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与前殿相比,小了一半多,但冰壁镌刻,更为精细华美,面北供奉着一个寒玉铸成丈余高的牌位,其上用钟鼎古篆文深深刻着“祝融”二字,字体古拙刚劲,一笔一划中透露着无边杀气与霸气,呼之欲出,让人看得不禁产生出凛凛然,森森然之感。红莲知道,此二字乃是玄火圣祖玄黥用剑亲手刻画而出,倘若玄黥是敬重火神祝融的,那为何不刻下任何祭文头衔?倘玄黥是藐视或憎恶着火神的,为何偏偏要立这尊牌位,让后人永久供奉?实在让人费解。高大牌位之后立有一尊寒玉石人像,威猛魁伟的身躯隐于阴暗处,不像寺庙所供奉的神仙如来那般脱俗达观,也不像金刚斗神那般杀气腾腾,神情姿势倒显得有些人性化的疲惫和哀婉。
再下一台放着整齐的五尊较小牌位,供桌上仅放着一具紫金香炉鼎,里面插着三柱正在燃烧的青香。此时里面正有两位黑衣女巫各坐左右蒲团,垂目守护,她们听见脚步声不由得抬头相望,但见是琅邪带着红莲走入,忙起身朝琅邪单膝下跪。
琅邪朝两位女巫微微点头,淡道:“你们先下去罢。”
两位女巫有些迷惑地侧头望望彼此,依然不敢有他疑地起身速速退出了枵暝圣殿。
待两位女巫走远,红莲再也忍不住,询问道:“大人,这——?”
琅邪仰头望向寒玉雕刻而成的牌位,陷入无尽沉思中,良久,方缓声道:“你可知,这昆仑虚,是为何而生么?”
红莲摇头,道:“难道不仅仅是为了祭祀和供奉玄氏先祖么?”
“哪有那么简单。”琅邪摇头笑道:“此昆仑虚,原是上古神祇,为关押一个犯了天条的重罪之人而建。”
“啊?”红莲一时难以理解,若这真是神祇用玄术建出,用以做天牢所用的孤岛,怎会成为玄火门朝拜千年的圣地呢?
“昆仑虚四面环海,基座四方,永无白昼,永无春夏秋三季,是个被神祇流放到世界尽头的孤寂之地。”琅邪伸手,柔情万状地抚摸着极寒的冰壁,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喃喃自语,“这里,曾被关押的重犯,不是别人,正是玄火圣祖——玄黥。”
“什么!”红莲诧异万分道:“玄火圣祖……乃是犯了天条的重罪之人?”
琅邪朝怔住的红莲微微一笑,道:“随我来。”言罢,绕过供奉雕像,朝里而去。红莲亦忙回神跟上。
二人来到大殿最末,在一面与别处无异的光滑玉璧面前停住了脚步,琅邪难掩激动的神情,伸手朝石壁轻挥,顿时原本光洁的玉璧突然闪现出无数银黑发光的脉络,像流动的水银般徐徐展现出灼热焚烧的玄火图腾。片刻,那流动的脉络便勾画出一副九尺于高的巨型拱门,其上烈焰纹饰缠绕,仿若一道熊熊燃烧的地狱之门。
琅邪右手捏诀,在那似真似幻的烈焰之门上轻轻一抹,但见其上玄火图腾缓缓消散退却,巨门带着厚重沧桑的叹息,缓缓开启。
红莲忙朝里而望,里面浓黑一片,望不到边,一阵刺骨阴寒如凶兽洪水般,以泰山压顶之势扑面而来,似乎里面的气温比起冰天雪地的外界低得太多。
琅邪回头望望冷得直打颤的红莲,拉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入这未知的黑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