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箬轩在凡间已经呆了数月,由于天界的时间和人间稍微有点误差,所以天帝并没有感觉箬轩走了很久,再加上他整天处理政事,忙里忙外,有时根本就忘了箬轩去了人间的事。
箬轩、相苏二人依旧呆在长虹村,替村民们诊治,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空闲时相苏会教箬轩琴棋书画,偶尔会告诉她一些以前的事情,不过有些事他是只字不提。
——长虹村——
“相大夫!”一个村民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余老伯忽然晕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相苏闻言,连忙随着村民走了出去。箬轩看着相苏离去的背影,不觉叹了口气,最近生病的人越来越多,相苏他几乎忙不过来了,自己行动不便,帮不上一点忙,于是平时就变成了无聊加无聊,不过生活却是幸福乘幸福。
箬轩走到屋内,开始抚琴。本来这里是没有古琴的,但是相苏见她喜欢弹琴,便买来送给她。(这两个人压根不缺钱,因为箬轩可以随时随地变变变~灭哈哈,点石成金啊)箬轩忽然想到曾经被自己戏弄过的大夫们,不禁笑了起来,她当时听老伯说了那些不负责任的大夫是怎样欺负人的,不免有些气愤,所以后来借买东西的借口上街一趟,其实是把那些大夫整了一顿,大快人心,虽然事后被相苏“批评”了一顿,但其实相苏心里也是支持她这样做的~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滴:
箬轩:“老板,帮我开些药。”
大夫:“姑娘要什么药?”
箬轩:“你看呢?”
大夫:“哦……安胎药啊,这样吧,我算你便宜一点。”
箬轩(故作惊讶):“什么?!你这价格也太不合理了吧!”
大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这是最低价。”
箬轩:“这也太便宜了!上次去XX家开药,他收的钱比你高十倍!”
大夫(暗想:早知道开高一点了,看样子这女的很有钱):“姑娘,那您干脆多买一点吧!”
箬轩:“恩恩,当然。你把你店里所有的药材打包给我,我全要了。”
大夫:“您买那么多作甚?”
箬轩(拿出金晃晃的银子):“动作快点。”
大夫:“是是是,您稍等!”(暗想:发了啊~~~)
箬轩(接过所有药材):“呐,给你。你还要找我钱呢。”
老板:“当然当然!”(一脸贪婪地接过钱,再依依不舍地将钱找给箬轩)
箬轩:“后会无期~~~”(说罢笑着走了出去。)
大夫:“哈哈哈,赚翻了!”
箬轩把找来的钱全部施舍给了穷人,药材嘛,自然是给了相苏。
过了一天——
大夫:“嘿嘿嘿,我的元宝啊~~”(说着打开钱罐,寻找箬轩丢给他的金子)
大夫:“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只可爱的小蛤蟆一蹦一跳地从罐子里跑出)
大夫:“出鬼了……我的钱啊——”
PS:箬轩以这样的方法整了N个大夫= =
“唔——”箬轩忽然皱了皱眉,琴声也断了, “好痛……”
余老伯面无血色,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相苏松开手,对他的家人说道:“放心,并无大碍。”村民们这才松了口气,既然相大夫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老伯积劳成疾,你们要少让他操心。”相苏说罢,开始写处方,“按这个方子服用,三天即可恢复。小余,你等会去我那拿药。”
叫做小余的男子连连点头,收下了处方,十分感激地看着相苏,“那我父亲什么时候醒?”相苏看了看余老伯,“过一个时辰应该就会醒。”
“呃——”相苏忽然一惊,这个感觉是——
“相大夫,你怎么了?”小余奇怪地看着相苏,相大夫不会也病了吧?脸色这么差。
相苏二话不说,立刻奔了出去。
“轩儿!”相苏一把推开房门,只见床上沾满了殷红的液体,而箬轩脸色苍白,汗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轩儿,你没事吧?”相苏赶忙走到箬轩身边,焦急地看着箬轩,虽然他是个大夫,但人家可不会接生什么的。
