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曲曲折折的向前延伸着,那座沉寂的森林很快就成了身后的风景,经过一个陡直的下坡后,地势也平缓了起来,眼前出现了一片矮小的山丘,它们是大山的孩子,更是多胞胎的兄弟,每一个都全身披绿的立在那里,静静的望着天际。路边的平坦了许多,但我们并没有感到轻松,大山的神秘我们已领教的太多,丝毫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大意。
这居然是一座巨大的迷宫,简直令人匪夷所思。那些“兄弟们”肩并肩的、默默的站立着,周围纵横交错的道路编织成一个纷繁的网络,让每一个深入其中的人迷茫失措。当然了,我们只是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神秘莫测,而由于“他们”的存在,这迷宫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困扰。这不,我们一起走进了这神奇的区域。“他们”走在了前面,并不见有什么异样的动作,只是不停的向前走着,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我们可不敢大意,在路边裸露出来的石头上都作了醒目的标志。(那是一种特殊的染料,白天可以反射阳光,晚上则反射夜光,很是醒目)就这样不停的转来转去,不久,我们来到了一座小山丘的脚下,“他们”停了下来,仔细的观察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布里奇说:“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希多夫也深锁着眉头。
苏珊那抢着说:“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们’!”,语气非常坚决。
我也跟着说:“是的,我们应该相信朋友!”
“可是,队长,这分明……”布里奇还想接着说下去,我向前指了指,那“女子”正向我们招手,然后,和那“男子”登上了那山丘,我们也急忙跟了上去。很快,我们就越过了那山梁,眼底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山谷,两侧是陡直的悬崖,如同被刀切过一般。而这座小山丘正是这道峡谷的门户所在。布里奇充满内疚的看了看“他们”,“他们”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一时间,布里奇羞愧难当,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我真该死!”那“女子”听到后,又转过身来,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这时,希多夫说道:“想不到,这一次居然是我错了!”我笑着说:“好了,兄弟们,跟上!”
沿着这条向前延伸的小路,我们不停的走着。头顶上两侧悬崖靠得很近,最窄处尚不足十米,形成了壮观、险峻的“一线天”,而地面上几乎没有其他大型生物留下的足迹,可见这里的偏僻。
“嗷、嗷……”,一阵阵巨大的此起彼伏的兽类的嚎叫声传来,让我们不寒而栗,向周围望了望并没有任何东西,于是向半空中望去: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有种威胁的意味。这时,一线天的上方出现了几个晃动的脑袋,我们启动了望远功能,才看得非常清晰。几只年幼的惶恐的头上长着茸角的草食性动物,正向下探着头,望着光滑的峭壁,眼神中是无尽的恐慌和绝望。“嗷、嗷…..”的嚎叫声逐渐逼近了,几只年长的长有长角的,也来到了悬崖边,向下望了望,又向另一边的悬崖看了看,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那对“夫妻”的目力很好,看到这一切,“他们”马上兴高采烈的蹦了起来,我也大声道:“它们好像要有行动,大家留点心!”
“队长,你这话什么意思?”苏珊娜不解的问道。
“上面好像是一群野兽在围猎,而这些弱小的动物为了保护整个种群,似乎也要有所行动了,你看那几个‘老家伙’,好像在研究逃脱的方案。”我指着上边说着。
“队长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布里奇跟着说。
野兽们“嗷、嗷”的叫声越来越近了,可那些草食动物却在悬崖边消失了,那“夫妻”忙走上前来,一人拽两个,使足了力气,很快把我们拽住了老远,我们几个男子都有些沉不住气,准备撕打一番,“他们”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我们呢?苏珊娜忙晃动双手,示意我们不要动手,忍耐一下,我们才一时没有发作。
当我们在远处站定后,一件我这辈子都想不到,也无法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我的面前,带给我一辈子的震撼。一线天的上方一前一后划过两道黑影,蓦的,前面的一道黑影快速的沉了下来,而另一道黑影大概是刚好踏在前一道黑影上,借着这一处力,又是一道美丽的弧线,它竟然跃到了对面的悬崖上。同时,沉重的“扑通”一声,那沉下来的黑影已经结结实实的摔在了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好险啊!我们才明白那对“夫妻”刚才怪异的举动,一时间感到非常窘迫,红着脸看了看那“夫妻”,“他们”只是憨憨的笑着,似乎明白了我们的心思,苏珊娜在一旁朝我们笑着。而一时间,“扑通”声不绝于耳,待一切都归于沉寂,我们察看了一番,地面上竟有十余具年老的尸体,临死时的眼神竟还是那么澄清、坦然,没有一丝的惊惧、悔恨。还有一只过于贪心的猛兽,也瘫在地面上,双眼突出,满是恐怖的神情,又有着强烈的不甘。咧开的嘴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似乎在想着那顿美味,却不料提前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这时,那对“夫妻”在一旁兴高采烈的跳着,不时地把双手伸向天空,嘴里念念有词,说着我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模糊的话,好像是在进行一种古老的仪式,感谢上天赐给我们的食物。
我指了指那头张牙舞爪的野兽,说:“这家伙一定很不甘心,不但没有吃到猎物,反而搭上了一条性命。”
“你们看这些年老的,为了自己的种群,它们毅然决定舍弃自己的生命,这一份勇气真是令人汗颜啊!”希多夫说。
“这是动物的一种本能,集体至上,尤其是群居的动物,更是能很好的配合,捕猎、生育,完成种群的延续。不像人类,极端的自私,心中只有小我,而无大我,往往为了个人的利益,而去做损害他人、集体利益的事情。如果现在的人类失去先进的科技,重回自然界,一定会被淘汰的。”布里奇颇有感慨地说。
苏珊娜跟着说;“自然界真的太残酷了,到处是杀戮,看看这些可怜的生灵。”她指着那些年老的尸体,又接着说:“自然界中就不能少些杀戮,多些宁静吗?”
