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她们没死,自己本来应该非常高兴,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中没有丝毫愉悦?想到飘雪穿着美丽的嫁妆,而新郎却不是自己,书文的心中就会有强烈的恨意。他不恨飘雪也不恨逍遥,他恨他自己,他恨自己太可悲,没气度,恨自己痴情空寄,恨自己太无能,无法赢得飘雪的爱慕。不过话说回来,他以前有明确的向飘雪表达过他的爱意么?他自己也忘记了。
也许飘雪嫁给逍遥才是最好的结局。想起飘雪和逍遥在一起那种愉悦的表情,书文告诉自己:飘雪只有和逍遥在一起她才会那么开心,她的笑容才会那么灿烂。你能给她什么?什么也不能给。回想起和飘雪在一起的情景,大多数情况他们都是在吵架,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有时他们都会闹得不可开交。
书文归心似箭,以他的轻功很快便来到衡山脚下。什么都没变,变的是他自己。看着衡山的一草一木,书文都倍感亲切,他已经完全沉醉于衡山熟悉的环境之中,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衡山正门。
“来者止步!”书文正想跨入大门,进南岳大殿去拜见他师傅、师伯、师叔、及众位师兄弟,这时两名衡山派弟子持剑挡住了书文的去路。
“你是何人?为什么上山不持‘贺婚帖’。”一名衡山派弟子喝问道。
书文仔细打量了这两个师弟许久,突然他摸头大笑道:“你们是——”
他正准备叫出这两个‘白’字辈师弟的名字,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山上传来。
“白云,白松你们是不是又在偷懒了。”
书文寻声望去只见飘雪缓缓的从山上走下来,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雪白的脸上,摄人心扉。书文设想过无数个和飘雪见面的场景,但此刻飘雪就在眼前,他正想迎上前去。
“这位是——”飘雪也看到了一个满脸胡须猎户模样的人正在盯着自己,于是向白云询问道。飘雪竟然没有认出自己!“飘雪”两个字含在书文口里,那么沉重。难道自己变得连飘雪都认不出了?
“你是谁,我们掌门夫人问你呢?”白云拉了拉书文的衣襟,问道。
我是谁?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是你们的书文师兄。书文看着他们疑惑的表情,心道:我还是走吧,连飘雪都把我给忘记了,那衡山还有谁记得我?
书文移开专注于飘雪的眼神,苦笑道:“我想上山拜拜南岳大帝。”
白云见他神智混沌,答非所问:“奥,原来你是来拜神的。对不起,这几天不行,明天就是我们掌门和掌门夫人大喜之日,为了安全,这一周之内没有‘贺婚帖’,闲人一律不得上山。”
书文装作不知,道:“奥,原来是这样,那就不打搅了。”说完书文便转身准备离去,飘雪他见着了,心愿了了。
“喂,你站住。”书文正要走,这时飘雪叫住了他。
书文停住了脚步,他多么希望飘雪能认出自己。
飘雪又仔细打量了他好几眼,摇头道:“没事。你走吧。”
书文现在反而全身轻松了许多,原来以为自己要是见着飘雪,一定会不能自已,会说出一些妄为任性之言,现在看来自己比以前成熟了。趁着夜色,去看看其他人吧,反正现在和他们相认不相认已经不重要了,也许自己的出现反而会扰乱他们平静的生活。就当我已经死了,这样子不很好吗?
夜幕已经降下,书文趁着夜色飞上衡山。这一间间的庭院楼阁曾经是书文梦中时刻想念的圣地,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些不再那么亲切,他也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师傅,我想把后山的那间竹屋拆掉。”书文飞到青松的厢房顶上,这时他听见飘雪在说话。
“好好的,为什么要拆掉它呢?这几年你不经常去那儿散心么?何况那是书文生前住过的地方——”青松不解。
“我一定要把它拆掉,师傅——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飘雪突然跪倒在地,大声哭起来。
书文透过瓦缝,见青松一把将飘雪扶起道:“好好好,你要拆就拆吧。反正书文他人都不在了,还留着干什么,徒增伤感而已。”
书文看着青松花白的头发和深深的皱纹,只觉的心里一酸,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你还是早早睡觉,明天是你大喜之日,没有精神可不行。”青松关切道。
飘雪从青松厢房出来,这时逍遥迎上来叫住她:“飘雪。”
“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
“现在我们不应该再见面的。”
“我知道,我就是关心你,我见你没在房间睡觉,怕你有什么事,便来寻你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你早早回房睡觉吧。”
飘雪见逍遥似乎还有事要忙,便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没干完么?”
“也没什么事,就是一些筹备婚礼的琐事,你去睡吧,好好休息,你看这几天你都瘦了一圈了。”
书文看着逍遥离去的背影,心道:在逍遥师兄的心中就只有飘雪一人,他心地善良,是一谦谦君子,飘雪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终身的。想到这,书文的心平静了,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对飘雪和逍遥婚姻的美好祝福。
书文不觉又来到了他住过的后山小竹屋。摇荡的秋千,光滑的竹板凳,破旧而温暖的被褥,一切和他刚离开衡山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过了明天他也许就要和这些伴他成长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说再见了。书文脱下鞋袜,他想再在这个儿时的摇篮睡一晚。
这一晚,书文做了很多梦,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个纯真懵懂的小男孩,被青竹关在屋子里习字,读书。他又记起了青竹有一次问他:长大了想当什么的问题,当时他的回答是:长大了想成为一名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书文想不到那个答案错在哪里,青竹竟然狠狠的打了他一顿。他也想起了自己每次想和其他师兄弟一起玩耍,切磋武艺,青竹便会准时出现,叫他回屋读书。这就是他的童年,一个单调的童年。