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已经大亮,我们匆匆地吃过了两条鱼,踏上了征程。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是花儿、草儿的世界,是绿色的海洋,是充满无限生机的天堂。早起的露珠如一颗颗珍珠般装饰着花儿、草儿,使它们看起来水灵灵的;勤劳的虫儿们也已经开始新的一天的劳作,它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喊起了劳动的号子;一阵温柔的风儿吹过,多情的花儿、草儿一齐扭动着腰肢,摇曳着。
“我们隔开一段距离,并排向前推进。大家仔细观察,有重要的资料随时记录。”我朗声说道。
随后,我们分散开来。
“队长,这种环境不适合研究地质结构,我还是帮你收集一些动物和昆虫的资料吧!”希多夫大声喊着。
“好吧!奇哥,你帮着阿苏收集一些植物的资料吧。”我也扬起了嗓门。
“收到!队长,你放心。”奇哥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好漂亮的花儿,来,照张像。”苏珊娜兴高采烈的说着,同时启动了面罩上的拍照功能。我也没有闲着,一会儿看到一只陌生的小虫子,一会儿又看到一只,马上启动摄影功能,收录到我的数据库中。
一会儿,夫子在那边发出憨憨的笑:“可爱的小虫子,我看见你了!”,一会儿奇哥也会激动得跳起来,喊上一句:“耶,好有个性的小草啊!”
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陌生的昆虫,陌生的植物,陌生的世界,让我们在探索之中惊艳,在好奇之中充实。
时间急匆匆地从我们身边经过,而我们竟没有发现,当我们由于强烈的食欲而驻足时,发现那个“太阳”竟已开始渐渐斜下。先贤爱因斯坦曾大致这样说过:当你坐在一个美丽的姑娘旁边,一个小时就像一分钟一样的短暂;当你坐在一个滚烫的火炉旁边,一分钟也许长于一个世纪。是的,就是这样。当我们的求知欲转化为快乐时,我们发现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我们看不到它留下的影子。
这时,我朗声喊道:“集合了,准备吃饭了!”须臾间,大家就聚到了一处。
“后勤部长”布里奇说:“你们几个去寻些生火之物,够用就好,我把烤架先支好。”于是,我们各自又散开了。
我转身向四周望了望,花草倒是繁茂的很,却并不见残枝败叶,又向前走了一段,赫然发现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小树,早已枯萎了,马上沿原路扛了回来。
不一会儿,希多夫双手抱着一些像是筑巢用过的旧草大踏步走了回来,极有声势。
“这些就差不多了,把阿苏喊回来吧!”布里奇头也不抬的说着。
毕竟大家都有些饿了,于是,我和希多夫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喊着:“阿苏,快回来,开饭了!阿苏……”声音在原野上远远的荡了开去,附近的几只小鸟急匆匆地从草丛中飞了出去,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准备去找本美女吗?我回来了!”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却很清晰,落日的余晖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向这里不断的延伸。苏珊娜很沉静并且优雅的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左小臂上一片殷红,是血迹!一大片的血迹!
