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墙铁壁外,篝烟战火,硝烟弥漫。
唐朝笼罩在了一片死寂之中。
接连战败的消息充斥着这弱不禁风的大明宫。
大明宫,摇摇欲坠。
曾经,这里是一派歌舞升平,繁花似锦。
短短数月,国破山河,杂草满腹。
街衢上遗留下了被烧杀抢掠后的萧条,一片狼藉与落魄!
哭丧不断,只因到处的尸横遍野,连空气,也是腥的
煮豆燃豆萁,都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战争,永远都只是在蹂躏着人性,原本为人,却相互厮杀,泯灭人性。
封常青失守洛阳,让唐玄宗失去了抵御叛军的屏障,以致怒不可截。
封常青为此吐露心声,叛军安禄山的兵势之锐,不可挡,要与其抗衡必须另求他法。
但玄宗完全不理因由,便将封常青贬为庶民,以正军风。
苦口婆心亦不能得陛下宽心,唯有留下遗表,来表明自己的忠心不二,带罪效劳的赤子之心。
与此同时,宦官作祟,让本已是杂乱不堪的僵局更添旁枝蔓节,让忠臣良将遭到了灭顶之灾。
宦官污蔑,大讲前线“桡败之状”,只字不提封常青“杀敌塞路”的血战,也不提高仙芝善守潼关的事实。反造谣诬陷:“封常青夸大叛军的势力,动摇军心,以致节节败退,而仙芝弃陕郡数百里于不顾,将陕郡拱手相送,还私自开放太原仓,派发粮草及钱帛给兵将,趁火打劫,让太原仓一洗如空。”
然,此时的唐玄宗不分青红皂白,便又再次听信馋臣,根本不做调查,为“失律丧师”而大怒不已,命令宦官前往潼关,处斩高仙芝和封常青。
“陛下,请立刻收回成命,高仙芝和封常青杀不得啊。”高力士告诉胡婈綪陛下已怒火遮眼,竟然不做任何查证,便已下旨诛杀高仙芝和封常青。胡婈綪深知大事不妙,火速前往劝唐玄宗撤回圣旨,虽然宦官已出,若还有一线希望,她,都不能让唐玄宗再这么糊涂下去。
“他们不仅让我军士气大失,助长敌军气焰,还将陕郡拱手让人,私吞粮草钱帛,朕不杀他们难泄心头之恨。大唐要是毁了,那他们就是罪魁祸首。”或许这就是年迈智降的表现吧,要一个七十一岁的老人做出正确的判断,扪心自问,的确并非易事。但无论如何,唐玄宗如此武断的就将忠诚良将斩首示众,弃江山社稷于不顾,就是不对。胡婈綪只要一天还在他身边,就不能让这种事情再三的发生,就算是为自己赎罪,也不能再造罪孽了。
“大唐要是毁了,罪魁祸首的应该是陛下您吧?”胡婈綪字字铿锵,毫不含糊,她今天就要骂醒这个自以为是,独断专裁的昏君,唐玄宗。
“你说什么?”唐玄宗不敢相信一向都站在自己身边的婈妃,竟然今天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大震!
“诚然,封常青早就对陛下说过,“累日血战,敌锋不可当。”这是经过交战数日后才得出的结论,这跟助敌威风,动摇军心,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馋臣这样有心陷害,可见他们的居心叵测,想至封常青于死地。更想至大唐于死地,难道陛下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还不明白吗?
高仙芝弃守陕郡,退保潼关,更是明智的做法,这与临阵脱逃是迥然有别的。倘若高仙芝在陕郡奋勇抗敌,但是潼关就变得空城无守,敌军要是突袭,潼关必失。潼关是何等的重要,失去它陛下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潼关失守,那么这长安城最后的一道屏障也就失去了,那陛下这奢华的皇宫就从此形同虚设了。
至于趁火打劫之说,更是妄加污蔑。高仙芝既然知道别无选择,退守是唯一保住潼关的一线生机,那么陕郡都要拱手让人了,再将太原仓也一并相送,那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啊。与其养肥敌军不如壮大自己,高仙芝这么做有什么错?加上唐朝军臣何人不贪,这还不是陛下自己一手造成的恶习之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若要罚,那就请以身作则,先罚自己!”
