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这一刻,你会发现,你怪不起来她,你没有那个怪她的资格!
光是她的那份坦荡与决断,都能让你自渐形秽!
恨她?怎能不恨?
谁都恨!
可恨归恨,她终究是做了这样的事,还没有人糊涂到就这样放了她!
该除的还是要除,抓住一切可以除的机会除去她!
所有人都有一个认知,即使除去了这个人,你也抹不去她在你心底留下的痕迹!
可,只要她死了,美人们还会计较些什么?
“哎呀!绯衣妹妹的脸色都青了,快传御医吧...”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开了口,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然后,请御医的请御医,该关心的关心。
这次,倒没有乱,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沉淀过后,美人们眼巴巴的看着夜容,看着那个自始都沉默的男子。
这是,为绯衣要个交代,要处罚念离啊!
这次,不用素言开口,自然有些人自以为是的抓住把柄来邀功。
“年念离好生歹毒,既敢肆无忌惮的下毒谋害绯衣...”
“这种女子怎么留的?迟早大家都会死在她手上的!”
“夙雪请王爷为绯衣姐姐做主,将年念离押去天牢...”
“请王爷为绯衣做主。”
为绯衣做主,是啊,又是为绯衣做主!
念离歪了歪拇指,大声说道:“要办要押,我人在东苑,随时恭候大驾。”
后悔吗?
念离的答案是,不后悔!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佛争一炷香。
不愿意带着憋屈活着,不愿意委屈自己,她就算事后做个几年牢,也决不会后悔。
至少,心中的这口气,顺了。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不想心不顺,她只是,倔了点而已——
是啊,她只是,强了点而已——强了点而已!
可这强,却让人疼。
司夜容定定的看着她,那目光深邃的仿佛恨不能洞穿她,想要看看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看不穿。
那双上吊的眼中,一片漆黑,除了黑还是黑,无尽的黑!
旁边的美人们还在叫嚣着要办了年念离,为绯衣讨个公告。
这厢,夜容不耐的杨了杨眉,低喝道:“闭嘴,再吵本王拔了你们的舌头。”
一句话,平息了所有人的念想。
念离扯了扯嘴皮子,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夜容身边。
然后,带着笑的眼,荡漾着水光,弯成月牙,就这样看着他。
那是种,漫不经心的笑。
那是种,目空一切的笑。
那是种,了然的微笑——
可是此刻,那漆黑的眼瞳中映着一个人。
那眼中,那瞳孔深处,只有司夜容——司夜容!
天地万物,她的眼中,只有一个司夜容!
心口中的疼——
疼一下——
再疼一下——
缓缓的,夜容伸出晶雕般漂亮的双手,拨了拨她有些凌乱的发。
然后,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带着些凉意的小手。
他若无其事的牵起她的手。
唇边,浅浅上杨,带着笑,绝美的——艳绝的——志在必得的——胜利的——算计的——带着些微复杂的——笑!
然后,在所有人呆愣的空档,男子亲了亲少女的唇角,温柔的,低沉的,若无其事地:“我们回东苑。”
我们回东苑——
我们回东苑——
我们回东苑——
这话,说的有水平!
如果说在前面,念离肯定会动容。
此时此刻——此时此刻——
她只是觉得心口有些疼,有些凉——
然而动容,却无能为力。
虽然心中是一个想法,但她也仅仅对着他笑了一笑,然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笑容,带着世故,带着凉薄!
有一点点倔强,还有,一点点无奈。
夜容的手紧了紧,指腹缓缓的扫过念离手上的每一个细纹。
缓缓的,摩擦着,痒痒的,带着,两个人的温度。
我的左手边是你右手。
看着两个人的手,莫名的,念离的脑海中略过这句话。
笑了一笑,夜容道:“走吧。”
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所有人震惊的当下。
转身,若无其事的往殿外走。
“王爷,绯衣怎么办?难道王爷就这样纵容她杀人?”
