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瓯回来了，一进屋就说：“想吃什么？去春华饭店行不？”

丽丽跑过去在银瓯胸口上狠狠地砸了两拳：“臭写书的又让我自己在这干活！说！干吗去了？”

银瓯一面揉着胸口一面解释：“街道让我去办暂住证，没想到这么麻烦，又得照相又得填表还要排队等侯，整整忙了一上午。”

“瞎说！”丽丽抬起左手指着腕上的手表说：“瞧瞧！快12点了谁还办公？”

“办完暂住证的事我又跑了趟家具店，你不是逼着我换个大床吗？”

“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我没男人要了！会天天陪你这个臭写书的？”

“开玩笑？早说呀，这张大床破费我不少钱呢！还以为床就是网，大网才能捕到大鱼……”“让你占点便宜就忘记你是谁了？弄个大床天天做美梦去吧！”

“大鱼不想上网我要个大床干吗！一会再吃饭，我先把床退了去……”

有人敲门，开门一瞧，是家具店的两名员工抬着一张大床上来了。银鸥拍着自己的脑袋说：“完了，这回想退都来不及了！”

辛成刚要敲家里的门，他的手机响了，是残雪，她说：“我知道悲秋是谁了！就是彤云。我在五瓣丁香这看到了他的照片……”

“你在哪儿？五瓣丁香家？”

“我刚从她家出来，想去金戈的网吧。五瓣丁香不是在宾馆当服务员吗，今晚是夜班，午饭后要休息，她说小文能帮咱们找到彤云，让咱们在金戈的网吧里等消息。”

“消息在哪里不能等！先来我家吃了饭再说，你等着，我去接你。”

“不行！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万一他听到风声跑了咋办？你过来吧，咱们在网吧附近吃一点。”

家里的门开了，辛成妈探出半个身子喊：“站在楼道里嚷啥！有话不会进屋来说？”

“我马上到！”辛成挂了手机对他妈说：“残雪有事不能回来吃午饭，我陪她到小吃部吃一点。”

“能有啥事！来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大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辛成转身往楼下走去。

“狗屁大事！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有本事你俩天天下饭店，永远也别回家！”辛成妈怒冲冲地关上了门。

金戈一钻出出租车就知道出事了。

一辆警车正从网吧门前开走，留下来的是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金戈快步走过去，小秋也迎着他走了过来：“警察说是联合检查，搬走了两台电脑，还让咱们停业。主机都搬走了，不停业又有什么办法！”

“什么联合检查？为啥搬机器？”

“谁知道什么联合检查，大部分是派出所的人，有一个戴眼镜的瘦子好像是市局计算机科的。他们说电脑里查出了淫秽内容，有人登陆了黄色网站。”

“不可能！我制作的那个网管软件可以屏蔽所有的黄色网站。”

“是刘永利看的人体艺术摄影和生理卫生知识图片。”

“那些图片我已经删掉了？”

“刘永利今天又来过，还是用那台电脑。我见他又在翻看那些裸体图片就制止了他，他走后我还把他保留到硬盘里的两张图片和浏览器里的缓存都删除了。想不到警察用恢复软件把删掉的图片又恢复了……”

“你没说那是艺术摄影，跟黄色网站没有关系？”

“我说了，可他们说完全裸露就是淫秽内容，就是黄色的。”

“你没说这是正常网站的内容？”

“说了。他们说有些正常网站的内容也不健康。我说官方许可的网站内容怎么会不健康？他们说内容是否健康得由他们来判断……”

金戈用力揉着脑袋，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看热闹的人群把金戈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嚷嚷。金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感觉自己的耳朵里轰轰地响。

一踏进春华饭店丽丽就发现了两个熟人，是二胖和彤云，丽丽大叫起来：“怎么是你俩？榆城铁马走了吗？走时候骂没骂我？”

二胖和彤云一齐站了起来，二胖的手伸向银鸥，彤云的手伸向丽丽。

二胖：“是银老板！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彤云：“大概半年多没见了吧，丽丽越长越漂亮！”

丽丽挣脱被彤云捏的很疼的手，正想介绍银鸥跟彤云认识，那边二胖已经哇啦哇啦抢先说起来了：“这位银鸥先生是个大才子大作家大商人，是丽丽的大老板，文化界的大名人……我联系业务整理文稿的能力不比丽丽差，打字比丽丽还快呢，再用人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哦！这位是彤云，我的网友。”

