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殿——
天帝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忘湘,渐渐收起了笑脸,他看了看箬轩,问道:“轩儿,你知道孩子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吗?”箬轩想了想,父亲并不知道相苏有魔族的血统,但作为天帝,他又怎会不知血瞳是魔族的标志?不过不管父亲知不知道,能瞒一会是一会,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孩儿不知。”
天帝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苍芜的事了吧?”箬轩点了点头,一想起苍芜,她还是心有余悸。“我们是孪生兄弟,但即便如此,还是注定了我是神,他是魔。”箬轩惊讶地看着天帝,“他一出生就是魔?”“是的,这也就注定了我们之间会有一场生死之战。”天帝看着远处,似乎回想起了当年。
“苍芜天生血瞳,灵力十分强大,成年之后,因为我们观点不同,所以就分道扬镳了。后来我成为了天界之首,他成为了魔界至尊,那时候我就知道,想统一六界,我们兄弟的感情必然会破裂,但是为了天下苍生,我不得不将弟弟封印,我也知道,他早就恨透了我。”天帝说着说着,眼角慢慢湿润了,“你的孩子天生血瞳,并没有什么好奇怪,因为神魔本是一家,却因道不同不相为谋,成为了死敌……说不定,忘湘的出生是冥冥中注定的。”天帝看了看忘湘,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也许她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苍芜,想起了他们的小时候。
原来神魔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这样也好,父亲便不会怀疑相苏了。箬轩暗自松了口气,虽说神魔同源,但如今早已成了死敌,可以说是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她暗暗想道,但愿忘湘真的是上苍派来化解仇恨的使者,那样该有多好……
——人间——
月光,凉如水。
相苏静静地坐在溪水边,看着潺潺流水从脚下溜过,偶尔会撞击到小石子,泛起小小的涟漪,调皮的水花时不时回头望一下岸上的人儿,似在怜悯,似在嘲笑。
“相苏说的是自己吧?像河水一样的你,永不停息的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
曾几何时,有一个人款款道出自己的志向。
“我只告诉你哦,传说啊,当你在月光下轻点水面,待到水面重新平静以后,你就能看到心中的挚爱哦~”
曾几何时,有一个人轻轻提起古老的传说。
而如今只有自己一人,看着水中倒影,黯然神伤。
忽然,相苏伸出手,轻轻点了点水面。
很快,水面泛起的涟漪一片片散开,倒影也模糊了,相苏紧张地看着水面,期盼它能有一丝丝的变化。渐渐地,水面停止了波动,这次倒映的,依然是那一轮明月。
“哎……”相苏绝望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跌落,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啊。
忽然,水面有了细微的变化,相苏连忙紧紧盯着水面,心里有些激动,快点,快点啊!只见水面渐渐倒映出了一个人影,但竟然不是箬轩!
“呵呵,你是不是很想见帝女啊?”相苏清楚地看见那双血红色的瞳孔,在水中闪着幽幽寒光——是苍芜。
“你——!”相苏大惊,不禁向后退了几步。“嘿嘿,不要惊讶,老夫是来帮你的。”苍芜笑着说,“你本就是我魔界中人,现在我们又有着共同的敌人,你助我一臂之力,岂不美哉?”相苏警惕地看着苍芜:“我凭什么信你?”苍芜满意地点点头,“老夫也猜到你会有此一问。”他顿了顿,说道:“首先,你如今已不再是神仙了,不过身上还有着魔族的血统,按理来说一该属我们魔界;其次,老夫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不需要大费周章地骗你;这第三嘛,老夫也不忍心看你们两个被天帝老儿拆散,所以想帮帮你。至于来不来魔界,你自己决定。”相苏想了想,苍芜说的句句在理,自己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他不过是缺帮他拼命的人手罢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能力,恐怕永远也见不到箬轩……再三犹豫后,相苏还是问道:“……我怎么去魔界?”苍芜笑道:“这好办,你回头看看吧。”语毕,他的影子便渐渐消失了,那溪水也恢复了原样。
相苏回头一看,一名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浓妆艳抹,样子妩媚,却又十分孤傲的感觉。
“你就是相苏?”那女子细细打量了相苏一番,“果然是英俊潇洒,仪表堂堂~也难怪帝女对你一往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啊~”女子说罢轻掩朱唇,微微笑着,眼里闪着动人的光芒,颇有几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感觉。
“你是魔界的?”相苏毫不领情,冷冷说道。
“哎呀,你这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黑衣女子微微皱眉,但随即又换上一副笑颜,“小女子紫竹,相苏大人,请多指教。”
“紫竹?”相苏看了看女子,“是四大护法之一的紫竹?”紫竹闻言笑道:“难得你们夫妇俩都知道小女子的大名,真是荣幸~”相苏一听到箬轩,连忙问道:“你见过轩儿?”紫竹依旧笑道:“呦~~轩儿~你们感情真好~~是啊,她来魔界救你的时候和我交过手,那时她还怀着你的骨肉吧~~”相苏心里一惊,为什么天界的事情魔界的人全部知道?莫非天界有内奸?!
