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点这两样菜，花生豆、麻婆豆腐，都是豆，就图省钱！”

“这是我的权力，喜欢什么就点什么。你点的菜好，到现在也没上来。”

丽丽喝了口啤酒，夹起花生豆不停的往嘴里扔：“我点的菜加工费劲上的就慢，先将就吃你的吧——请你这种男人吃饭保证省钱，十顿也没别人一顿花得多。”

“别搞错了，是我请你不是你请我。”

“再给我开支的时候我请你。小抠样，请别人吃顿饭就像受了多大损失似的。”

“这是额外支出啊！要说没受损失一定是谎话。”

“花不了你几个钱！幸亏我点那两样菜也很普通，要挑好的点你得恨死我。”

“不至于，我这人虽然小抠还不会为这点损失恨别人，等你请客时再吃回来不就得了。”

“我请客你准备点什么？”

“龙虾鲍鱼熊掌鱼翅，啥好点啥，啥贵点啥。”

“好哇！想占我的便宜！没门！我不请了，不给你机会。昨天被一个混蛋网友在这砸了一杠子已经亏了，再不会上当了。”

“被网友砸了一杠子？我说吗，你这种不缺钱花的人干吗硬要给我打工。故事一定很精彩。”

“精彩极了，花光了我身上所有的钱还打了一张180元的欠条，我都没钱去上网了。”

银瓯端起了杯子：“干一杯！为你有这么好的网友干杯，感谢他促成了你我之间这种合作关系。否则哪会被你呼来喝去的，好像你不是替我打工而是我在替你打工，乱了套。”

丽丽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我就想找个人呼来喝去的，你挺合适，蛮听话的。”

银瓯把两人的酒杯斟满：“打完那部分草稿就回家吧，再被你呼喝几天我那本书就完不成了。”

“离了我你那本破书更完不成，悲秋的故事不想听了？”

“想听，现在就说吧。”

“那个苦夏你不想找了？”

“想找，一定要找到，不能让圆月亮失望。”

“我一会回去打完那部分明天就不来了，苦夏你自己去找，悲秋的故事也问别人去吧。”

“臭丫头威胁我！你想怎么办？”

“我想打工才给你打工，我想不干的时候你留也留不住。让我听你的？臭美……哟！那个砸了我一杠子的网友来了。”

丽丽站起来喊道：“榆城铁马！二胖没跟你在一起？”

榆城铁马走了过来：“在后面跟一个熟人说话呢，马上进来——到处找你找不到，没想到在这碰上了。又陪网友喝酒呢？”

“我有这么老的网友吗！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板银瓯先生，这是我的网友榆城铁马。”

银瓯站起来向榆城铁马点点头：“一起来吧，我和丽丽这是工作餐。”

榆城铁马看着桌上的菜碟：“这么简单？工作餐也得吃饱吃好啊。”

丽丽笑着说：“我的老板认为人不该吃得太饱太好，吃饱喝足了就变懒了，失去了拼搏精神。”

榆城铁马疑惑地看着银瓯：“银瓯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

银瓯注意到其他桌上的食客都在往这边看，心里有点不自在：“谈不上什么生意，不过是弄几本书……”

丽丽抢着说：“就是文化公司，出书出影碟拍电视剧什么都做。别看我的老板衣着朴素，却是个干大事业的人。”

榆城铁马眼里的疑惑之色更重了：“干大事业的人？吃这么简单的东西也不怕别人笑话？”

丽丽：“我的老板最讲实际，他说什么简单顺口就吃什么，时间是宝贵的，不能浪费在吃上，钱也是用来办实事正事的，再多也不能挥霍。”

银瓯只得顺着丽丽的话说：“浪费就是犯罪，省钱就等于赚钱……你们年轻人不爱听这个。坐！一起来吧，让丽丽再点两个菜。”

榆城铁马坐下了：“今天我请客。”

银瓯笑了：“嫌我们的菜不好？你可以点别的。”

榆城铁马挥了一下自己的大手：“不不！明天我回榆城，今天请客是跟二胖说好了的，刚才往丽丽家打过电话没找到丽丽，到有情网吧也没找到丽丽，在这碰上了就说明有缘分，认识了银瓯先生我也很高兴，这客更不能不请了。丽丽点菜！”

丽丽为难地摇着头：“这事我得跟我的老板商量商量，我的老板时间观念特强，不一定给你面子呢。”