甘心么?不甘心!
明明就犯了死罪的,明明就能将这个女人办了的。
可王爷,不但不追究,甚至连一句责备也没有!
这让她们,怎能甘心?
怎能甘心!!
在别人眼中,这是宠,绝宠——无与伦比的宠!
可这个中滋味,谁又知道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或许在你看来的宠,却是不过是人家的一场游戏。
何其悲哀,何其无辜!
夜容的脚步顿了一顿,侧目,刀一般的目光扫过素言不甘的面容,扫过所有嫉妒的美人,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然后,对着高总管,缓缓开口,声音如寒冰,不带丝毫情绪:“将西苑所有人都清出王府,本王不想在西苑看到任何一个女人。”
………………
“不想走的,耍把戏留下的,杀!”
不想走的,耍把戏留下的,杀——
没有留任何余地的话。
这个男人的决绝残酷,让人惧怕。
谁都不想走,谁都想要留下——
可,你不得不走,你不能不走!
你还真就非走不可了,不走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死——
死——
死——
活着,起码还有希望希望,活着,还能够奢望。
可是,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人死灯灭,死了,还有什么?
不管干不甘心,不管有多么的不愿意,可都是聪明人呐!
这都已经放了话的,你不能不走。
走啊,都走——
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敢再说什么。
夜容满意的笑了一笑,走了两步,脚步又顿了一顿。
这次,他谁也没看。
向夜幕一样深邃的目光,投射在蔚蓝的天空上,一片漆黑,什么也映不出来的黑。
他道:“你们以为本王凭什么亲自来查这种事,你们以为本王为何搜查东苑?”
是啊,下毒这种小事,完全不用夜王亲自出马的。
可他来了,就连东苑也下令查了。
虽然查是差了,可却没给个结果。
没有人知道这位罗刹王爷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此刻,听他这样说,都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看着那个绝美的男子。
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听着他的话。
他扯了扯翘薄的唇,扯出一抹冷笑。
侧目,看着身旁安静的少女,冰冷的目光,遽然的放柔了下来。
“本王只不过想告诉你们,年念离是本王的人。”
………………
“她下毒也罢,杀人也好。只要她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
“何时何地,不管她要什么,本王必定倾其全力为她取来。”
………………
“今天,就算她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即便是朝中大臣之女,本王也在所不惜。”
什么是宠,这就是宠——绝宠!
三千绝宠在一身——
她要什么,他给什么!
只要她愿意要,他就给!
下毒又怎样?杀人又如何?
他纵容她,他宠她,他为她杀过的人何其多?
还差这几个么?
几个也是杀,几百个也是杀,已经杀了这么多。
这几个,真的不差的——不差的——
震惊!
震惊了所有人!
原以为有机会扳倒年念离,原以为搜查了东苑,搜出了毒药,王爷怎么着也会对年念离这种下毒害人之人起异心。
一个下毒害人的人,一个没有容人气度的女子,一个善妒的女人——
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如此善妒的人,王爷就算不教训她,多少也会因为此事而嫌恶她。
可你算来算去,千算万算,你都估算错了!
这个男子说,下毒又怎样,杀人又如何——
她要杀,他帮她杀!
你们,错了——都错了——都估算错了年念离在司夜容心中的地位!
一步错,不会给你们步步错的机会!
错一步,既死。
不想死的,收拾收拾东西,都滚蛋吧!——
宠啊,是真的宠,所有人都认为的绝宠!
再此之后,相信再无人敢随便挑衅念离,也不会再敢招惹她。
可此刻的念离,却高兴不起来。
经此一役,她发现,她已经彻底的沦为了这个男人的附庸——
也就是说,以后她做什么她都得依附他,完全没有自己的立场!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附庸?
不不不——
她不想,也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年念离只是年念离,她必须得独立,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继续依附这个男人!
可他如斯霸道,她该怎么摆脱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