“阿苏,你没事吧!”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有事?”阿苏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什么事啊?我有什么事!”她反问道。
“可是,你这里怎么会有血迹呢?”我指了指她的左小臂,急问道。
这时,她已经走到我们的边上,望了望我指的地方,“没事的,这是它的,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刺伤了,我刚帮它包扎完伤口,她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她轻轻的放下了那团东西,自言自语的说着。同时,我们也都注意到了:那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只娇小的动物,大概有一只叭儿狗大小,浑身是纯白色的软毛,四肢蜷缩着,只有左后腿依稀可以看到一段白色的绷带,周围散杂着点点血迹。眼睛虽然闭着,却透露出优雅的神情,仿佛正沉醉在美丽的梦幻中。
“哦,好香啊!”苏珊娜用眼角瞥了一下烤架,夸赞道。说话间,她已经坐在那只小可怜的身边,轻轻地抚摩着它白色的绒毛,脸上露出了母性特有的光辉,不禁让我感到一阵目眩。
“可怜的小家伙,马上你就有美味的鱼肉吃了。苏珊娜撩了撩一绺略显散乱的金发,柔声说道。“呜、呜……”那可怜的小东西竟也伸展了一下腰肢,发出了令人怜爱的声音,好像在迎合阿苏一般。接着,它缓缓的睁开了那双大眼睛,眼睛周围是一圈的黑毛,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球小心的转了几转,身体猛的一缩,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乖,不要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苏珊娜轻柔的用手拍了拍它可爱的小脑袋,它马上平静了许多,却不时的偷偷望着我们,惟恐我们会对它不利。我们都用一种友善和真诚的眼光瞅着这个可爱的小精灵,渐渐地,我们接触上了它的眼光,它似乎已经开始接受我们了。
“开饭了!”奇哥爽朗的声音传来,我们几个很快就坐在了一处,不由得又杂七杂八的高谈阔论起来,只有阿苏一个人由于要照顾小家伙吃饭,无暇搭腔。
那小家伙还真是乖巧,眼睛总是眯眯着,每一块肉到嘴里都是慢条斯理的嚼着,嚼过后,又会舒展出长长的舌头来舔嘴边的油渍,整个动作显得非常优雅,俨然一副绅士的派头。而阿苏总会默默地看着它,然后,露出浅浅的笑来,羡煞我也!
这时,布里奇极有感慨地说:“若是在家时,我一定会喝上一些啤酒,那样才能够吃的尽兴。可惜……”
我忙打断他:“有所得必有所失,自古皆然。何况蓝天碧野,青草鲜花,又远离尘烟,虽古人未必如此,夫复何求啊!”
听到“啤酒”,似老友重逢,希多夫也来了精神:“队长说的很不错,不过若是有了啤酒,那可真就是人间至境了。可遇而不可求啊!”他好像很有感触。
这时,我突然问道:“奇哥、夫子,你们说前面的那座大山里会有什么?”
奇哥抢着说:“能有什么,最多无外乎是些狼虫虎豹之类的,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怕。队长,你说能有什么啊?”他倒是有些醉意。
我并没有作声,冲夫子笑了笑,他会意道:“那里应该有无法预知的陷阱,有宝藏,更有很多的奇迹,等待着我们去发掘。我想就是这样子了。”
我马上接着说:“这些事一定都有的,还有一样东西?很重要的一样?”我停了下来,望了望他们。
“那么这里有命运!”苏珊娜听到后,接了一句。然后,他们把目光重又聚拢到我的身上。
“是的,这里有命运,但是由我们自己来决定的命运!这里还有磨刀石,要磨砺我们每一把刀,把它由凡铁变成神兵,大家认为呢?”我严肃地说着。
希多夫激昂的说:“我是自己命运的主宰,我是自己灵魂的船长。”
布里奇朗声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苏珊娜毫不迟疑的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亦有女丈夫。”
我大声说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众人同心,无坚不摧!稍歇一会儿,准备出发!”
“太阳”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大地旋即被黑暗所吞噬,一个昏暗的星体慢慢浮上了天空,凭添了几分寂寞与凄清。在一处距河岸几分钟路程的缓坡上,我们安扎好了我们的宿营地,那座巨大的蓝色圆顶帐篷被周围的花花草草簇拥着,竟显得有些突兀。大地散发的热量很快被黑暗稀释了,风儿们追逐着、挣扎着,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甚至有些凄厉,花儿、草儿无奈的摇摆着,一副不堪蹂躏的样子。虫儿们消失了一般,没有了声息。黑暗是这里唯一的主宰,白日里一切的美好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即使是隔着帐篷,我们依然感受到有寒冷和恐惧的魔鬼在心灵的大海中游弋。
“这个地方真是奇怪,不,应该说是可怕,你们看,天气变化得厉害,弄得我的心情一团糟。”布里奇气愤地说着,攥紧了拳头。
“怎么,这才刚刚开始,你就受不了了吗?”苏珊娜说着,似乎有些不屑,一只手还在抚摸着那只小可怜。
“怎么会呢,阿苏,你可不能这样说话啊!”布里奇反驳道。
“既然来了,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个星球,看看它能不能把我吓住。”一向惜字如金的希多夫表了态。布里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乎很后悔刚才自己的那一番言论。
“其实,奇哥也只是想提醒大家,我们大家既然能够走进特训营,就不会害怕什么困难,你说对不对,奇哥?”“还是队长说得好,我只是有些担心,希望大家能够小心从事,但绝对不是害怕,我可以发誓的!”
