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了。这个寒假我和木白一起度过,也是唯一一次离家最久没有回家的假期。假期就在我们期盼担心中过去了。木白的腿终究没有再好起来,终究不能站住,要永远的依靠手杖了。

木白变的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我还清楚记得木白去拆绷带时的情形。本来淇儿说了也要跟着去,却没有来。医疗室里,木白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动。大夫说:没事,你试试吧!站起来走走,能行的!木白不安的望着我。我也用眼神鼓励他,可以的!

木白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手扶着桌角。我紧张的盯着木白,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脑子却总是冒出奇怪的念头:万一万一……。暗暗地骂自己。医生示意着木白放开,不要扶桌子。木白的手慢慢的离开了桌面。我向他笑笑,不用紧张。手完全的拿开了,身体直直的站立着没有任何的依靠,我像是看到了以前的木白。我开心极了,鼻子酸酸的。我冲着他笑,他也像个小孩子略带不安的微笑,笑容干净明亮。医生看着我们也开心的咧嘴。

然后木白笑着迈开了脚步,我们也笑。我数着:一步、两步……扑通!木白的身子却直直的跌了下去,我的笑容就僵住了、僵在脸上,空气中不化了。我一下变的不知所措了。

医生说:赶紧把他扶起来。木白抱着头哽咽着,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痛苦的表情,脸伏在地上不愿起来。

我难过的说:“不要,不要这样木白……”。

“那你说,你说我要怎样,要该怎样啊……”

我难过的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无声的流着,划过脸庞。我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他,默默地看着他的眼泪在地上湿了一大片。

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照出一片明亮的区域。光线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年少的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学会了在受伤时沉默。一直到天色昏暗,火烧云、通红的晚霞印了进来,我们离开。

我们都学会了伪装着,成长可以把自己的悲伤包裹。面对着别人微笑,"m.kanbaapp点com"心里的伤口慢慢滴血,只有自欺欺人的说不疼,真的不疼,一点都不疼。与那些取悦别人的妓女有无区别了。戴着面具说谎,动机也只有一种名字,那叫欲望。

走在街上,春节已经过去了。新年的喜庆却仍旧让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微笑。依旧冷的要命的冬天,北风呼啸着。却也没有雪花,刺骨的寒,冷风凛冽。这一年的春天像是再也不会来了,就像木白的腿再也不会好了。再也回不去从前一边说笑一边暗地里骂着那些嘴里只有化学公式的日子。

恍如昨日,就像梦。那些快乐却是真实的,那些悲伤却也是真真切切。真的就这样了,我们都不知道怎样去安慰。我们只是孩子,依旧还没有学会长大!却要为何这样,还没有学会换个姿势去迎接那些悲痛。没有缓冲,没有预约,一丝预兆也没有。就这样浩浩荡荡来了!我们输得惨不忍睹,一败涂地,没有丝毫的反抗。

时间的列车照旧一天天轰轰烈烈的驶向远方。我们慢慢的都都学会了沉默着去面对那些突如其来的,被称之为灾难的东西。木白就是这样,自那之后就是一天天的沉默。

作画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宣泄。只有那些明了暗了疏了密了的线条,图纸上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出现才会带给他慰藉,成了他唯一心灵的寄托。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用文字记录那些过去,那些欢快的那些悲痛的。开始喜欢那些叫悲伤的东西。

房子里了无生趣,只有沙沙的铅笔声响。只有淡淡的音乐,昏暗中分不清的木然表情。有时候我们会期待着一些东西,每次听到脚步声木白就会紧张的望着门,过了一会慢慢的越来越远,他就会叹气掩不住的失望。

我们终于要决定离开了,换个新的地方开始。这是木白的想法,我也希望换个环境让我们有时间重新思考将来的生活,或许会有个新的开始。

找到了新住的地方,我们选择了在一个天气不错,没有大风的日子搬了过去。我还记得走的那天房东老太太乐呵呵的一边慌乱帮着收拾东西,一面虚伪的挽留着。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是巴不得我们赶快走,只是我们都没有说穿。我还是说了谢谢!开心的对她笑了说:给您添麻烦了!她说:哪里哪里,以后有空过来玩。说完就走了,离开了生活半年的地方没有丝毫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