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打击,心力交瘁,终获疾缠身。
病侵数日,亦不打紧,因奸佞未除。
心有不甘,见小人得志,心积恨难舒,欲待他日伺机复仇,方恨了。
南诏数寇边,蜀人表请剑南节度使,杨国忠赴镇。
机缘已到,顺水推舟,逐之,以绝后患。
“婈妃娘娘救我,李林甫见缝插针,借蜀郡所呈表请,要我以剑南节度使之名远赴蜀郡,目的就是让我的势力从中央军机中排挤出去。虽然深知此乃李林甫有意为之,但我推脱无由,这可怎么办?”杨国忠哀嚎道,把现在唯一的希望寄托给了胡婈綪,因为他相信胡婈綪不会见死不救,毕竟自己是她一手提拔,如若不帮,那她先前的苦心安排就功亏一篑了。
“怎么会这样?李林甫那个老匹夫,我们都已经将其心腹铲除的一干二净了,没想到他依旧还能兴风作浪,运筹帷幄,看来我们低估他了。皇上那边怎么说?”
“我哭着禀明陛下李林甫有意陷害于我,就连杨贵妃也在旁求情,都无济于事。陛下说,‘卿只到蜀郡处理军事,屈指待卿。’可怕只怕黄鹤一去不复返呐。”
“屈指待卿?也就是说,你此行不过是屈指可数,很快就会被召回?看来王鉷叛乱一案让陛下已经有了换相得打算,不然陛下也不会让你敷衍前行,暗示你迟早会回到宫中待命了。”
“陛下这么说真的有意要立我为相,取代李林甫?”
“相信我,我的推算一定不会有误,而且现在李林甫病重,他如果就这么去了,那相国之位就归你了,因为陛下也知道,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取代李林甫的相国一职。”
“虽说他病重,但要等到他死,那得是何年何月的事啊?”就算一切皆如胡婈綪所言,陛下有意换自己为相,可是李林甫一天不死,只怕是望穿秋水也难以为相了。
“既然都身染顽疾了,那离死亡也就一步之遥了,不是吗?”
“难道娘娘想将其灭口?”杨国忠惊讶地望着这冷若冰霜的美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美丽的皮囊下是如此的心狠手辣,令人畏惧。但仔细想想,要不是她这种为达目的而不折手段的野心,她又怎么能拥有驾驭别人生杀大权的能力?只是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成为她下一个目标,不然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是最行之有效地方法。你就安心等着回来当你的相国吧,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谢谢娘娘为微臣所作的一切,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不会忘记娘娘赐予的一切的。”算是肺腑之言,也算是拉拢靠山,只要这座靠山不倒,那么相信自己很快也就能成为大唐无坚不摧的中流砥柱的。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你下去吧,本宫要梳洗了。”
“微臣告退。”
没想到那么快就已经进宫第二年了,只是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就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那个曾经善良的自己,今昔已不复存在。
炼狱之苦,在劫难逃。
人若积孽已深,惹天地动怒,则必以雷霆之击而偿命。
冬去春来,又一个光阴荏苒,又一场血雨腥风。
鲜血,一旦溢出,终究变色,干涸。
良心泯灭,万事皆空,只因有恨。
恨,无始无极,乍看,只不过是千丝万缕中的不堪一笑,仅此而已。
然,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相国病重,今特许其入住华清宫殿外私第调养生息,望其能早日康复,钦此。]
“陛下的白香木舟失火了,快帮忙灭火啊。”
“可是相国大人的药”
“先放这里,陛下的白香木舟才是燃眉之急,你不要顾此失彼,陛下要怪罪下来,你们的性命就堪忧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宫人们纷纷提水赶往九龙殿灭火,唯恐来迟一步,陛下的白香木舟不保,那自己的向上人头也就难保了。
他,拿出了一把细粉,欲将其混入汤药,然,千钧一发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阻挠了他此前精心准备的一切。
“薛大人这是在干什么?”