百官在朝,对胡婈綪不加修饰的怒骂,无不震惊。尤其是那些忠臣更是挥泪如雨。终日来,不管何人规劝,唐玄宗就是不听。一意孤行,武断专裁,加之又对馋臣宠信有加。正如眼下的叛乱,还是自己一手造就的安禄山所为,至今仍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杀尽忠臣。将江山社稷毁于一旦,可悲啊
如若往常,唐玄宗对如此刺骨的当头棒喝早已怒不可截,定会以忤逆之名降罪胡婈綪,甚至处斩。可是胡婈綪冒死所讲的这番话,虽然针针见血,但的确点明了自己长久以来所做的过失,他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此时的他,早已无言以对了。
“请陛下收回成命。”众口一致,即使是那些奸臣们也维诺是从,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就连皇上都无言以对了,自己又还有什么能力再推波助澜了呢,而且久闻后宫出现了一个智可敌国的贤妃在帮助唐玄宗监国,今日一见,其美貌和智慧,还有那过人的胆识,都非浪得虚名,足以让朝下百官所折服。
“传朕旨意,立刻撤回诛杀令,保住高仙芝和封常青的性命。”胡婈綪笑了,带着一抹清泪,淡淡的笑了。不管能不能及时截住早已扬长而去的诛杀令,自己都尽力了,起码经过这次,唐玄宗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以往所犯的过失,只要他能不再昏庸无道,那么大唐,希望仍在!
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宦官有心要至高仙芝和封常青于死地,自接圣旨,以日行千里的速度赶往潼关,就是怕陛下出尔反尔,放弃斩杀他俩的念头,那自己苦心诽谤就徒劳无功了。二人被斩前千钧一发之际,撤销令依旧还迟迟未到,他们唯有含恨而终,死不瞑目了。
将帅往死,潼关无人把守,祸不单行。虽然唐玄宗已经后悔莫及,但人死不能复生,自己造的孽,注定还是要由自己来承担,即使是无所不能的帝王,同样也会有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时候。
“爱妃,对不起,朕没有能力挽救自己一手造成的错误,现在潼关无人把守,是不是意味着朕很快就要失去先祖一手打下的天下了”唐朝在唐玄宗手里由盛转衰,看着原有的乐土变成了今天的哭丧声不绝的悲土,内心是何等的纠结,何等的自责,此时唐玄宗的心真的是一碰即碎了。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唐朝一直处于太平盛世,久不经战,以致不练军事,才会如此的不堪一击。现在陛下不仅输人还输志,自己把自己弄得方寸大乱,错杀良将,哎,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啊”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解救唐朝危难,似乎都力不从心,或许这就是报应吧,积孽太深,连天都不帮自己了。胡婈綪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也留下了不甘和悔恨的泪水。
“朕真的知道错了,朕知错了”他的声音,让人听到了他内心最深处,所发出来孱弱的呼救。他如同坠入无情的大海,渴望着即将窒息的那刻还能捉到赐予生机的浮木
“不要再自责了,现在高仙芝与封常青已死,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还有谁可以前往潼关镇守吧?”
“现在只有西平郡王哥舒翰尚有领军能力,不过,哥舒翰前不久已经中风瘫痪了。哎,看来连天都要惩罚朕了。现在除了他,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守得住潼关了。”
“只要他心智还健全,镇得住千军万马便可。陛下大可一试,大唐能不能守得住就寄托在他的身上了。”是否还有转机,听天由命吧!
盾角无情,号丧凄楚。
愁云蔽日,杀气冲天。
刀光剑影,苍生命逝。
清澈碧波,血染成河。
义薄云天,仍难以掣电驱雷。天上人间,古往今来,皆逃不过是非兴败。
火焰熊熊高烧,飞蛾扑火自焚。
水涸难以匿藏,池鱼失水必亡。
尘世纠葛,纷纷扰扰,萧何成败,尽在须臾。
不都是因为人间有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