”
“是啊。”
“接下来就是你老哥我倒霉了,我不过就是提着两坛子酒去祭奠一下我那三十万水军弟兄,然后呢,嫦娥过来在河边给我的弟兄们和我跳了支舞,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跑去告诉玉皇大帝说我和嫦娥有奸情,这不是吗,就被罚下来了。”
“那怎么又托生了个猪身?”我问。
“这就更妙了,当初我是看好了一个大户人家有个女的即将临盆了,我就想投生到他家,再也不用仇吃穿,不是挺好的?”
“对啊!”我拍一下大腿。
“嘿嘿,可是啊就出了点问题,有人在天上照我的云彩吹了一阵大风,风还挺急的,我速度那个快啊,没刹住,正好投到了他家的猪圈里,就成了这猪胎,要不什么叫倒霉催的呢?”天蓬说。
“从那以后世兄就一直在下界当妖怪?”看他点头我又问:“当妖怪好不好?”
“好啊,除了苦一点,过得还挺不错的,隔上几天去捉个人来,剥了皮用水这么一煮……嘿嘿,老弟,有机会你也尝尝?”
我感觉有点恶心,连忙转换话题:“那你这五百年就什么也没干啊。”
“哎?当然干了,你知道我一直干什么了?我这一闭上眼睛啊,我就看见当年我那些兄弟在我眼前晃,现在还是这样,我就四处找原来猴子的下属报仇,这五百年来被我找到了三十四个,嘿嘿我把他们都杀了。”
我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我接到一个消息,说是那猴子保护着取经人快走到高老庄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那猴子打一架?”
“你打不过他的。”我说。
“哎,我知道,从今天起,咱们跟猴子就成了师兄弟了,以后想打都没得打,不如趁关系没定下来好好地打上一架?”
“也好,那咱们就去吧?”
“别急啊,先吃饱了肚子再说。”
天蓬说着跑到后面去,一会的工夫端了两盆肉出来:“你来一盆?”
“你……你这不是人肉吧?”
“不是,是獐子肉,嫩得很,来吧尝尝。”
吃饱了肉,我和天蓬出了山洞,天蓬回手把山洞里的东西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转头对我说:“咱们这就去吧。”
“好。”我说。
到了高老庄上空,仔细听着下面,猴子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清晰,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猴子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就是自己人了,我反复地对自己说。
这招还真管用,能骗得了我,就是不知道一会能骗得了猴子不。
“孙悟空!我等你好久了,你出来受死啊!”天蓬很响亮地叫道。
孙悟空从房子里跑了出来,跳上半空:“你就是猪刚鬣吗?”
“猪刚鬣?”我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天蓬已经点头答应了:“对,嘿嘿,俺知道你,你还不知道俺吧?”
“你的大名……我确实是没听过,你不是一个老妖怪吧?一定是最近才出来的对吗?”
“妖怪?哼哼,五百年前我就是天蓬元帅,你不认得我了,当认得我的兵器!”
“哦——知道了,原来是手下败将啊,你什么时候整容啦?”猴子笑着说。
“少废话,你还我三十万水军兄弟的命来!”天蓬大喊着,举起耙子冲了过去,我在后面跟着。
“且慢!”猴子跳了开去,“你后面的那个是谁啊?”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故此答道:“五百年前用一只琉璃盏打偏你棒子的就是我了,我就是卷帘大将。”
“哦,知道了,报名完毕,两个手下败将来领死吧!”孙悟空大喊道。
这一场战斗打得天昏地暗,不久龙女也出来参战了,从傍晚一直打到第二天一早——要不是孙悟空顾及到下面的房子,我们早都败了。
孙悟空和龙女把我们两个按在地上,嘴里一叠声的叫:“高老庄主,出来看看你这好女婿哪!”
“今天帮你了了这心事,把他们两个就地正法了好吧?”孙悟空问高老庄主,还没等他回答,天蓬早都大喊起来:“师父,师父救命啊师父。”
“咦?你怎么也叫他做师父啊?”孙悟空奇道。正在这时候,观音来了,来得正是时候,在观音的引见下,我和天蓬都拜了师,我们四个徒弟:孙悟空老大,龙女老二,猪悟能老三,我入门晚,比不过前两个,论法术又比不过猪八戒,只好当了个老四。
“师父,当初菩萨叫我戒了五荤三厌,现在跟了师父,可以吃肉了吧?”猪悟能问道。
“哎,不可,你既然戒了五荤三厌,我就赐你个别名叫猪八戒如何?”唐僧说。
“啊?还不让吃肉啊……不吃就不吃。三师兄一甩袖子哼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断过吃肉了啊。”我心里暗笑。当天我就找了个机会给玉皇大帝送了个第一个捷报——我成功地成了猴子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