布里奇边说着,边站起身来,举起了拳头。
“好了,奇哥,我们都相信你。”我笑着说,看着布里奇涨红的脸,旁边的苏珊娜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布里奇也只好干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无奈。
“噢,对了,队长,咱们大家给这个小可怜起个名字好不好啊?”苏珊娜笑着问道。
“你说吧,我知道你已经想出来了,你给起的一定是最好的。”我回答说,我和苏珊娜接触的时间较长,对她的想法和行为了解的要多一些,有一些甚至是给磨出来的经验。
“好吧,还是队长了解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她说着,伸了伸舌头。“你们看它既小巧,又柔弱,叫它‘不点’怎么样啊?”
“有创意!”夫子用他厚厚的嘴唇迅速吐出了这几个字正腔圆的中文。
“这个名字倒是满别致的,很对你胃口。”我说道。
布里奇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好累啊!”
“不说就不说嘛,人家又没有求你说,小气鬼!”苏珊娜笑嘻嘻的说着,白了一眼布里奇。
“好了,陪你玩,好男不跟女斗,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布里奇欠了欠身,说着,冲着我眨了一下眼。
“满意你个大头鬼,不过,你要是说好女不跟男斗,本大小姐还是可以接受的嘛。”阿苏说着,依旧笑着。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也熟悉一下这里夜晚的环境,可能还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呢!”希多夫提议说。
“好啊,可是就怕有人不敢去,我倒是无所谓的。”苏珊娜笑着说,“不点也和我们一起去!”
“好,去就去,谁怕谁啊!”布里奇不甘示弱,舞了几式达摩拳,拳风过处,猎猎有声。
“就凭这个,我会害怕吗!”布里奇大声吼着,极有声势。
“就凭这种猫儿拳,谁稀罕!”苏珊娜当即说道。
“你!…..”布里奇脸色急变,双眼像喷出火一般,整个一个怒目金刚。
苏珊娜也知道玩笑开大了,触动了布里奇的心事,忙冲我和希多夫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禁了声。看到这里,布里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否则就太没有风度了。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大家要小心些,这里情况多变。大家把东西都随身带好,我们这就出发吧!”我说道。
我们一行四人出了帐篷,走进了苍茫的天地间。寒气很快就蹿了上来,仿佛有一股寒流在体内奔腾,如果不是我们的衣服具有特殊的防护功能(可根据体温来散发它所吸收的热量),这样年轻、强悍的体魄恐怕也已经难以承受了。远处的大山矗立着巨大的身躯,仿佛一只蹲伏着的狰狞的巨兽,随时准备将侵入者吞噬。
“外面有些冷啊!奇哥打套拳热热身吧,一定很帅的,我和你学怎么样啊?很多人可是没有这么荣幸呢!”苏珊娜怀抱着不点,慢条斯理的以一种柔弱的声音说了出来,委实让人难以拒绝。
“好了,臭丫头,算我服了你了,鬼精灵一个!”边说话间,布里奇已经开始演练了起来,只见他的一招一式都显得刚猛之极,果然是少林一路的武学,处处透露着阳刚之气。苏珊娜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叫着好,有佳人助威,布里奇更加卖力的挥舞着双拳,速度急时渐渐化作一团白影。
“奇哥好棒啊!这招的名字是什么啊?”苏珊娜不时地发问。
“这招是童子拜佛,这招是推窗望月,…..”布里奇一面回答,一面继续演练,拳脚上却不见有任何停滞,可见这套拳他已经练得非常纯熟。
“这招式很漂亮的,这招式很有霸气的,还是这招好,非常潇洒……。”苏珊娜慢慢的抚弄着不点,嘴里不断的评价着各个招式,脸上一副很专注的神情,似乎让人有些费解,这是那个非常调皮的女子吗?