“哎哟!”门口突然传来一位妇人的叫声,“相大夫,你也太粗心了!”那妇人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快出去,这儿交给老身了。”相苏一脸奇怪地看着妇人,“您是?”“哎呀,您快出去吧,相夫人她快生了!”相苏愣了一会,硬是被赶了出去= =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相苏站在门外,心里又惊又喜,但他能隐隐感觉的到箬轩的疼痛,虽然箬轩经历的比他感受到的痛上几十倍。
“相大夫,刚才我看您那么紧张,想来八成是相夫人快临盆了,所以就叫了隔壁的王大妈来,她以前帮很多姑娘家接生过,您就放心吧。”小余看相苏满脸紧张的表情,忍不住安慰道。
“多谢你了。”相苏微微松了口气。“哪里,倒是相大夫每次尽心尽力地帮助我们,这次我们总算可以报答您的恩情了。”小余笑着说道。
相苏缓缓点点头,心里默默祈祷她们母子平安。
“啊,对了,相大夫,这个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小余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们请张铁匠帮孩子打造的‘平安铃’,送给您。”相苏接过盒子,里面装着一对小巧的金色手镯,上面各挂了两个金色小铃铛,“这……太贵重了,在下受不起。”相苏欲将盒子还给小余,却被小余挡了回去,“相大夫,您这样就是看不起我们了。”相苏犹豫了一会,这才将手镯手下,“盛情难却,那在下就替她们母子谢过了。”小余笑着点点头,“这才对嘛。”
“哇……”屋内忽然传出婴儿的哭声,相苏一惊,正欲推开屋门,却有人先他一步打开了。只见王大妈满脸笑容地看着相苏,手上抱着一个,恩,像小猫一样的小东西。(好吧我承认我词穷了==)“恭喜相大夫,是个女儿,母女平安。”王大妈笑呵呵地将孩子交给相苏,那样子像是她自己得了孙女一般。
相苏总算松了一口气,小家伙的脸红扑扑的,不过长得倒是雪白干净,一双眼睛微微闭着,嘴巴不肯闭上,哇哇地叫哭个不停。
“说来也怪,这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有睁开眼,不知到怎么回事。”王大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相苏闻言却不禁一惊,难道、难道……他忙将小余和王大妈支开,独自一人抱着孩子走到箬轩身边,箬轩早已精疲力尽,她微微睁开眼,轻声问道:“是……女孩?”相苏轻轻点头,将孩子交到箬轩身边,箬轩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鼻梁,那孩子竟然不再哭闹,而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双血红的瞳,展现在二人面前。
血瞳,天生的显性血瞳。
“魔族的血瞳……”箬轩轻轻抱着女儿,“你啊,让我如何是好……”相苏早就告诉了箬轩自己有着魔族血统的事情,她也已坦然接受,因为爱是不需要受地域、时间牵绊的,只是这孩子继承了她父亲的血瞳,这样一来,她便不能被带到天界了。
“相苏,怎么办呢……”魔界没有相苏的容身之地,天界也不可能收养一个魔族的小孩,而人间呢,虽然相比之下会好一些,但是同龄的孩子会怎么看待他们的女儿?一个神魔混血的怪物吗?
“哎,到时候再说吧。”相苏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将那对手镯拿出,分别套在了孩子的双脚上,因为她的手腕太细了,根本无法套住。
“咦?”箬轩忽然奇怪地叫了一声,“宝宝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她慢慢从孩子手里抽出一根白色的羽毛,“是——一根羽毛?”那洁白的羽毛忽然发出强烈的光芒,接着飞进了箬轩的身体里。
是羽忆。
——天界——
“什么——?!”天帝大惊,这、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大人,我亲眼看见的,帝女大人和相,哦,不是,和那个凡人在一起。”菊里恭敬地说道。
“哼!又是那个家伙!”天帝猛地起身,说道:“菊里,带我去人间!”
“是。”菊里一惊,天帝大人竟然要亲自去人间?
