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遇朦胧地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之前那种被抽去了七魂六魄的感觉渐渐消失,晕眩的脑子也开始回复清晰。她将醒未醒地改变了一下自己的睡姿,浑浑噩噩地说道:“好冰的床。又硬又冷,不舒服。”
“你醒啦?”白荫用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俯下身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穆遇,“虽然这个庄园到处是房间,并不缺床,但是我想,你应该宁愿躺在地上也不愿躺在死过人的床上吧。不过,仙子,你这是第几次被暗算啦?没有我你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穆遇猛然惊醒,用极为惊恐的眼神看了看距自己如此之近的那张脸,终于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对他的身份鉴定完毕,等她醒悟过来,想要去抓他的手腕时,白荫已经跳开了。
穆遇心中暗想,“第一次还不是你暗算的我。”一边想着,一边飞了个白眼给他。又无奈地坐起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问道:“莫大哥呢?”
“他?哼!他是个男人,又不姓穆,你觉得会有人对他感兴趣么?”白荫乜了他一眼,见她脸上霎时烧起两朵红晕,又道:“总在我面前提起莫言,那你在他面前也总是提起郎君我么?”
“我把你当成,哥哥……”穆遇低下头轻声辩解,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沉了下去。母亲此番意外走火入魔,不知还能再等多久,自己却始终碌碌无为,别说是找那不知谓何的真相,就连这近在眼前的哥哥,也是无法确认。
“打住,叫情哥哥!”白荫却直接无视她暗沉的神色,嘴一张,又开始了调戏。
穆遇无可奈何地别过头去,心中暗暗地思量:“算了,先将他身上有胎记的事放一边,假装不在乎了,等他不再防备的时候,不是会更容易些么。再者,以我的眼力,应该不会看错,他确是我的兄长不错,现在不过只是要再确认一遍而已。兄妹之间的血缘,总会是有所感应的……”自己想着,不由得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来,却被白荫抓个正着。
“想什么呢?在打我的坏主意?想不到你是这么的……呃,主动~~”见她想得入神,白荫忍不住又来调皮。这人虽然不住地油嘴滑舌,心里却又是机警无比,两个耳朵恨不得扔到门外去听动静,双眼也不时扫视四周,绝不肯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不用担心,以我的内功修为,可以查探到方圆五里内再无他人,此处就我们两个,安全地紧。你那个眼珠滴溜溜直转的样子,真的很像……猴子。”穆遇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接着却又下意识地按了按肚子。早上醒转之后,一直未能进食,她又掏了掏自己身上,之前带着的干粮,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掉落了。
“饿了?”白荫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明知故问。
“嗯……好像,是的……”找不到吃的,穆遇微微张了嘴挤出话来,实在不想说话。
“那你求我~”白荫见她样子分外可爱,一下子笑了起来,调皮的心思又起。
“干什么笑成这个样子!好像自己占了什么便宜一样。”穆遇一脸无语的表情。那张欠抽的脸!!真是快忍无可忍了。
“我笑,是因为……看!”白荫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打开,是两个烙得金灿灿的饼。“要不要?”
“不要。”穆遇一脸的坚决。
“为什么?你不是饿了么?这饼可是吃完就没了。如果你要,可以分一个给你。”白荫掰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吃得很是诱惑。“不敢吃?是不是怕我下药?然后……”
“只有两个饼,你本来就不够吃。”穆遇强忍着不去看他可恶的吃相,肚子饿起来真是难受,想了想,终于又看着他,诺诺地说,“我……想喝水。”
“光喝水怎么够饱?”白荫心中一紧,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扔给她,“其实,我是骗你的,还有两个饼。”
“居然比你的小那么多。”穆遇委屈地比了比白荫手上的饼,明显大了一号,但是咬过一口之后,立马又开心了,“好多馅呢。”嘴上说着,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直接噎住。
“那是老婆饼,好吃吧?我这个相公饼虽然大了点,可也就只是烧饼而已了。”白荫看她噎得慌,又解下腰间的水袋,依然远远地抛过去,嘴上却又说道:“省着点,这里可没有水。宅中的井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泡过死尸,可不敢拿来给你喝。再说,你要是喝光了,我就只能喝你的口水了。”穆遇刚喝了一口,听到后面一句话,差点憋出内伤来,硬是生生地将喝光水的打算按死在脑子里,只得又稍微抿了一口,有些留恋地扔回给白荫。他却又笑笑,拿在手上看了看,依然给她:“骗你的。天池里那么多水,你忘啦。”
吐血。这人真的是太让人吐血了。穆遇无言以对,打开来盖子重新再往嘴里倒水,水已然变成了温的。原来是白荫见她喝水时皱了皱眉,暗想是因为水冷,故意恶心她以将水收回,之后又偷偷地用内力将水加热。穆遇只觉心中一暖,不再答话,默默地往嘴里塞着饼,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穆遇正低着头,心中满是思量,恍惚间觉得旁边有白影一闪,抬起头看去,白荫竟不作声响地离去了。只是墙上用碳留了几行字:“家中突然召唤,急于离去,为免你伤心不舍,遂不辞而别。笑郎君。”穆遇不禁一阵失落,只怪自己总是分心,连白荫在墙上留字离去都没注意。她立着呆了一阵,伸手将那字迹抹去,又默默地出了房间。没有白荫,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穆遇一个人走在庄园的通道里,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身边没有白龙,没有人,仿佛为世界所孤立。庄园一片寂静,那些池塘都已成为死水,曾经喧嚣热闹的莲花,亦腐烂不见踪迹;只有树木参天,遮蔽了一方天日,郁郁葱葱的样子,像极了是受到人尸花肥的滋润。穆遇边寻边走,所有房间都整齐地让人生疑,这宅中所有的人,都仿佛是暴毙一般,突然就从世上消失了。搜索幼时的记忆,居然完全无法看清当时的状况。穆遇心里明白,一定是母亲曾对她做过什么,令一切都被封存了。
而此刻,莫言已受困多时,正在心中无比懊恼之间,顶上却忽然传来巨大声响,光线随即照射进来。白龙的蟒头在井口出现。竟是生生地用自己的尾巴将巨石扫落一旁。白龙将自己的身子探下来,也亏得它身躯足有15丈长,总算轻易地莫言救出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