一晃儿,布里奇已经演练完毕,额头甚至溢出了汗珠。霎那间,一阵掌声响了起来,在风声中激荡并最终沉寂下来。
“奇哥,还生我的气吗?”苏珊娜笑嘻嘻的走上前来,问了这样一句话。
“现在看着你我就剩不出来气了,看不见的时候再说吧!”说是这样说的,不过布里奇还是笑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像一个高兴的孩子。
“怎么样,队长,这次我的拳打得怎么样?”布里奇问道。
“当然打得很棒了,以后还要你保护咱们阿苏呢!”我用话打趣他。
他吐了吐舌头,转向苏珊娜,“怎么样啊,大小姐,我够资格吗?”说着,用双拳猛地槌了槌自己的胸脯,大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却发现苏珊娜用了吃奶的力量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眼珠差点没有挤出去。希多夫站在一边憨憨的笑着。我心道,这是一个好同志,喜欢和别人分享快乐。
就这样一边说笑,一边走着,我们已经走出了相当远的路程,渐渐的,嘈杂的流水声和凄厉的风声混杂在一起。
“太好了,我们又到河边了。不点,你喜欢吗?”苏珊娜把脸庞贴在不点背部的茸毛上,轻轻地说着,我想言情剧的女主角大概都比较擅长这种声音的。希多夫拾起地上一块石头,甩手一抛,一个洒脱的抛物线过后,一个美丽的水花诞生了。“这里的水并不深。”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河在奔流、奔泻、奔腾,积雪的山是河的母亲,她给了他激情、勇气,让他独自去闯荡。美丽的森林挽留他,他没有歇止;肥沃的原野挽留他,他也没有歇止;无数的岩石阻止他,他轻巧的从他们身边滑过,却绝不凝滞;快活的鱼儿戏弄他,他只是笑了笑,宽恕了他们。他就这样一路唱着悠扬的歌曲,和他众多的兄弟姐妹一样投身到他的父亲—大海那里,哪里是他们生活的理想与归宿。
这时,我说:“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我想我们该回营地了,已经出来很久了。”
苏珊娜说:“队长,我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了,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在河的那边,像是很多东西一起移动时发出的声音。
“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大家觉得怎么样?”我说着,望了望他们几个。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希多夫跟着说道。
我们都把目光投向对岸,面罩上启动了望远和夜视的双重功能,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光景,一大片黄色从远处的小坡上漫了下来,移动得很快,像是一片会流动的黄沙,已经可以听到轻微的沙、沙的声音,由于频率一致,倒并不觉得如何刺耳,只是单调而已。很快,这篇“流沙”已经移动到了河的对岸,响声也几乎达到像飞机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尽管河面很宽阔,还是遥遥得传了过来。这时,整片“流沙”就在河对岸停下了,不点在苏珊娜怀里猛地抽搐了几下,眼睛里流露出极大的恐惧,苏珊娜以为它吃了痛,抱它的手略松了松。我们也把目光聚焦在对岸的不明物体上,心里面既惊喜又紧张。只一会儿的功夫,好像是接受了统一的命令,它们非常有秩序地连成了一串,那是巨大的弯弯曲曲的一长串,并且陆续走进了河里,水面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黄线,随波逐流,并一直向下游延伸。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也沿着河岸向下走去,不点在苏珊娜的怀里直咕容,嘴里呜、呜的叫着。
“小宝贝,听话啊,一会儿我给你检查一下!”苏珊娜温柔的说着,长发在风中飘荡。
“不点怎么了?”我关切地问道。
“噢,没事,可能是伤口疼痛吧。他们都走在前面了,我们赶快追上去。”苏珊娜回答说。
