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白荫紧紧护住怀中的穆遇,将自己挡在她的前面。
一个人缓缓地自乱石之后爬了出来,挣扎着抬起脸。
“无脸寻花!”莫言一声低喝。
“寻花,你怎么落得这般田地?”白荫心下一松。
“寻花见过两位公子。”无脸寻花终于站了起来,“之前两位公子随着小姐上了岩洞,寻花便在此独自调息,哪知忽然遇袭,受了点小伤。”
“什么人袭击的你?有没有看清?”白荫上前一步细细观察,所幸无脸寻花所受果真只是小伤,“看来那人只是想令你昏迷,未动杀心。”
“是,托小姐的福。”无脸寻花看向白荫,道,“白公子,我家小姐怎么了?”
“夫人不幸遇难,小姐有些承受不起,话不多说,还是先带小遇上去歇息吧。寻花,既然夫人已经不在,你也不必过于畏惧, 只有上面的岩洞能遮雨避风,不如随我们一起上去吧。”白荫受了穆遇影响,并无那些门庭忌讳,只道是穆遇若是醒着,也定会对寻花好。
“寻花还是在这里等候吧。”无脸寻花却律己地很,始终不肯逾越。
“没事。寻花,你跟我们一起,小遇有什么事也好照应。”莫言见白荫执意,只得也开口相劝。
无脸寻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莫言一眼,再不争执,倒让莫言打了一个冷战。
这日过后,岛上再度平静。莫言心中虽对穆遇怀恨,却始终不肯就此取她性命,终究还是觉得十字夫人生前定有秘密,只得如往日一般蛰伏。但到夜深人静之时,还须不时地取出十字夫人的首级,以真气护着不致腐烂,只望有天能昭示世人。
穆遇醒转之后,始终不肯言语,茶饭不思。十字夫人生前虽对她极为苛刻,毫无温情可言,可对于穆遇而言,毕竟是相依为命的娘亲,心中怨愤怎敌血脉亲情。
忽有一日,穆遇坐在血莲池边,默默看着池水滴泪。
“小遇,吃些东西吧。”白荫将一碗喷香的面条递到穆遇面前,“寻花找到了一些面粉,这是他做的手擀面,大哥又在海里抓了鱼,这个可是很鲜的鱼肉面哦。”
穆遇只是干坐着,不言不语,也不想挪动分毫。
“小遇,你尝尝吧。”白荫固执地将碗举在穆遇面前。
“不想吃。”穆遇终于开口,视线却始终停留在那几株血莲上,那是母亲生前最疼惜的东西。
“不行,你必须得吃。”莫言接过白荫手上的碗,卷起一筷面条就往穆遇嘴里送。
“大哥你轻点。”白荫心疼的不得了,清晰地听见了筷子碰撞穆遇牙齿的声音。
“我不吃!”穆遇的脾气莫名地倔强起来,“啪”地将碗打开,却落入了血莲池中。
“哎呀,血莲。”穆遇慌忙伸手去将面条捞出来,瓷碗却沉入了池中。
“我来我来,这池水寒气太重。”白荫阻止了几乎跌入池中的穆遇,纵身一跃,跳进了莲池,脚下却有什么不对劲,“小遇,这池中,怎么有些怪异?”
“什么怪异?我不知道。”穆遇无精打采地看了眼白荫,“白大哥,你快将碗捞出来吧,别将池子弄脏了。”
“好。”白荫蹲下,没入了池中缓缓摸索,忽然手上触碰到什么东西,就势一拉,只见穆遇脚边无声地开启了一条地道。
“我们下去看看。”穆遇甚为好奇,她从不知道书房里居然会有一条地道。
四个人鱼贯入了地道,这地道建在山腹之中,一条石阶一直往下延伸,远不见终点,幸而周围每隔五丈便点了一盏长明灯,地道内还算明朗。
穆遇在长明灯前驻足,观测一番,道:“这灯油似乎燃不尽的样子,不知是否出自鲛人,若真如此,母亲便太让我觉得可怕了,她居然用鲛人的皮脂来做灯油。”
“什么?这是鲛人的人油?”白荫吃了一吓,慌忙站得离长明灯远一些。
“我们继续走吧。”穆遇假装没看见白荫的这般尊荣,只淡淡挥了挥手便继续前行。
往山腹中一再深入。一再深入。
石阶开始变宽,原先的陡峭也渐渐平坦,似乎石阶不再往下,而是直往前方。
更远处,仍是不可探知的未来。
“小遇,还有多久啊?”莫言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去拉住穆遇的衣袖。
“我不知道啊……”穆遇为难地看一眼莫言,“这地道顺着山势,山势狭长,环绕整个海岛,怕是要绕很久,要不,你们都回去,我一个人去探探?”
“寻花要跟着小姐。”无脸寻花上前一步,紧贴着莫言而立。
“我哪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啊。”白荫也上前来,立在另一侧。
莫言驻足不前,又想着这石阶仿佛没有尽头,那一端也未必有什么东西,可是又怕错过什么,正在犹豫间,见另二人执意不退,只得也上前去,轻拍穆遇肩膀,道:“小遇,我们都陪着你。”
四人重又拾步上前,再行半个多时辰,忽而石阶断了去路。
前方是一片湿黑的泥地,方圆数百丈,泥地最中央有一座石屋,长明灯围绕泥地照亮了一圈,再远处便没有了光亮。
“这里居然有个石屋。”白荫一番感慨,“远看石屋,建造地极为精致,莫非……莫非是十字夫人关押鲛人的地方?”
“小姐,不如让寻花上前去看一看。”无脸寻花主动请缨,提步上前,未待穆遇阻拦,右脚便已踏上湿泥。
因无脸寻花的触动,顿时百丈内皆有箭雨从泥底而出,险象环生。
“小心!”穆遇一声惊呼,只见无脸寻花避过一支擦脸的利箭,右脚却深深地陷了进去,他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小姐别过来,这是沼泽。”无脸寻花慌忙制止,一面小心翼翼地躲让着连绵不绝的箭雨,一边抽离右脚的力,终于拔了出来,随之从沼泽中钻出了一条小蟒,紧紧地咬着无脸寻花的脚不放。
穆遇打了一个口哨,小蟒却依然不放,众人正待惊诧时,白荫“破”已出鞘,挥剑处只见小蟒断为两截。
“看来这沼泽中的蟒皆未被驯化。”白荫扶着无脸寻花走回来,一面俯身给他检查伤势,“幸无大碍。”
“十字夫人设置这样的机关,究竟此处所困何人?”莫言若有所思地看向石屋,那里却毫无动静,“真是奇怪,我们弄出这样大的声响,若里面有人,也该有所察觉才是。”
莫言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轻微的“吱嘎”,石屋的门被开启。
“来者何人?”一个黄衣人,慢慢地站到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