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陨落三命,那边厢,穆遇和白荫反倒轻松相对。
穆遇自白荫口中知晓莫言没事,心下大石便去,面色也好看了起来。
白荫想起自己喝下血莲茶水后,彷佛筋骨变轻,便走到血莲池边,俯身摘下数朵花蕊,递与穆遇,道:“方才你母亲那一掌,想来伤你不轻,快些将花蕊服下。”
“我没事。”穆遇嘴上说着,见白荫执意,只得接过,慢慢送入口中咽下。
“可惜了,我不能像你母亲那样将血莲的药力催化,否则,你会好的快些。”白荫蹲在一旁仰望着穆遇,像孩子一样满脸的委屈。
“没有关系,欲速则不达。”穆遇微微一笑,血莲似乎在体内燃烧一般,令她面色越发红润了起来。
“这就好了,脸上有血色了,又是美人一个。”白荫眉目闪动,拍手而笑。
穆遇痴痴地看着他,彷佛看见自己的母亲在对着自己笑一般。末了,又低头道:“这么像,可惜不是。”
白荫亦知她心中所指,遂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何必这般在意是与不是。只要你觉得我是你哥哥,那我便是,血脉算的了什么?”
“哥哥。”穆遇嘴一张,扑进他的怀里抽泣起来。
“你这傻丫头,把我叫做哥哥有这么委屈么?”白荫知晓此生再无缘,心中苦涩,却也强颜欢笑着安抚。
“哥哥说的哪里话。小遇是想,母亲怕是不会答应我和莫大哥在一起的吧?”穆遇慌忙摇头,以为白荫不是在开玩笑,面色紧张起来。
“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哟……”白荫顿时耍起了泼皮,往边上一坐,假哭道,“这个妹妹见着我从没好话,张嘴就是别人。唉……心中无我,心中无我啊!”
“哥哥……”穆遇已不是第一次见他的这般泼皮样,却仍是不知所措,只得收声站立一旁,再不言语。
白荫见她不再说话,变本加厉起来,像个大姑娘一般扭着身子撒娇,不管不顾地膈应人,正在折腾的时候,从他怀中掉落一样东西来。
穆遇捡起一看,面上顿时有了笑容,道:“哥哥你也别闹了,看你那样子,怕是太闲了。不如照这剑谱,好好练练你们白家的剑术吧。”
“剑术?”白荫呆若木鸡,茫然不知所措地伸手接过,翻了几翻,道,“看不明白。”
“刺、劈、挂、点、崩、云、抹、穿、压等,这些便是剑的用法,剑如游龙,逢坚避刀。你早已练熟了白家的逃脱术,只要将这白家剑术的套路记熟,再与逃脱术糅合,定可威力大增。你的内功修为着实丢人,幸而这把‘破’无坚不摧,它的剑气可以弥补你内力的不足。你看这白家剑术,形健骨遒,流畅无滞,忽往复收,行多停少,柔和蕴籍,乍徐还疾。正适合你。”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白荫将信将疑地又翻扫了剑谱几眼,心中明晃晃了起来,遂拿起“破”来想试试。
“等一下!”穆遇慌忙阻止道,“此剑威力太大,记住不可出鞘。若是将这山洞毁去,只怕我会被母亲家法伺候。”
“我知道。”白荫温尔一笑,却将剑取出,轻轻放在一旁,只拿着剑鞘在手,“这样便安全了吧?我又怎会给你招惹麻烦呢?”
“嗯。”穆遇微微颔首,去一边盘膝而坐,道,“你自己慢慢摸熟,我在这里打坐调息。切记,欲速则不达。若有不明之处不可硬来,一定要对我说,我虽只用匕首,不善剑道,却也略知一二。”
“我明白。其实我也还不错啊,毕竟七窍已通了六窍。”白荫笑笑,为免打扰穆遇,拎着剑鞘独自走远了些。
“七窍已通了六窍?”穆遇摇头微笑,“那还不是一窍不通。”
白荫在一侧身形灵动,如蝶飞行。因这白家剑术几乎是为他量身而设,再加他心知家仇未报,故而专注修炼,再加白荫本就是聪颖之人,此番投了十二万分的心进去,功力竟迅猛提升,不消片刻便已熟记剑法,只待磨合。
穆遇在一旁默默调息,长大至今,她从未服用过血莲,这时竟有如神助,只觉腹内灼热,真气比往日强劲了不止百倍,遂放下一切挂念,专心融合,每过一会儿便觉得功力提升一层。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荫已是汗如雨下,罗衫尽湿,却觉得自身越发精神,似乎精力再难耗尽,而穆遇更觉耳聪目明,正要抬头跟白荫说话,耳边猛然传来莫言的一声嘶吼。
“莫大哥出事了!”穆遇一惊,立时翻身而起,奈何木门始终难以打开,遂焦急万般地看向白荫。
白荫拿起“破”,望向穆遇道:“如有家法,我陪你一起承受。你让开,让我试试。”
穆遇惶恐地点一点头,走来站到白荫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哥哥,小心些。”
“哈!”白荫架起马步,剑指地端,竭力刺挑,只见一道霹雳般的白光直冲向木门,“轰然”一声,木门被伤到粉碎。
“太好了,可以出去了。”穆遇拉起白荫便直冲出去,站在洞口一番张望,果见莫言正站在百丈之外,对着苍天奋力嘶吼。
“大哥,大哥你快看看我新练的剑术。啊!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白荫着急想在莫言面前炫耀一番,抢先奔上前去,哪知却被莫言惊骇在原地。
莫言脸上血泪未干,形容枯槁,双目无神,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听见动静,他才缓缓地转过神来,面对着穆遇。
“莫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穆遇也是一惊,上前去想要握住他的手,却被甩开一旁。
“对不起,小遇。”莫言转过头不再看她,道,“刚才神秘人来袭,你母亲抱着她摔下海去,同归于尽了。”
“母亲?母亲死了?”穆遇呆立在地,战栗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良久,才有两滴泪从眼中滚落,她才重又回神,刚提步想要冲向海边,白荫随即在她颈后一掌,令她瘫软下来,昏迷倒下。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莫言不解。
“你没看出来,小遇这是要跳海去寻么?”白荫将穆遇抱起,道,“大哥,我们还是先回去小遇的住处,待她醒了再从长计议。”
“也好,逝者已矣,先稳下小遇再说。”莫言点头赞成,催促着白荫往前走。
“大哥手上的是什么?”白荫无意瞥见莫言手上的人头,却因布料包着,辨不真切。
“哦,这个?”莫言将人头拎在背后,道,“小眉也不幸遇害,我将她的尸身火化装在坛中,带回去安葬。”
“大哥,你果然是个好人,重情重义。”白荫赞赏地看着莫言,暗道他是个好大哥。
“不用这样讲,换作是你也会这样做的。”莫言无奈地摆摆手。
“呃……”一声恍若虚无的呻吟从乱石之后传来。
一如来自鬼界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