大概有几百米的距离,在河的一个拐角处,河面变得窄了许多,我们已经看到了黄线的前端,它在河水的冲击下正在向河岸靠拢。又紧赶了几步,黄线已经靠了岸,我们也已经到了近前。这哪里是什么线,分明是一长串的黄色巨型蚂蚁,每个大概有大拇指般大小,怪异的是每只巨蚁在尾部都长着一个巨大的“钩子”当后面的巨蚁用强有力的前颚咬住前面巨蚁的尾钩,一个接一个,就形成了这样一座宏大的1000多米长的蚁桥,这可以说是昆虫界的奇迹,让我们不禁对这小小的生灵产生了敬佩之情。我蹲下身,看了看那只充当“桥头”的巨蚁,它用强有力的前颚和前腿把自己仅仅固定在河岸边的一颗水草上。我禁不住用手触摸了它一下,有一种英雄相惜的心情,它却没有一点反应,我想它可能是昏厥甚至是已经死亡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它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这种为了集体而牺牲自己的精神足以让我感到震撼,而他们如此的团结一致的精神更是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看,它们可能已经死了,却没有放弃自己的任务,真是伟大的生物。”我指了指那几只前面的巨蚁。
“的确是些了不起的小生命。”希多夫显得颇有感慨,补上了一句。
“它们是很值得敬佩,只是样子未免有些太狰狞了,还有那只前颚和尾钩好像是食肉性动物的象征,我总感觉有些不妥。”布里奇边说着,便留神观察起这些巨蚁。
“不会那么可怕吧,奇哥,你可别吓唬我啊!”苏珊娜说着,目光里露出惊惧的神色。
“看你吓得,我只是说说罢了,我以前又没有见过这些家伙,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也蛮有趣的啊!知道吗?肉食性蚂蚁都喜欢吃年轻的女孩子!”布里奇在嘴巴上占了便宜,便得势不饶人了。
“你还骗人,我就不听你的!”苏珊娜捂起了耳朵,眼睛却直看着地面,这时,不点又叫了起来,声音竟有些凄厉,苏珊娜猛地浑身一颤。
“看,它们过来了。”布里奇大声叫嚷着,眼睛里满是警戒的神色。
果然,一条长长的巨蚁队沿着蚁桥走了过来,转眼间,已经有一小队登陆了。我马上启动了摄影功能将这壮观的一幕拍摄了下来,留作以后研究。我低下头准备给一只刚上岸的巨蚁一个特写镜头,只见它巨大的前颚不断的开合,似乎还在品咂什么美好的事物,哪知道这是它进攻的前奏曲。他猛地向前一穿,已经用巨颚咬住了我的裤脚,其他的巨蚁也闻风而动,向我涌来。
“快撤,食人蚁!”我大吼了一声,一种极度的恐惧占据了我的身心,甚至忘记了抬腿。突然,一股大力拽住了我的胳膊,“快走,不要命了?”布里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大脑猛然回过神来,急转过身,跟着布里奇向前飞奔。由于制服护体犹如皮肉相连,贴得很紧,身上的巨蚁一时还不能够得逞,但我也必须尽早将它们消灭。眨眼间,我已经跑出了百余米,布里奇他们也只在我前面几米远。可是,巨蚁们的速度委实惊人,最近的一直在我后面几米处,这样跑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希多夫一直跑在阿苏的旁边,苏珊娜的速度突然缓了下来,看看有落后的趋势,他立刻回身抢了过去,“不点给我,快些!”他焦急地喊着,从阿苏的手里接过不点。就这么一缓,我和布里奇已经冲到了近前。这样子跑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有被巨蚁包围的危险。我竭力稳定心神,思索对策,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串入我的大脑。“下水,快!”我大喊一声。布里奇的反应比较快,一个箭步冲进了河里,我们也跟着陆续下了水。甫一入水,水势向前一涌,我差点不能够立足。希多夫金刚一般的身躯稳稳的站定了,俨然是一个“中流砥柱”,不点乖巧的伏在他的肩头,丝毫不敢乱动,阿苏的情形则极为不妙,差点一个趔趄,布里奇由于入水速度过快,没有脚踏实地的过程,竟险些被冲走。 “大家站成一排,手拉住手。”我喊道。我用左手紧紧握住阿苏的右手,希多夫也对阿苏说:“握紧些,非常时期!”他的语气有种斩钉截铁的味道。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一小队巨蚁们已经跟了上来,无奈我们站在河里,它们只能够“望洋兴叹”了。突然,我感到右肋处有些不适,低头看去,原来那几只巨蚁受水势所迫,全体进行了转移,现在正在围猎。还好我的衣服比较耐久,饶是如此,我也感到一丝痛楚。于是,赶忙从腰间取出那把特制多功能短刀,锋利的刀刃发出幽幽的白光,一道闪电闪过,干净的“斩首”行动,巨蚁纷纷落水,但那些巨大的前颚和尾钩,隔着衣服仍然紧紧叮住我的皮肤,我忍着疼痛将他们一一取出。“好凶悍的性格,简直是一群永不言败的斗士。”我心里想着,同时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禁有些后怕。
