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像是有所察觉,回来的特别早。回来就盯着我,我说要到吴月菊那去他都不让,没机会去跟大明联系了。

第二天早饭后吴四也不出门,也不许我出门,警告我说,以后未得到他的许可不能走出这个院子。我担水的权力也被剥夺了,他说每天早上他去担水,有两担水够了。他担水回来后就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下抽烟,看样今天的不打算出门了。

我坐立不安,只好为自己找事做,能洗的全拿出来洗,一会就把缸里的水用光了,吴四不是不让我去担水吗,就让他多跑几趟好了。

吴四知道我用光了缸里的水,却不去担,不担中午就不做饭,又不是我自己挨饿。

一个剃着光头的中年人来找吴四,听他们说话的意思这人是跟吴四一起承包果园的,他说农药没了让吴四到镇上买,吴四不去,他说刚下过大雨虫子不多过两天再说。光头很不高兴,说老五卖果去了,这几天就是他自己在果园里忙碌,前天晚上还丢了不少果子,再误事老五回来准得埋怨。吴四说没事老五回来他跟老五说。

光头走了,吴四在院里转了一圈,恶狠狠的对我说:“我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你要敢离开这院子一步我回来打断你的腿!”

我不能被他吓住,吴四滚蛋后我马上就出了院子。路上人不多,我跑到大明家推开大门就要往里闯,事情紧急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大明家院里有一条很大的黑狗,冲我吠叫两声扑了过来,我急忙退到大门外拉上门挡住狗,来回担水时就听到他家院里有狗叫声,想不到是这么大一条狗。

狗叫声引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躬着背慢慢的走到大门口。

这女人一定是大明那个有病的母亲,我阁着门板喊道:“大明在吗?我找他有事?”

“你是谁?找大明干什么?”门被拉开了一道缝,大明母亲的目光呆滞,看上去很吓人。

我往后退了一步:“我是大明的朋友,找他有要紧事。”

“你是吴四那个买来的女人吧?我认识你,见你从门前走过好几趟呢。你们吴家害了大明的妹子又想害大明?”

大明的母亲有点不可理喻,两个担水的村民站在边上看热闹,这时候想退回去都来不及了,我说:“我找大明真有要紧事,他在家吗?”

“什么狗屁要紧事!想勾引我家大明是不?想败坏他的名声让他没法在刺柏村做人?大伙都来看啊!吴四那个不要脸的骚女人上门勾引我家大明来了……”

大明妈不停的叫骂,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我急忙往回跑,这回真的完了,我把事情弄糟了,精神不正常的人太可怕了!

吴四回来了,一进屋就打了我几个耳光,问我跟大明到底怎么回事。我把嘴里流出的血吐到他身上,瞪着他一言不发,这事已经瞒不住了,说什么都是一个结果。

吴四用绳子捆住我的手脚:“你等着!我会把这事查清楚的!”吴四又出去了,这回锁死了屋门和大门。

我感到绝望,也替大明担心。也许他上午没在家,不然不会让他母亲满街叫骂把这事吵的尽人皆知。他回来后能咋样?吴四的狐朋狗友很多,会不会……

大概已经到了下午,我感觉不到饿,只是觉得一切都完了,不知道是该恨那个该死的胖子还是该恨我自己,一次可以逃出苦海的机会就这样轻易地失去了,还连累了大明。

吴四又回来了,两只金鱼眼更圆了,好像随时都可以滚出他的眼眶。那个该死的胖子一定把见到大明从这出去的事跟他说了。果然,吴四一进屋就抽出了他的皮腰带,剥光了我身上的衣服,他歇斯底里地吼道:“说!你跟那个姓郗的狗小子是怎么勾搭上的?是你找的他还是他来找的你?一共偷了几次怎么偷的?不说清楚我剥你是皮!”

我闭上眼睛只当没听到他说什么。吴四的皮带重重的落在我身上,他又吼了起来:“跟他弄很舒服是吧!听说你叫的很响呢?叫哇!叫哇!我怎么没听你那样叫过……”

我咬住牙在炕上来回翻滚躲避他的皮带却躲不开。吴四一边抽打一边用最难听的脏话辱骂。我疼得受不了,一边翻滚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不久就失去了知觉。

前面黑糊糊的,可是只有这一条路,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怎么也走不到头。身边飞舞着一群叫不出名的小虫,看样比蚊子厉害,找到机会就往我身上叮咬,很疼。身后有个声音说:“跟你说过那里没路,你为什么还往前走?”我回头没见到人只看到了一个布满了浅浅水井的小村子,这不是坎儿井吗?我怎么又到这来了?我试探着向前迈了几步想看看坎儿井的井跟刺柏村的井有什么不同,可那些井都不见了,面前出现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感觉很熟悉又好像第一次见面。男孩说:“通路找到了,别走错了,走错了就会被毒虫叮咬。”眼前立刻出现了一条隧道般的通路,我急忙向外走去,感觉没有走错,可身上更疼了。男孩说的不对,我没走错那些毒虫也叮咬我,我疼得喊叫起来……

“疼吗?我再晚去一会你准让四叔打死了!怎么就不听话?不让你跟大明接近,你倒跟他……”

我睁开眼睛,又看到了吴月菊家糊着花格纸的屋顶。吴月菊的声音在我的左边,我看不到她的脸,她的声音哽咽,大概是流泪了?看样我伤得太重了,她是不是认为我好不了了?我想把脸转到左边看她,可一动身上就疼。我嘶哑地叫了一声,还是没能把头转过去。脖子上好像缠了什么东西?我的手还可以动,摸到腰背上和大腿上都有东西包扎着。完了!我准是被吴四那个狗娘养的打残废了,这回想想跑也跑不了,想报仇都难了。

“别动!就这样躺着吧。十天半月能爬起来就不错了——饿吗?我给你拿吃的去。”

我听着吴月菊往厨房走去的脚步声,心里安稳了些,她说我十天半月还能爬起来,说明我还没残废。只要能爬起来我就能跑就有机会报仇,我要让吴四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肚子在咕咕叫,确实饿了,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吴月菊喂我的还是那种很好吃的稀饭,我吞咽了几口突然想起了大明,我问:“他没事吧?他在哪呢?”

“咳!管你自己吧!都是傻孩子,这么大了啥也不懂!”

大明一定出事了,恐怕比我还惨,我没勇气再问下去,吴月菊用汤匙送到我嘴边的很好吃的稀饭也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