银鸥跟彤云握过手后坐下，他知道彤云，在五瓣丁香那见过彤云的照片，五瓣丁香讲述的最多的就是她跟彤云的故事。他注意了彤云一会，就知道五瓣丁香描述的彤云跟眼前这个彤云有很大差距，也许是因为五瓣丁香讲述的过于主观，也许是因为彤云跟五瓣丁香分手后这两年来有了大的变化，不论什么原因，银鸥都想进一步了解这个彤云，他认为彤云很有个性，是一个很能引起读者兴趣的形象。但今天的时机不对，这种场合让他感觉别扭。

彤云端起酒杯看着丽丽和银鸥：“酒菜简单，我是标准的无产阶级，只能张罗这么个程度。能请丽丽跟她的老板吃顿饭是我的荣幸。”

桌上是四菜一汤，丽丽对蜜焖三鲜和松仁玉米的感觉不坏，在彤云为大家斟酒时她就已经塞了好几口：“还不错，我跟我的老板就想吃顿工作餐，喂饱肚子就得。”

二胖：“牙疼不！进了大公司口气就大了？以后有吃这种工作餐的机会别忘了带上我！”

丽丽笑了：“还记着昨晚的事呢？榆城铁马没告诉你他吃我的时候有多狠？”

二胖跟彤云和银鸥撞了下杯子，一仰脖和喝干了自己的酒：“榆城铁马说他过几天还来，要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我怕他？只要你不保护他，再来我非让他拎着打狗棒走回榆城不可。”

二胖瞄了彤云一眼，脸有些红：“一个普通的网友罢了，我保护他干吗？要保护也该保护彤云。刚才彤云说有个女孩长得很像我，你认识不？”

“像你？”丽丽看看二胖又看看彤云：“你是说长得跟二胖一样胖的女孩？”

二胖的脸更红了：“我在减肥呢！别总说我胖！”

彤云又为大家的杯子斟满酒：“那个女孩体形跟二胖差不多，个头差不多，五官也很像。”

丽丽：“是有这么个人，找她干吗？”

彤云：“她认识我。昨天下午，大概有6点了吧，我从豪情网吧出来，她拦住我问是不是叫彤云。我还以为是二胖，听声音又不是，就问她什么事。她说你要小心，最近有麻烦，最好出去躲几天。我问什么麻烦，她不回答，扭头就走了。”

丽丽看着银鸥：“也许就是你说的那个跟五瓣丁香合影的人。”

银鸥转向二胖：“我采访过五瓣丁香，曾翻看过她的影集，里面有个女孩跟你差不多，昨天还以为你就是那个女孩，现在才知道不是。”

“我会跟她合影！一见她那无病呻吟的样子我就烦……”二胖注意到彤云在看她，声音立刻变得温柔起来：“不好意思，听说你跟她关系不错？”

“两年前的事了。”彤云的浓眉拧成了疙瘩：“最近麻烦已经够多了，还能有什么麻烦？她又怎么知道我有麻烦？”

丽丽奇怪地问：“遇到了麻烦？我怎么没听说？”

“这都不知道？”二胖解释说：“梦圆圆把他这个准老公炒了。”

丽丽盯着彤云：“真的？”彤云不说话，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丽丽转向二胖：“没喝多少酒脸就红了……变得真快，不想当骑手了？”

二胖这回连脖子都红了：“当骑手很辛苦呢，我现在只想做一只被人呵护的小绵羊。”

又有几名顾客进了春华饭店，丽丽一瞧大部分都认识，是李宏刘永利和一个中等身材剃着光头的人，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的，是李宏歌厅的小娜和小乔。丽丽刚把目光从这几个人身上移开，就听李宏在嚷：“哟，这不是丽丽吗！是不认识还是怕跟我照面啊？今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有你瞧的！”

丽丽扭头看着李宏：“你要不哼哼我真认不出来，在我眼里猪都是一个模样，只是叫声稍有差别。我不怕跟你照面，找机会把你赶进屠宰场里能赚不少钱呢。”

李宏不停地抽动着鼻子眼睛眯了起来，大概是被激怒了。旁边的刘永利却不让他发作，刘永利碰碰李宏的胳膊，俩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丽丽对面的二胖身上。刘永利向二胖走去：“这位是刘灿刘小姐吧？听好多人说起过你。我，刘永利，希望跟你交个朋友。”刘永利走到二胖面前伸出了右手。