榆城铁马：“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咱们简单弄点就行，银瓯先生不是反对浪费吗。”

丽丽凑到银瓯耳边：“一会我说什么你就点头，不许说话！明白吗？”

银瓯点头：“别过分！谁都不容易，”

“听我的！否则饶不了你！”丽丽坐正身子：“我的老板说了，晚上他还有业务要处理，咱们越简单越好。”

银瓯点头。

榆城铁马也点头：“也不能太简单，你看着办。”

丽丽：“太简单了也不好，等于不给网友面子，对吧老板？”

银瓯点头。

丽丽喊来服务员：“我们那两道菜好了吗？”

“马上就好。”

“我们再点几个菜，跟那两道菜一起上。桌上这两道菜一会撤掉。”丽丽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再点四个，加原先点的就是六个，六六大顺吗，做生意的更要讲究这个，对吧老板？”

银瓯点头。

“龙虾和鲍鱼都有吧？我的老板说这两道菜比较可口，不天天吃就不算浪费，你是这样说的吧老板？”

银瓯皱皱眉，还是点了头。

榆城铁马的眼睛却瞪圆了。

丽丽好像没看见榆城铁马的表情：“熊掌和鱼翅这上面没有，那就来卤水鹅掌和辣香兔肉煲，用这两样来替代熊掌和鱼翅太勉强，好在我的老板在吃上不太讲究。你说呢老板？”

银瓯又点头。

“主食要鲜肉小笼包。酒还要昨天中午那种，就是枫城老窖。我的老板是大地方的人，一般的好酒都喝过，就是没品过枫城的特产。两瓶就够了，我们几个就是品品味。这是枫城最好的酒了，才98元一瓶，老板，你喝这个行不？”

银瓯不敢不点头。

榆城铁马跳了起来：“太恨了！你想让我讨饭回家吗？”

丽丽乐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没……没事！你有二胖做后盾怕啥……”

二胖正好走过来了：“找到丽丽了……啥事把她高兴成这样？”

罗烟霞今天回来的很早，看样是知道了杨凡撞车的事，她一句话不说，脱掉外衣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杨凡也不敢跟她说话，急忙跑到厨房去炒菜做饭。昨天弄好的鱼和肉就放在冰箱里，做起来倒省事。

四道菜一会就弄好了，杨凡从橱柜里翻出一瓶酒来，他想喝酒，也想请罗烟霞喝点酒，喝了酒再谈那件撞车的事就不那么难了。

餐桌摆好之后杨凡进卧室去推罗烟霞：“吃饭！”

罗烟霞翻了个身：“不吃。”

“菜都弄好了，今天咱们喝点酒。”

罗烟霞坐起来：“还有心思喝酒！你把别人撞成那样赔得起吗？”

“不是我的错！他们开着摩托车硬往我车上撞我有什么办法？”

“我问过了，你也有责任，车速太快。”

“要说一点责任没有那不现实。我是见前后没车才上马路的，谁知道他们开着摩托不靠边走非要走中间，而且车速那么快，我已经刹住车他们还往上撞……”

“人家走中间怎么了？你的车如果不突然串出来能撞上吗？”

“如果是后面来的摩托我就注意了，迎面来的……不对！我想起来了，开上马路之前我注意过前面，路中间是空的，摩托车也没有，我看一眼后视镜再往前面看时这辆摩托车才出现在马路中间。他们也是突然串到路中间来的，这不是成心往我的车上撞吗！”

“是这样吗？他们不是一直在路中间行驶吗？”

“汤利军是这样说的？根本不是！我刚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在正中间，是在我的右前方，这是逆行啊！接着就是斜穿马路……当时一紧张就把这些事都忘了，明天我去跟交通队好好说说，要能证明这个我就没责任了，顶多交警说我车速稍微快了点，罚几千块钱正常，要我给他们付医药费就没道理了。”

罗烟霞蹬上自己的鞋：“怎么证明？你一说交警就信了？能找到证人吗？”

“只要汤利军不向交通大队施加压力他们会信的。”

“汤局长不会向交通大队施加压力。”罗烟霞向厨房走去：“吃饭吧——汤局长不在乎那几万元钱医药费，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九牛一毛。交通大队的人却不会这么想，不追究你的责任行吗？他们认为在汤局长面前说不过去。那笔医药费你是拿定了。”

