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凝露，叶落无声。
曜刚才还不以为然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痛之色，琥珀色的瞳中漾起一片潮湿的光泽，如风过寒塘掠起涟漪无数。他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我的心如同琵琶拨弄，颤地抽痛了有一下。我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一夜的长安，冷落凄清，他和我整夜相对，讲述他那泛着青瓷般光泽的往事。夜深灯火上城楼，更吹落，愁几许。那一夜，他的眼中也是这般的清冷。
“连……你……，也怀疑我？”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在空气中显得异常空洞。
阳光如同沙漏中的流沙，透过那层层叠叠的树叶，散下了一地婆娑的影。几尾落叶旋转凋零，在零星的光束中变幻着，翻卷着，带着荧绿色的光，宛然开放。
我隔着片片落叶看他，如同隔着时光。他轻轻地低头，长长的睫毛在那星光般细碎的阳光下颤抖，俊美如神祗的侧脸，带着一丝清雅的惆怅。他也烨相同又不同，烨是狼的孤独冷傲，他是狐的优雅忧郁，两人都有着王子的高贵气质，不过一个浓如墨烈如火，一个淡如烟幻如尘。
我突然地明白了，为何我在看他的时候会那样的欣喜又心疼。那么锋利的刺痛感总算找到了一个出口，我能了解烨，也能理解曜。原来我和他们一样，都是被世界遗弃了的孩子，我们都是那样的孤独和惧怕，都把那一点点的温暖当做生命里的阳光。无论是狐，还是狼，都不过是困兽，慎行于人群。所以我才会在曜流露出受伤的神色的时候，心也跟着纠缠切割。
“我……”我突然问不出口，问不出口那日为什么他会和伤害我和烨的人那样的亲近，问不出为什么他会叫黄公子，问不出为什么他的诉说里还有隐瞒。我只觉得只要一质疑，一询问，就会把我们心中那仅存的一点光亮给掐灭。
“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那天丐帮谋害你的那些人里面，有我派进去调查的亲信。我也就是知道你有危险，才会来华阴。我自己的身份尴尬，华阴又是我自己的地盘，我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我怕逼急了他们会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所以我化名为黄公子，故意借机会结识范存宝，好让自己能帮到你。你过来来偷东西，我……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呼了一口气，语速有些快。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啊。”
“我有些累，我根本不想当这什么劳什子皇帝！我那么努力地做一些事情无非是想让他觉得我不比烨差，可是……”他狠狠地把树枝折断，丢在地上。
“曜……”我拉了拉他的衣服，拜托，别这么激动嘛。
“曜……”他不回答我。
“南宫曜！”
“干什么？”
“我饿了！”
“饭桶……”
“胡说，我好几天没吃过饭了……”
“呃……”
我和他相视一笑，他靠着树干上，伸出手。
“走，带你找吃的去。”
我和他牵手向前，不再猜疑。我心里有一点点的甜蜜越来越多，只有自己知道心里那小小的秘密。我喜欢曜，期待和他重逢，而他也说爱我。我想就这么一直在树林里呆下去也没什么，这是第一次，我这样开心地拥有如此的喜悦，消除了怀疑和隔阂，只有快要满出来的雀跃。
穿过树林，阳光终于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洒了我们满身都是。
“这里是……”
“华阴城外，朝这里走，我们可以回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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