二胖坐在那没动：“我是叫刘灿，却不是小姐。找我什么事？”

刘永利：“一点小事，跟你打听个人……能不能到外面去谈？”

二胖：“没必要，我从不跟陌生人单独说话。我这人不敢说好却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亲属朋友也都是本分的公民，不怕你打听。”

刘永利：“说哪去了！我就不是安分守己的公民吗？没有恶意，了解个朋友而已。”

二胖：“没恶意就好，可我的亲属朋友从没提到你这个人。”

刘永利：“那人未必是你的朋友……听说枫城有个女孩跟你长得很相像，一定有人把你错当成她，也会有人把她错当成你，你不会不知道这个人。”

二胖吃惊地看着刘永利：“你也在找这个人，找她干吗？”

刘永利：“受一个朋友的委托。我这位朋友原是她的情人，为一点小事俩人闹翻了，之后失去了联系，朋友后悔了想找到她解释误会重新和好。”

二胖：“我知道有这么个人却没见过，听朋友描述过，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住哪。”

刘永利：“向你描述她的人是谁？那人该知道怎样找到她。”

二胖：“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

李宏和光头也到了二胖身边，光头问：“你刚才说还有人在找她，是谁在找她？”

二胖：“别人找她是别人的事，跟我无关，跟你更没关系。”

光头：“你必须告诉我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吧！”

丽丽：“你们找错人了，告诉二胖有人跟她长得很像的人是我，告诉二胖有人在打听那个人的下落的也是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不能无条件地告诉你们。”

光头向丽丽走来：“你知道？说吧！她在哪儿？”

丽丽：“这个消息太重要，我会轻易告诉你吗？”

光头：“我可以出钱，1000元钱买你的消息。”

丽丽：“1000？怎么说得出口！别人请我吃顿饭还得五六千呢。我知道还有两伙人在找那个跟二胖相像的人，这消息一定很值钱。我要拍卖这条消息，底价是100000，回家张罗钱去吧！谁出的钱多就卖给谁。”

光头摸出一沓百元的票子扔到丽丽面前的餐桌上：“这是2000！为那个消息我一分钱也不想花，给你钱是因为你漂亮，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妞。说吧！说了钱就是你的，不说就会有麻烦，让你后悔一辈子的麻烦。”

丽丽好奇地问：“什么样的麻烦会让我后悔一辈子？”

光头身体前倾秃脑门几乎顶到丽丽额上：“我的办法很简单，先把你弄到哪个僻静的地方让几个没尝过女人味的壮汉享受几天，然后在你这漂亮的脸蛋上划几刀……”

丽丽跳起来：“我会把你这颗光头切下来当球踢，再挖出你这双狗眼当泡踩……在枫城还没人敢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凭你这做派，我的底价就得涨，现在是200000了，想要消息就回去取钱……别跟我瞪眼睛，也别对着我放狗屁！再闻到你的狗屁味我的底价还涨，那时候就得300000了。”

“你……”光头瞪着眼睛扬了扬手，却没敢打过来。刘永利把光头扯开，他问丽丽：“你真知道？那两伙人是谁？”

丽丽：“想知道那两伙人是谁？底价还是200000。”

刘永利：“做事不要太绝！”

丽丽：“这是生意懂不懂？是你们想买不是我硬要卖给你们，你们嫌贵别人可能还认为便宜。我的消息有价值还怕卖不出去吗！看你们这神情我都有点后悔，200000都要低了。”丽丽转向彤云和二胖：“两位慢用，我和我的老板有工作先走了。我的老板说了，改日他请你们，那时候再好好聊。”接着丽丽挎起银鸥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吧！该去打探另一个情报了，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买主赚一大笔钱。我赚大钱的机会来了，用不了多久就要给你当老板了。”

银鸥：“想赚大钱并不容易，还得跟你的老板多学几手。做生意就像钓鱼，赚大钱就是钓大鱼，要讲究技巧，不但要有耐心还要掌握拉放的时机，绷得过紧会拉断钓竿，就亏了！”

光头和李宏瞪着丽丽和银鸥的背影发愣，刘永利则转向彤云：“看着面熟，好像以前见过面。”

彤云摇摇头：“不会，见过面我就有印象——服务员！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