这回轮到杨凡不想说话了，他给罗烟霞和自己斟上酒，默默的吃着喝着。他觉得罗烟霞说的有道理，想证明那辆摩托车是斜穿马路违章行驶并不容易，证人难找，就算找到证人交警们也要维护汤利军的面子对自己这个小人物从重处罚。还有汤家欢那帮地痞无赖一般的东西呢，不拿医药费他们肯吗？医药费和罚款是拿定了，可这笔钱从哪出？卖车？别说现在已经被交警扣押了，就算能取回来也卖不了几个钱。惟一能换出钱来的就是家里这套旧楼房，卖了房子他和罗烟霞住哪？要命也不能卖！

罗烟霞也不说话，看样心绪也不佳，面前那杯酒喝了一半就推到一边开始吃饭了。杨凡把自己和罗烟霞的杯子斟满：“多喝点，你比我能喝，听说你是汤利军的陪酒员呢。”

“不想喝！”罗烟霞又把杯子推到一边。

“嫌酒不好？你跟汤利军出去都喝什么？”杨凡找出的这瓶酒跟昨天他和小文在大众小吃部喝的那瓶一样也是枫城原浆。

“茅台五粮液人头马……啥好喝啥。”

“吹呢！天天喝那玩意得多少钱？”

“都是别人请客，没有好酒好菜请得动他吗？”

杨凡想起自己昨天走进聚福楼那种局促的感觉，估计罗烟霞并没夸张：“菜呢？都很贵吧？”

“当然贵。花样也多，我都叫不出名堂，昨天中午吃的那盘美国极品鲍，听说就是几千块钱。”

“有钱人就是能装——你让汤利军帮个忙行不？医药费不该我出，我也出不起。”

“我让他帮忙？说的轻巧，我是谁？是他的老婆还是他的领导？”

“你跟他关系不错，我看的出来。”

“关系是不错，但这是工作关系。求他办点别的事也可以，这种事不行，让我怎么跟他说？他不怕花钱却重视自己的脸面怕麻烦，他这类官场人都这样。”

“这跟他的脸面无关，让交通大队公正处理就行，事情本来就该那样。”

“能跟他的脸面无关吗？家里那些人整日跟他絮叨就会让他受不了。他的老婆他的哥哥他的侄子会认为交通大队的公正是真正的公正吗？应该的事情多了，现实中却行不通。”

杨凡一口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你说咋办？我该交那笔医药费吗？又上哪弄那笔钱？总不能让我卖房子。”

罗烟霞也抓起自己的酒杯一口喝干了：“我不管！我也没那笔钱，就是有也不能管这种事。自己想办法去。”

杨凡又把俩人的杯子斟满，他认为那件事该跟罗烟霞认真谈谈了，罗烟霞说话总是在替汤利军着想，她跟汤利军的关系要是正常就见鬼了。怎么谈？杨凡突然想起了一样东西，用上那东西就可以留下证据，他发现证据这玩意太重要了。

杨凡进卧室呆了片刻又回到餐桌边，罗烟霞吃完了站起来正要离开。杨凡挥了下手：“再坐会，有件事我想跟你认真谈谈。”

罗烟霞不坐：“有事就快说。”

“你跟汤利军好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已经超出了工作上的关系？”

罗烟霞坐下了：“用不着说的那么婉转，问我是不是汤利军的情妇就得了！”

“这么说也行。已经影响到了我跟你的关系，我不能不问个明白。”

“我不是你老婆，你没必要过问这些。”

“我有权力。咱们同居快一年了，虽然没有手续却有婚姻的事实，我一直把你看做我的老婆，这里也是你和我共有的家。”

罗烟霞又站了起来：“那我就告诉你我是他的情妇，这样做是伤害了你，我也没有办法，一个女人在场面上混比男人难得多。我明天就搬出去住。”

罗烟霞要回卧室去，杨凡站起来拦住她：“等等！咱俩就这样结束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要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必须知道！”

“有意义吗？”

“有。我要知道那个混蛋除了比我有钱有势还有那些方面比我强。”

“比你有钱有势就够了——我跟他也是暂时的，是迫于无奈。他不会离了婚娶我，我也不会嫁给他这种人。本想维持跟你的关系，这个家虽然穷却让我感觉塌实安心。可你非要戳穿这件事，咱们还怎么维持！”罗烟霞抹了一把眼泪：“别问那些，那些事让我伤心，你听了也不舒服。”

杨凡把罗烟霞按坐到椅子上：“我不会窝囊一辈子的，我要知道别人用什么办法夺走了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