大批巨蚁们开始进行扫荡了,狂野的风也不及它们所带来的喧嚣,草丛中细碎的悉悉索索声连成一片,形成了另一股极大的声势。这里所有的“原住民”都开始集体大逃亡了。一只浑身黑色的大甲虫,如同一个全身披挂的大将军,后面还跟了几个小家伙,步履蹒跚的向前赶着,很快就被几个蚁兵追上了,它们一拥而上,却无法突破大甲虫的防御。于是,它们轮番向小甲虫们进攻,为了自己的儿女,大甲虫疲于奔命,一会儿就已经无力支撑,眼看着小甲虫们成为了蚁兵们的腹中之物,而就在他受到疲劳与悲伤的双重打击时,一只巨蚁用它巨大的尾钩插进了他的腹部,只一阵痉挛过后,它已经昏迷不醒,任人宰割了。稍远处,一只“不点”的同类带着惨嚎声向前狂奔,不一时,鲜血飞溅,倒在了地上。原本平静的原野已经成为血腥的杀戮战场,惨叫声此起彼伏,与凄厉的风声相呼应,形成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仿佛这里就是人间炼狱。
“太残忍了,我好怕!”苏珊娜的声音打着颤,蕴含着极大的恐惧,双腿也似乎有些发软。
“别怕,有我们在!”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这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这是一双温情脉脉的手,然而上面竟沁着冷汗,两手相握处,有一种支持与信任在传递。突然,希多夫的身体略颤了一颤,他所处的位置河底有道暗沟,水流最为湍急。我向他递了一个眼神,他猛地点了点头。
“抓紧我!”他向苏珊娜说道。
水势不曾减缓,原本凄清的夜就已经让我们有了很深的寒意,而脚下的流水正大肆收刮我们身上的热量,继而向我们的身体内部传递一层层的“冻意”。不远处,总有一小群巨蚁向我们张望,任谁都看得出,它们是不怀好意,看来我们之间的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它们残忍好杀的天性注定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只猎物。我们在和大自然斗争的同时,还要面对这些凶残的家伙,可以说是很大的不幸了,而这也必将是一次耐力的比拼,坚持到底,就是胜利!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希望能够多坚持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分钟,也许就能够有生存的希望。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点点希望,哪怕它只是千万分之一。我们活着,就不会选择放弃!腿部已经开始渐渐变得麻木,只有心底强烈的求生的欲望在坚持,继续活下去甚至已经是一种奢求,但我们决不放弃。面色已经苍白,甚至逐渐失去血色,但我们之间每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是一种莫大的鼓舞,为了自己,为了同伴,为了父母,我们有勇气面对任何困难!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只觉得千年万年都已经成为从前,甚至忘却了自身的存在,这是我吗?是活着的我吗?只觉得有无数个声音在心中呐喊,却无法走出这一片纷扰。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依稀的雾气来到我的身边,我似乎在一霎那间悟到了生命的真谛,游目四顾,蚁兵们已经撤退的无影无踪,我们终于胜利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像也回复了些气力。拖着苏珊娜僵硬的手,岩石般冰冷冷的手,用一万年去迈出每一步,像是在挪动偌大的一座冰封的山,沧海桑田,我们终于躺在了大地上,犹如投入母亲的怀抱,倾听着她的心跳,似乎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她呼吸着,我们也呼吸着,沉沉的,陷入了一个昨日今生的梦幻中。似乎经历了多次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