“好了,不多说了。”紫竹收起笑脸,“魔尊大人还等着我们呢。”说着便开始结印,准备施法。
“等一等。”相苏叫住紫竹,“去魔界之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紫竹看了看相苏,不悦地说道:“真是个麻烦人。”话虽如此,但她还是陪相苏一同前去了。
竹林里,月光洒下洁白的光芒,仿佛水一般流动,翠绿之中,影印着斑斑点点的竹影,似水中的藻荇交错纵横。
没有人会发现,在这片翠竹林里会有一座墓碑。
只见相苏跪在墓碑前,慢慢磕了三个头,紫竹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一改之前的妩媚,竟露出了忧伤的表情。相苏站起身,看了看紫竹,淡淡说道:“走吧。”紫竹想了想,忍不住问道:“这是……你爹?”相苏愣了一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紫竹走到墓碑前,凝视着上面的字迹:先父相倓之墓。“你父亲,什么时候去世的?”紫竹忽然开口问道。“……一千年前。”相苏暗暗叹了口气,对不起,父亲,孩儿答应过您不和魔界中人来往,可是为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不得不这么做,希望您能原谅孩儿。
紫竹沉默了一会,忽然笑道,“原来你还是个孝子呀,这墓碑已有一千年了,竟然还和新的一样。”
“我们,可以走了吧?”相苏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紫竹。
“呵呵,好啊~~”紫竹一边笑着,一边结印施法,不一会地上便出现了一个紫色的传送法阵,“相苏大人,请~~”
——魔界,赤地——
“哈哈哈,相苏大人弃暗投明,真是老夫的荣幸啊!”苍芜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相苏,不禁笑道,“快起来吧!”“是。”相苏淡淡答道,其实天帝也好,苍芜也罢,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相苏,你拥有我们魔族至高本体法术‘血瞳’,今后还得靠你多立战功了!”相苏站起身,说道:“魔尊大人过奖了,在下的法力远不及您手下的四大护法。”苍芜笑了笑:“你不必过谦,他们的实力老夫是知道的,但是你的实力可是深不可测啊。”相苏心里不禁冷冷一笑,这个苍芜,果然老奸巨猾。“呵呵,相苏,你的潜力目前还没有挖掘出来……不过你放心,今后老夫必定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让你报仇雪恨!”相苏微微一笑,双手作揖道:“那就多谢大人了。”“好好好,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相苏,老夫赐你‘血魔’一位,你可愿意?”相苏有些疑惑地问:“‘血魔’?”苍芜点了点头:“一般人只知老夫手下有四大护法,只有少数人知道老夫手下还有‘血魔’、‘碧魔’两位,其法力远远高过四大护法。而前任的‘血魔’不幸死在了天界手下,一直空缺,今天正好赐予你,你意下如何?”相苏心里一惊,这魔界果然不比天界,这么多年自己竟从不知还有这两个人。“多谢大人。”相苏恭敬地说道,看来今后自己定要小心一点了。
“好,相苏,你暂且住在赤地东南方的‘赤血洞’中吧。”苍芜一挥手,示意相苏退下。
“是。”相苏慢慢退下,赤地里竟然还有那么多个洞穴,看来魔界真是卧虎藏龙。
相苏走后,忽有一道绿光闪过,便有一名青衣男子站在苍芜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将樱女之子安排在身边?这岂不是很危险?”苍芜平静地看着男子,叹了口气,说道:“这并不是我的意思。”青衣男子一惊,问道:“大人,属下斗胆一问,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命令大人您?”苍芜摇了摇头,慢慢闭上眼:“碧魔,其实这天下还有比老夫和天帝老儿更可怕的人存在。”碧魔一惊,满脸的不信:“这怎么可能呢?!”苍芜沉默了一会,挥了挥手,说道:“你且下去吧,告诉所有人,不可对相苏无礼。”碧魔皱了皱眉,却不便再说什么,只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