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冷着脸走进自己卧房,反手把门关严,没有说话。
瑟魅自顾坐到红莲平时坐的软席旁,靠于垫上,青筋纠结的脸直面红莲,眼光流露的只有怨毒与恨意。
一时房内静默一片,唯有瑟魅身上发出的阵阵幽冷阴森的暗香像毒蛇般盘旋在空气之中,在两人间徐徐游弋。
良久后,瑟魅方缓缓启口道:“吾王派遣在下送来十二个丫鬟伺候你饮食起居沐浴更衣,可知为什么吗?”
红莲微微仰头,依然没有回话,答案谁都心知肚明,所以说出来是不具备任何意义的。
瑟魅见红莲到现在这步田地还如此傲气,忍不住心头狂怒道:“因为十五日后,你便要披上嫁衣,出昆仑虚,嫁于吾王,成为玄火圣妻。”
红莲周身狂颤,再也忍不住惊呼道:“十五日后?!”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了。
瑟魅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便是迫不及待?”
红莲深吸口气,微微垂目,神情再次变得冷漠淡然,依旧不回话。
“——红莲!!”瑟魅顿时暴喝一声,猛然起身怒视红莲,狂吼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心里有愧?你可是后悔了?——我告诉你,来不及了!因为我不准你有后悔的机会!三殿下——是我一个人的!”
三殿下——红莲哪会想到,当有人提到玄冥时,她的心……会这么疼,疼得钻心剜骨,疼得几乎窒息,疼得几乎想立马死去……
瑟魅沉默了片刻,望着红莲越发苍白的容颜,用干涩的声音道:“倘若你是真爱三殿下,那么……你欠我一个解释。”
红莲听到此话后,只觉由衷好笑,淡淡一笑,轻道:“我谁也不欠。”
“既然如此。”瑟魅长袖一甩,冷道:“那休怪我把三殿下从你手上夺走!”边说边迈步向门口走去,“红莲,记住,十五日后,你便成为玄火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新任主母,倘若发现主母与自己继子乱伦偷情,可是会死得惨不忍睹,不单是你,还会加害到与此有关的所有人。——若我是你,现下就挥剑斩情丝,好好想想怎么去伺候吾王,而不是毫无疑义地画一些晦涩不明的图画放在砚台下面了。”
红莲愣了愣,转头望向书桌上那几幅水墨画,无不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着一朵清瘦睡莲,火焰上闪烁着无数冰晶雪花,凌乱火舌万般珍爱地包围着那朵睡莲,宛如情人之间的爱抚,睡莲周围的荷叶以优美的弧度微微上扬,好似正要把那团火焰包裹起来般。画风细腻,带着红莲少女的所有憧憬与幻想,还带着二人难以泯灭的誓言。红莲脸上顿时红遍,万万没想到瑟魅竟会看出其中寓意,只觉大感羞赧,忙过去抽出水墨画,把它细细卷起,惨声道:“求求你……别告诉任何人。”
瑟魅愣了愣,料想不到心性如此坚毅的少女会为这事祈求自己,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还会有求我的一天,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下作女人。”
当玄煌声称要娶红莲为妻时,整个玄火门都震惊了,有人极力反对,有人不置可否,更多人是惧怕玄煌心狠手辣,阴晴不定的性格而急忙点头赞同。而瑟魅听到这一消息,顿时掩饰不住的大喜,大喜过后是难抑的忧愤,每每想到玄冥时,忍不住悲切地长长一叹。转头望向玄瞳,只见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甚至神色更为复杂难解。看来此次突如其来的婚事,并不是众人所乐见的。
瑟魅回神冷冷一笑,道:“看来我们这位主母很是喜欢以权压人啊,还没坐定圣妻之位,便开始任意驱策使唤我们这些下人了,但您可别弄错了,不是所有人都看在你是新任主母的份上听凭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差遣。”边说边伸手打开卧房大门,最后转头狠狠望着红莲苍白冰冷的容颜,带着万般复杂和疯狂的心情,嘶声道:“我恨你!我诅咒你所做的一切,必会得到最为惨烈的结局!”瑟魅言罢,再不多话,厌恶地跨出红莲卧房,房门砰然大响,狠狠把红莲关闭在内。
红莲低头望望手中水墨画,心想一把火把它烧了,但思来想去,仍是不忍,于是把它放入自己平日用惯了的瑶琴盒内,把摆在一旁,再也修复不起来的碎裂的烈歌素筝放进琴盒,压在画上,长长一叹,关起琴盖,再用布包好,转身走到房门口,推了推门,竟诧异地发现,房门不知何时竟被反锁了起来。
红莲苦笑一声,问外面站着的侍女:“你们为什么要关我?”
只听一少女凑到门口,福了福身,道:“吾王有命,十五日内,小姐不得跨出闺房一步,更不可与任何人见面,小姐息怒,我等也是有命在身,不敢不从,倘若小姐应允,我等即刻开门伺候小姐饮食更衣,直到十五日后,自会有人来把小姐接出昆仑虚,完成大婚。”
红莲听这侍女所说,知道自己已被软禁了,眼前十二位侍女,只怕各个都身负绝世武功,亦是出入无门,于是轻轻一叹,淡漠道:“把门打开罢,我哪也不去。”
那些侍女也好说话,听红莲应允,便干脆把门打开,鱼贯走入六个侍女,当先一个侍女对红莲施礼道:“小姐,奴婢名唤晴空,此后,饮食起居沐浴更衣均由吾等伺候,小姐有何不满,就吩咐晴空一声罢。”
“罢了。”红莲低下头,心如止水:“我天生命浅福薄,那么多人伺候很是难受,除了晴空你,其他人就都退下罢。”
晴空斟酌片刻,方答允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