我忙解释说:“阿苏,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不忍心看到这种场面。但是,自然界里有巨大的食物链,一环扣一环,不能有任何中断,否则就失去了应有的平衡。如果食肉的动物都死了,那么食草的动物就会大量的破坏植被,生态也就无法保持平衡。如果食草的动物都死了,那么食肉的动物也会因为没有食物而死掉,所以说,这些都是自然现象,是达到生态平衡的一种需要。不妨说我们自己吧,如果我们不杀生,就一样会饿死的,这是法则,大家都不能违背。”
布里奇说:“是啊,阿苏,回到地球后,你还是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我们也不会去伤害地球上的被保护动物。只是现在,来到了自然界中,一切要服从法则。”
“好了,我明白了,各位哥哥,我一定会尽力配合你们的,否则,我看你们还不把我给吃了。”苏珊娜撅着嘴,说道。
这时,那对“夫妻”已完成了“他们”的仪式,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们,却不知所云。“太阳”低下了它高昂的头颅,渐渐的沉落到地平线下,夜晚正悄悄地向我们走近。“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我听起了胸膛,大声说着,连那对“夫妻”也感受到了我的威严。
“大家去拾些干柴,准备生火开饭。”扎完营后,奇哥这样喊着。
很快,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那对“夫妻”自始至终都在注意观察着周围发生的一切,那简直太神奇了,让“他们”既敬又畏,同时怀有极度的好奇。那样的一个小东西只一转眼就变出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样一把小小的短刀,在空中一道及其美丽的弧线,就变出了一块块鲜美的肉;而那一把神奇的粉末,使“他们”吃上了这辈子最好吃的烤肉。“他们”经常会交换一下眼神,然后,叽叽喳喳一番,甚至仰头一番长啸,那兴奋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激起了无数飞鸟。奇哥更是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神”,“他们”总是非常敬畏的看着他,让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憨憨的笑了笑。
晚饭后,为了不冷落客人,我们并没有开“故事会”,只是稍作休息,就和“他们”猜起了“哑谜”,苏珊娜尤其热衷于此,常常自告奋勇做我们双方的翻译,不时地用手比划比划,或许她真的有这方面的天分,多少帮助我们解决了一些语言方面的障碍。更令人可喜的是,通过我们之间的交流,我们解决了生活中饮水的需要。这是苏珊娜对“他们”提出的一个问题,她到帐篷外拾了一片草叶,回来后,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掐住叶的一端,作势往嘴里送,那“男子”急忙伸出手来,抓住阿苏的右手,脸色绿了一般,十分骇人,而那女子在一旁不住地摇头,显得异常焦急。苏珊娜忙停住手,那“男子”的脸色方才转了过来,然后,对着“妻子”嘟囔了几句,径直走了出去。
苏珊娜长出了一口气,异常认真地说道:“我真的很感谢‘他们’,可惜无法正常沟通,否则我会教给‘他们’许多实用的知识,让‘他们’能生活得好一些。”说话间,嗓音竟有些喑哑。她可真是一个重感情的女子,不知道谁有幸能够得到这样的佳人,我心道。
“阿苏,我准备把野外取火的方法教给‘他们’,可惜‘他们’不是人类,否则,这样的朋友我交定了。”布里奇斩钉截铁的说着。一下子那种情绪就感染了我们,是啊,这样的朋友谁不想交啊!警告阿苏时的那种焦虑,为我们带路时的那份真诚,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丝毫不做作,不矫情,却有着天然的超乎寻常的精神震撼力,让我们也自愧不如。那“女子”看着我们怪异的神情,憨憨的笑了,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我们发现“她”其实很漂亮。
“可惜啊,我的知识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不然,我一定倾囊相赠。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理解了‘人生有一知己足矣’这句话,从这一点上看,‘他们’还真是我们的榜样呢!”希多夫一字一句的说着,显是深有感触。
“人们只有在性情、观念相投的前提下,并同样有着无私的心,才可能成为真正的知己,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过,在真正面对困难时,像我们这样有组织、有效率并且能够互补的团队才是更加实际、更加有效的选择。”我朗声说道,大家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很快,那男子回来了,怀里捧着一些圆圆的东西,走进来看,是一些植物的果实,我们似乎也见过的,只是不敢冒险去食用它。那“男子”先给了阿苏两个,然后按顺序分给我们每人两个,最后是他们“夫妻”的。
那是一种浅绿色的果实,有些像青苹果,酸酸的味道,慢慢的品出了一丝甘甜,总之是很耐吃的,我们赶忙把背壶中的残留雨水倒了出来,现在想来那水应该很脏的。
很久没有吃过新鲜的水果了,我们很快就吃完了,那“男子”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瞅了瞅“妻子”,相视而笑,那忘不了的憨憨的样子。然后,站起身来,我们马上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阿苏更是冲着“他”摇了摇头,“他”还在坚持,我们只好一齐冲“他”摇头,“他”只好坐下了。这时,我们发现摇头所代表的意思,竟是我们不同语言的两个交集之一(另一个交集是点头,大家应该可以想到的)。这让我们感到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