“婈,婈妃娘娘?你怎么?”薛庚对她的贸然出现,几乎是大吃一惊。
“我只是不小心看到薛大人纵火焚烧白香木舟,好奇之下,便跟了过来。”
“既然娘娘什么都看到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既然天道不公,不能让自己得以复仇,那么,死在胡婈綪的手上,自己也算死而无憾了,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我没有打算要揭发你,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李林甫的药里下毒?他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留在世上只会祸害人间,难得天赐良机,我当然要送他一程。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替天行道,像他这种人早就该死了。”在薛庚冷漠的眼神里清晰可见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可是你如此不顾后果,只会是引火自焚。你以为你这下了毒的药能够顺利的让他服下?”
“为什么不能?”
“他向来小心谨慎,即使这药早在端出药膳房的时候就已经银针试毒,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多少人像你一样盼望着李林甫早日归西,他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呢?在他喝药之前必定还会再用银针试多一次毒,要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方才安心服用。所以,你这么明目张胆的纵火支开宫人们,一旦测出此药有毒,那么唯一跟这药有过直接接触的就只有薛大人你了。”
“娘娘这是在救我?”
“我只是帮大唐留住贤才,断不能让你枉送性命。而且李林甫就算要死也一定要死在我的手上,这是他的宿命。”她从衣袖中取出了两粒晶状的东西放入了药中。
薛庚看着胡婈綪刚刚混入药中的晶状物体,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失声问道:
“这是冰糖?”
胡婈綪听到薛庚口里冒出的这两个熟悉的字眼,不禁有些错愕,他怎么会知道这药掩人耳目的别称?
“嗯,算是吧,宫人们就要回来了,我们走吧。”
这是他入宫以来,第一次与她近距离的接触,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他们所游之地,是华清宫里最美的花圃园林。这里种有四时不谢,八节长春的奇花异草,让人如临春天永驻的百花仙境般,神清气爽。
水仙冰雪娇嫩,牡丹国色天香。玉树层层阶砌,金莲依偎河塘。
梅标清骨,杏娇疏雨。李谢浓妆,兰挺幽芳。
芍药红若朱丹,石榴晶莹丰硕。月桂香遗仙窟,芙蓉潋滟寒江。
玫瑰杜鹃,灿如云锦。郁金海棠,馨口释香。
道不尽千般花卉,数不尽万种芬芳。
唯有那昙花依旧含苞待放,只是一现便是一生,不留片刻。
“呵呵,找到了。”
胡婈綪宛如群花之首,美艳到如天边不落的夕阳。
时间,因她,停滞不前。
日月,因她,不愿暂歇。
一切的一切,只为与她共度,此生足矣。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找昙花?”看着这一朵朵白蘋红蓼的昙花,她,挑了一朵。
“嗯,是要送给义父的。陪我一起去探望他吧。”
日渐恶行,不胜枚举,若能岁延,诸事小心。
服食之物,非经己手,频测再三,方敢入腹。
“婈妃娘娘,薛大人,你们有心了,林甫病危,有失远迎,望二位见谅。”李林甫卧床不起,看来的确是病的不轻,只是此病尚不足以致命,而且还是有治愈的可能。所以这一程,胡婈綪是非送不可了。
“义父无需多礼,身体要紧,这是我刚去群花圃中采摘的昙花,病人有花为伴,心境便能豁然开朗,疾亦能早驱。希望义父的病如这昙花一现般,来的快,去的也快。”
“女儿有心了。药快凉了,你们稍坐片刻,待我把药喝完再聊。”一切都如胡婈綪所料,李林甫还是不放心早已测毒的汤药,现又命人用银针再次测毒,可是,胡婈綪先前在药里放的东西,难道不是毒药吗?如果是,怎么能够蒙混过关?躲过银针的法眼?
“老爷,没有毒,可以放心服用了。”
薛庚霎时松了一口气,原来那真的只是冰糖,差点就误会她了。对啊,她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气若游丝的人狠下毒手,这银针试毒,着实让薛庚如释重负。
“义父贵体违和,需要多加静养,我们还是先行告退,不打扰义父清休了。”
“那恕义父不能远送了,多谢你们今日前来探望,林甫感激不尽。管家,送两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