“唔——”箬轩脑海里忽然闪过许多画面,其中出现最多的就是一名黑衣男子,他的笑,他的泪,他的沉默,他的痛苦……那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最后一幕,是他满手的血,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的男子倒在面前,然后,魂飞魄散。
“啊——”箬轩大叫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
“轩儿——”相苏抱着孩子,满脸惊讶地看着箬轩,她恢复记忆了?
“呜……”箬轩潸然泪下,“哥哥……”
“轩儿,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相苏反而变得平静了,他坐在箬轩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箬轩缓缓点了点头,还是那个问题,当恨撒到爱上,是恨成爱,还是爱成恨?只是如今多了一个人,她和那个人的女儿。
答案,是爱。
她扑在他怀里,失声痛哭。相苏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她却哭得更厉害了,“其实……是我的错……”箬轩哽咽着,如果不是我,哥哥也不会死了。相苏摇摇头,“不,是我们二人共同欠他的,若说到错,我才是根本。”
“是啊!你也有自知之明。”忽然,屋子里多了两个男子,一个是菊里,一个便是天帝。
“父亲!?”箬轩惊道,本能的将孩子护在怀里。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天帝狠狠地瞪了一眼箬轩。“天帝大人,都是相苏的错,和帝女无关。”相苏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跪在天帝面前。
“你急什么,我定的就是你的死罪!”天帝愤怒地看着相苏,就是这个人,害自己痛失爱子,莫非还想把我女儿也抢去吗?
“哇……”箬轩怀中的婴儿忽然哭了起来,似乎受到了惊吓,天帝一惊,“这孩子——”他一伸手,孩子便自动飞到了他手上,天帝仔细打量了一下婴儿,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个男子。
他们的眼睛是一样的。
“哎,”天帝叹了口气,“孽种……”
“父亲,不要——”箬轩急忙跪了下来,“求求您,放过她吧!她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错都没有,您要是惩罚,就惩罚我吧!”天帝看了看箬轩,摇了摇头:“怎么说她也是我仙家血脉,是朕的外孙女,我又怎会忍心害她?”箬轩闻言松了一口气,“多谢父亲大人。”
“慢,你别急着谢我。”天帝忽然说道:“我放你们一条生路,是有条件的。”箬轩连忙答道:“您说!”天帝看了看相苏,又看了看箬轩,说道:“第一,你要同我回去,日后掌管天界。”箬轩一惊,问道:“……还有呢?”“第二,你永远不得见这个人。”天帝指了指相苏,“否则朕立刻赐他一死。”箬轩看了看身边的相苏,泪水不禁流了下来,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第三,这孩子属仙家血脉,与他没有丝毫关系。”天帝顿了顿,说道:“相苏,你可答应朕,永远不许与孩子相认?”相苏低着头,微微颤抖着,慢慢吐出一个“是”字。
“很好。”天帝点了点头,“轩儿,还不跟朕回去?”
“……”箬轩缓缓站起身,眼里噙着泪水,慢慢走到天帝身边,依依不舍地望着相苏。
我还可以再看多你一眼,但却是最后一眼。
一阵光芒过后,空荡的屋子里只剩下相苏一人。刚才还是温馨的一家三口,只因天帝三句话便要永世相隔,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样支离破碎了。
“呵呵……”相苏站起身,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天帝老儿,算你狠!”他步履蹒跚地跑了出去,一直奔到他平时采药的山头,才停下来喘息。
相苏望着渐渐落下的太阳,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过他清秀的脸庞,“天帝,我相苏与你誓、不、两、立——!”
——天界——
“轩儿,孩子叫什么?”天帝抱着女婴,快活地哄着孩子,看来他很喜欢她。
“……没有。”箬轩闭上眼,努力不让泪水流下。
“哦?没有取么?你是她娘亲,帮她取个名字吧。”天帝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煞是喜爱。
“我想,”箬轩轻声说道,“就叫‘忘湘’。”
“望湘?是希望的望?”
“不,是忘却的忘。”泪,终究是流了下来。
忘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